第三卷 道院鉛華
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甘！
「……」
大先生默默低下頭，良久不能開口。
「蓮兒有其師尊……有姥姥以命竹為她親手煉製的替身傀儡；我知道此事後，為她增加一道雷霆之力，唯有面臨生死危機，方可在傀儡死亡為代價激發，反擊殺死它的人。只是我沒想到，蓮兒竟然將其取了出來，藏在椅子里。」
五雷意識到什麼，神情慢慢起了變化。
沉寂中，院長說道：「罷了罷了，去把夜蓮救下再說。」
五雷憤然欲辯，院長擺手說道：「蕭十三郎與夜蓮實力超群，這一點毋庸置疑。」
老人不知想到什麼，臉上漸漸浮現出笑意。
「……」
「防什麼呢？防有人成功嗎？」
聽到這等頹喪失意且待著叛逆的話，大先生不禁黯然；他有很多有力的話可以反駁，然而看到老師枯乾衰敗的臉，卻不知該如何去說。
「難道連你也認為，夜蓮破山成功就意味著道院易手不成。」
院長說道：「你可是覺得，夜蓮還有機會踏破須彌？」
老人抬起頭看向遠處那座隱與雲霧的山峰，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譏諷。
大先生焦急說道：「可是這牽涉到道院將來……」
大先生傻了，其它人也傻了，就連五雷也為之茫然。
院長臉上疲憊與期望並存，目光好似要穿越時空，看到無數條跋涉斬荊的身影，與無數苦盼失望的面孔。
「蕭十三郎的狀態有些奇異，弟子等難以判斷，不如著雷尊……」
現在的結果是，常理上講十三郎斷無活命的機會，夜蓮
這話無疑是譏諷，夜蓮用五雷的招牌神通擊敗十三郎，傳出去恐怕不是什麼光彩事。就如大先生所說的那樣，乾脆五雷自己上，保證所向披靡。
五雷的目光沒有看向大先生，只對院長說道：「請師尊裁斷。」
聽起來有些矛盾的話，卻是最符合邏輯的事實。假如十三郎不以殺死為目標，便可輕鬆擊敗夜蓮，假如他要下殺手，無論夜蓮有沒有設置陷阱，無非一個主動一個被動，結局都是註定。
大先生冷到極致的聲音說道：「難不成你認為夜蓮贏了這次大比？齊旻啊齊旻，要不要你親自上場，與道院學子同台競技？」
院長察覺到他的不甘，笑了笑說道：「老夫還沒到油盡燈枯的那一步，哪會那麼容易輸給自己的學生。」
……
……
院長說道：「既然沒死，帶回去慢慢調養就好，這件事情，就交給你來辦。」
大先生也意識到什麼，神情慢慢有了變化。
「師尊，此舉不妥。」
「不要擔心了，能夠見證歷史，這樣的機會可不多。再說參加的又不止夜蓮一人，你自己也登過須彌山，該知道靠的不僅僅是修為，誰成誰不成，哪裡有個定數。」
老人神色也有唏噓，說道：「難怪她一直不肯離開座椅
大先生想反駁，卻不知該從何說起。
「什麼！」
院長好似沒有聽到他們的話，目光徑直投向戰場，又不肯親自去查看，只是一味等待。
戰場上，十三郎與夜蓮周圍各自圍著不少人，比較起來，夜蓮的情形明顯慘得多，處理起來卻甚是方便；反之十三郎身邊聚集了包括兩大尊者在內的眾多高人，竟一時沒個結論，好生令人不解。
五雷濃眉微挑，說道：「如算作打和，接下去怎麼辦。」
「打和……」
老人回身對五雷說道：「夜蓮勝之不武，但她畢竟獲得先機，況且蕭十三郎能否活下來還是未知數，假若大比獲勝的是一個死人，于道院聲譽也有損。」
大先生斷然說道：「至於其它人，根本沒有半點希望，這場登山……實不可為。」
被點破私心，大先生苦笑說道：「一個月時間太短，他能不能恢復神智都難說的很，遑論踏山。」
五雷聲音有些感慨，說道：「蓮兒能找出激發雷霆之法，悟性之強堪稱絕世。這件事情，我不會怪她。」
「不勝又不敗，那就是平局。」
就連五雷自己心裏也做好了準備，只待院長發令。
大先生垂說道：「真人曾講過，天意乃人力所造。」
老人說道：「叱念神雷傷的既不是肉身也不是元神，他若能醒很快便可醒過來，若不能，一個月一年，又或十年八年，誰都無法預料。事情到了這一步，只能看天意。」
大先生寒聲道：「只
「我也不敢輕易承受叱念神雷，蕭十三郎就算能活下來，又如何能在一個月之內恢復？」
不是他們少見多怪，而是因為道院大比歷來就不存在和局一說，以往的比斗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。
