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三百七十三章 離有思
「千人離家千人回，萬里遷徙萬里骨。」
「人越多，多半就越難。」
另一道手鏈融入的氣息更多，凝聚出來的意志也更強，十三郎粗略估計，若是一次爆發出來，怕是已能與結丹一擊相比，內心越發震驚。
十三郎默默感受著那枚令牌，令牌中傳出一股波動，充滿邪惡冰冷的意味，彷彿在催促他敞開元神將其納入其中。初時，十三郎本想將其毀去，就在修為運轉的那一刻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法力竟似有變化，與妖力有所接近。
內心湧起諸多感慨，十三郎誠懇說道：「周邊尚不算安定，這種寶物應該留在族內以為防護才對，兩位的心意我領了，手鏈……」
大灰說道：「這幫人還沒安置好，再有妖靈來的話……」
覺醒后的大灰與以往有所不同，頑劣不羈的程度輕了不少，不似以前那樣沒心沒肺，有些感慨感傷的模樣。
這樣一來，洪明就非殺不可。那三個條件，換成誰是洪明都不可能答應，十三郎對此心中有數，用意不過是拖延時間，讓自己有時間布置安排。
想到這裏，十三郎覺得身體好似浸在冰窖中，陰冷無比，以至於，大灰要連續叫上幾聲，才將他喚醒。
車速不急，蹄聲不驟，馬車駛過無垠草原，不見多少風吹草低式的生機，唯有殘骸枯骨時現的荒涼。
一面徐徐恢復法力，十三郎一面嘗試繼續吸收晶核融合妖力，感受著那種絲絲增長的感覺，他將目光投向窗外，說道：「有些說不通。」
無論事
植被不會因妖靈之變受影響，相反，因所謂天擇適存的不變規律，草原上的青草愈發翠嫩，只是少了牲禽點綴，無法讓人生出勃勃之感。
……
十三郎望著兩位族長，才發覺他們的面色衰敗蒼老，陳氏族長情形尤其嚴重，好似又打了一場惡仗，憔悴疲累不堪。
牙木恰好收功，聞言知道十三郎有事問自己，說道：「想到什麼了，少爺。」
好在洪明求生之念甚重，這才給了十三郎機會，最終將他逼到自棄求活的地步。最後的攻擊中，洪明身體雖然千瘡百孔不成模樣，但總好過沒有。對牙木來講無異於天降鴻福，哪會挑剔什麼。
陳氏族長說道：「族之祝福原本咔吧族特有之術，需所有人意念一致方能製成，上師救了我全族的命，這手鏈，便也只有你才可使用。」
另外那名陳氏族長也拿出一串骨鏈，意思大同小異，言道十三郎日後在咔吧族內行走，有這種「信物」在身，多少會帶來點方便。
「有這樣的事？」十三郎大為驚詫。
因此在看清牙木狀況的那一刻，十三郎便已定下策略，盡量將洪明的肉身留下。
「少爺，沒事吧？」
……
牙木也對此也頗為好奇，心裏想那種小
「差不多了，有這個令牌幫忙，用不了多少時間。」
「打鐵。」十三郎淡淡回應道。
十三郎望著死寂般的曠野，說道：「我想不通，咔吧族上層為什麼縱容妖靈肆虐，而不組織人力對其進行清剿。」
聽說上師要走，兩名族長都趕了過來，同來都還有近千名族人，黑壓壓排成一片，靜穆不語。
嚴詞拒絕了族長好意，十三郎朝一直望著自己的小魯卡揮手，說道：「好好用功，資質比你差的人我見得多了，修鍊有成的可不少。」
吃了這麼大的虧，牙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勤奮，甚至都還來不及詳細交代其經歷；因為知道路程比較遙遠，十三郎並沒有急於催促，任由他恢復些元氣再說。
