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卷 道院鉛華
第三百一十三章 多桀莫可安枕
吃過了頭會撐，喝過了頭會醉，整個紫雲城就像一個吃喝都過了頭的醉漢，茫茫然找不到回家的路，只想埋頭大睡一番。無論學子還是教習，心中均有一個哭笑不得的念頭。
谷溪憂慮說道：「不能這麼講，五雷敢定下一個月期限，必然有些把握才對。照我估計，他多半會向姥姥求助，萬一把那個老怪物引來，麻煩可就大了。」
何問柳打斷他，說道：「關於須彌山的傳聞，玉簡中記載可為真實？」
有睡夢難醒感覺的不僅只是普通學子，還有那些理應成為萬人矚目的人。道院公告已經宣布，所有獲得資格的學子，都將在一個月後，也就是冬季的第一天，同踏須彌。
從進程上講，道院大比其實尚未完全結束，此時此刻，尚有一些學子再為最後的內院名額展開廝殺，苦尋自己的機緣。然而在得知發生在傳功崖的變故，以及在看過院長親自發布的公告之後，連他們也都提不起精神。
剛從噩夢中清醒，身體猶自承受著巨大痛苦，十三郎驟聞噩耗，頓時眼冒金星頭暈目眩，
踏須彌，就是一場不願醒來的夢！
略想了想，他又說道：「老朽曾建議不要將嶺南之事告知少主，但掌門說為人傑者當有負山跨海之志，同時還要有容納天地之量，要識進退懂忍讓，不為爭強逞一時之勇才好。」
經歷連番風雨波折之後，百年大比在略顯愁慘的秋日里終結，畫上一個分不清壯烈還是凄涼的音符。
谷溪如同一隻暴怒的獅子，尖利的聲音彷彿要將房頂掀開，眼裡帶著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與關愛，破口大罵。
谷溪張嘴就想罵，隨即發現廖湘眉微微皺眉，悻悻收口說道：「一個月後就得爬山，就他現在這副病秧子樣，用轎子抬差不多。」
廖湘眉寬慰說道：「那倒也未必，況且夜蓮的傷勢我看過，未必就比他輕。」
「願以為你早就明白這個道理，卻不知你竟如此輕忽狂妄，如此不知天高地厚，如此小覷天下英才。」
「還有，那個……夜蓮難道沒死？」
「我要成功，我一
「嚇……」
俯瞰著清河，他的心思如那微微盪起的水波一樣始終難以平定，不停在心裏默念著。
關山有月，胡歌斷腸，落曲從來傷懷。
「不錯個……」
「學生知錯了，學生一定改，學生一定牢記各位老師的教誨，學生……這不是沒事嗎……」
老者說道：「掌門命老朽囑咐少主，無論此事是真是假，既然有了這個機會，當儘力一試。但且不可在如之前那樣責備求全，若為了一時之氣傷了根本，那才是我宗門之禍。」
「夠了，不要再嚇唬他。」
曲終人散，人們震撼之餘，心中交織填塞的情愫太多，反倒不知該如何表達。來自各個分院的學子們返回駐地后，並沒有如往年那樣熱議大比中的精彩，或埋頭于修鍊，或靜靜沉思，顯得很是沉悶。
「你沒事，老子有事！眉丫……咳咳，眉師有事，所有人都有事！」
「等等，兩位老師說的什麼，什麼爬山什麼姥姥，我這還病著啦。」
輕輕一聲嘆息，包含的無奈意味太多太
何問柳默然低頭，半響才揚起臉正色朝老者施禮，誠懇的聲音說道：「請宗叔向師尊傳話，弟子一定不負師尊所託，絕不讓宗門失望。」
廖湘眉緩緩睜開雙眼，略有沙啞的聲音道：「他能這麼快醒過來，實在出乎所有人意料。這裏主要靠的是他自己，與我等關係不大。」
在其身旁，廖湘眉靜靜打坐休息，冷冽的面孔布滿疲憊與憔悴，眉心印記暗淡無光，彷彿進入沉眠。
莫非，自己是在做夢？
老者點頭，隨後又與他分說了幾句，這才將心事放下，駕起遁光而去。待他走後，何問柳默默思量一陣，這才拔起身形躍到空中，跨河回奔紫雲。
「老朽此次前來，一則給少主送來靈藥，二來是傳遞掌門之訊，嶺南局勢日漸飄搖，未來百年必生大變。如今道院形勢未明，嶺南距離紫雲最近，無論如何都會受到波及；少主進入
「引來天劫了不起，天降甘霖了不起，武靈也很了不起；可你知不知道，就憑那種天劫威力，五雷只要看一眼就可破解天雷，揮手便可讓劫雲消散。至於姥姥……更是你想都不能想的存在，是連老師都要退讓三分的人物。」
兩人一問一答，聽得十三郎一頭霧水一頭汗，此時終於忍不住叫起來。
「我也不太清楚，只是從老師的話中有所猜測，做不得准。」
「須彌山，上古神獸之魂，你是我的！」
「夜蓮是什麼人？她師尊是什麼人？她的老師又是什麼人？難道你以為就憑你那點本事，可以比獅子更藐視兔子？」
熱鬧的傳功崖驟然冷清，本有著水鄉風情的紫雲島，不知為何添了幾分漠北風情，變得豪邁起來。
清冷冰寒的玉榻上，十三郎瑟瑟抖成一團，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，正努力擠出討好的笑容。
「面對這般人物教出來的弟子，你竟敢輕視？你怎麼有資格輕視，怎麼有這個膽量去輕視！」
嘆了口氣，她接下去說道：「與
老者苦笑回答道：「真不真，恐怕這個世界沒有幾個人知道，掌門盡了最大努力才從道盟打聽到這麼點消息，付出的代價……唉……」
谷溪怒火愈發旺盛，喝罵道：「小兔崽子知不知道，為了讓你醒過來，道院付出多少代價？別跟我說你不想還，我告訴你，接下來你什麼都不用干，老老實實呆在紫雲城，苦役三百年，或許都還不清這筆賬。」
……
……
「蠢材，十足的蠢材！」
「不用說了，我知道輕重。」
「有嗎？這我倒不知道。」
哪怕是這些即將進入內院，前程無可限量的學子們來說，這也是千年難遇的機緣。
「獅子搏兔亦用全力，為的是什麼？因為它是野獸，最明白自然之道，最懂得生存之殘酷。」
何問柳緊緊握著手中玉簡，目光中的火焰彷彿要將天地點燃；在他對面，一名黑衣老者神情疲累，憂心忡忡說道。
廖湘眉輕輕搖頭，說道：「要來她早來了，就我所知道的情形，她應該與老師有約，不能隨意進出紫雲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