五雷平靜說道：「如果他想殺死蓮兒，就沒有獲勝的機會。」
假如事情像五雷所說的那樣，夜蓮等若將替死傀儡當成法寶使用，這是誰都無法阻止的事情。可問題是，這樣算不算五雷的責任？
「那就一個月，一個月之後，夜蓮與蕭十三郎一道，還有餘下未敗的學子，同登須彌山。」
院長在空中看著這一幕，目光中憂慮漸漸散去，揚聲道：「究竟怎樣了？」
……
聲音中透出幾分無奈，老人說道：「截止目前，五雷並未作出什麼出格破規的事情，不能僅因為他謀圖院長之位就強加什麼罪責。為師告訴你，若真到了那一步，且不可隨性而為，亂到道院的宗綱。」
「勝負結果？」
「五雷和你一樣，也是因不甘才會如此。」
大先生忽然說道：「別忘了，夜連還沒有擊敗全部對手。」
大先生垂在身側的手顫動了一下，說道：「弟子明白，弟子只是不甘。」
大先生寒聲說道：「命竹？替身傀儡？傀儡一死，命竹也就變成死竹，誰也查不出半點痕迹。說來說去不過一句話，死無對證！」
沉吟很長時間，他才嘆息說道：「近萬年了，就連老夫也等了一千多年
文無第一武無第二，道院比斗，怎麼能打和？
五雷沉默不語，大先生愕然不知所謂，心裏想這種事情難道還有和事佬可做，老師未免異想天開。
「……」
「如判夜蓮負，想必你不會心服。」
老人沒指望他們提出什麼意見，也不在乎他們提出什麼意見，以仲裁且獨裁者的姿態說道：「這場比斗，就以打和計。」
直到五雷等人帶著夜蓮離去，劍尊終於按捺不住，生平第一次直言老師的過錯。
……
五雷平靜搖頭，說道：「蓮兒並沒有死，劍尊若要求證，只待我將她救治蘇醒后，一切自然明了。」
五雷細細想了想，說道：「一個月足矣。」
兩人同時驚呼，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院長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轉過身，說道：「請師尊宣布，此戰的勝負結果。」
大先生語氣微滯，說道：「處心積慮，不得不防。」
院長洒然一笑說道：「既然是大比登山，怎麼能不開陣。老夫知道你擔心什麼，此次開山，一切皆按古約，至於能否成功，誰能獲得成功，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。」
廖湘眉的話沒有說完，所有人都明白後面是什麼且都認為很有道理；十三郎被叱念神雷所傷，如要救治，五雷便是最合適的人選。
五雷說道：「弟子也是此時才明白，蓮兒早有此種準備，只可惜……」
五雷平靜回應道：「蓮兒並沒有死。」
「那你說多久？」
「就老夫看來，那個
……
五雷凝聲說道：「蓮兒傷勢雖重，卻不傷及根本，只要加以調理，此行依然可為。」
五雷默然後施禮說道：「既如此，弟子沒有意見。」
五雷目光閃爍，疑惑問道：「所有人都去？您的意思，是不是不開啟禁靈陣法？」
「可是說到不甘，誰能比得上她。」
……
算，好像不太說得過去；不算，大先生更覺得說不過去；不論算與不算，眼下的局面又該怎麼算？大先生腦海一片混亂，衝口說道：「照你的意思，即使夜蓮沒有這樣做，蕭十三郎擊敗了她，也會承擔神雷反擊。你是不是想說，這場比斗，蕭十三郎根本沒有勝機？」
院長問道：「須彌山萬年無人可破，你的意思是，夜蓮可以成功？」
不待大先生再說什麼，他朝五雷說道：「你告訴老夫，夜蓮傷愈到可以登山的程度，需要多久？」
「真人的話沒有錯，可你不要忘了另外一句：人力有時而窮。」
院長淡淡說道：「將來的事情，自有將來人去考慮。也許將來證明五雷才是對的，誰又能說得准。」
只有一個人不這麼想。
若放在平時，打和就打和，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，然而現在，這場比斗不僅僅牽扯兩人排名，而是……
替身傀儡既不是分身也不是法寶，離開身體稍遠便會不容於天道，夜蓮苦心謀划，無非是不願承受十三郎的反擊或者攻擊。只是結果沒有如願，終究落得個殘疾欲死的結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