千余名咔吧族人靜穆無聲，淳實的臉上寫著簡單的感激，用目光證實了族長的話。
「滾開！」大灰憤怒，踢了它一腳。
這種發現令他很意外，卻解除了原本存在的一個疑惑。
這也就意味著，獵妖使可以冒充本土修士，多出不少偷襲獵殺的手段。
十三郎肅容說道：「咔吧族，為何還沒有滅絕。」
魯氏族長從懷裡拿出一隻獸骨做成的手鏈，交到十三郎手裡說道：「族內貧弱，沒有什麼能回報上師的東西，這串骨鏈上聚有我族每人一滴血，經秘法祝福過，凡咔吧族人，都能通過感應識其真偽；它可表明上師得到過咔吧族人的最高
「不會的，妖靈被殺的太多，短期不會到暴動的程度……」
十三郎知道他在想什麼，說道：「不是你想的那樣，我只是想不通這件事。」
「呱呱！」天心蛤蟆大聲叫著，嘲笑它幼稚無聊。
「隨意點吧，好歹你現在是元嬰高人，不要總這麼叫。」
「離家的兒郎……」
牙木聽得莫名其妙，心裏想少爺是不是被那兩個老頭子忽悠犯了迷糊，這般悲天憫人，難不成要學和尚？
馳行數百里，十三郎沒看到一個活人，發現幾隻零散妖靈，便被胖胖與大灰興高采烈地撲上去搶奪般殺滅，偶爾撈到晶核，更要彼此叫罵吵鬧一番。
魔氣翻湧滾動，其內傳出牙木的嘶吼聲，透出幾分焦灼；洪明是靈修，因為獵妖令的緣故，多少還帶點妖修特徵，牙木沒有十三郎的本事，除療傷打坐恢復修為外，還需要對身體進行祭煉。
「以往，我等對外來修士聞之色變，視其為洪水猛獸，今日才知道，原來外來者也分善惡，若非上師鼎力相助，此次妖靈狂潮，我等怕是全族盡末，絕無倖免機會。」
大灰惡狠狠瞪著牙木，心裏想這貨究竟說了什麼事情，讓一貫從容的少爺這麼著急。
大灰見他說得正式，好奇地從旁邊探過嘴巴，聞了聞又嗅了嗅，不屑地扭過身。
一夜鏖戰，十三郎的虧耗極其嚴重，眼下沒什麼危機，他本著節儉的念頭，沒有服用丹藥，而是靜靜調息。
「什麼事？」牙木開口問道。
一曲談不上慷慨的離歌唱至尾聲，幾人分說了幾句，便到了分開的時候。十三郎想到牙木與大灰均需要休養，自己也要抓緊時間研究妖力轉化，便向族長討了一輛馬車，一行人駕車而行，離開這座浴火重生的山谷，駛入無盡的草原中。
牙木需要新的肉身，普通人顯然不能選擇，然而外域這種地方，無論靈修魔修都要小心翼翼，哪裡談得上尋找篩選。
十三郎鄭重接過手鏈，神念探入感受了一番，發覺果如他所言的那樣，其中包含著數百道不同氣息，彙集在一處成為類似於意志的東西，不覺大為驚訝。
拍拍大灰越發厚實的背，十三郎說道：「這種事情很平常，不要太難過。」
「少爺，您還沒能融合妖氣，是不是再等等？」
暫時擺脫坐騎身份的大灰想起一事，問道：「少爺教了什麼東西，老頭感動成那樣。」
「現在。」十三郎淡淡回應道。
「這個……很不簡單啊！」
「是啊是啊，到底是什麼。」
……
十三郎一時沒能明白，抬頭看看大灰，發覺它正用憂愁的目光看著山谷，才察覺到夔神竟似動了感情，不禁有些感慨。
「少爺，情形緊迫，咱們什麼時候走？」
……
馬車行進的姿態平徐有度，速度卻相當快，得十三郎送入靈力改善體質，兩匹健馬馳掠如飛，將一片片撞入眼帘的綠色拋于身後，耳邊不時響起大灰的喝叱聲，奔跑越發賣力。
大灰神情忸怩說道：「哪有。」
身後，咔吧族蒼涼的歌聲陣陣回蕩，
「融魂的時間長了，獵妖使會不會真的變成本土修士？假如能，豈不是……」
望著打鬧成一團的兩隻妖獸，十三郎眼角閃過笑意，隨即又變得憂慮，最後化做堅狠的神情。
「呃，怎麼了？」十三郎將令牌收起來，回應道。
他從懷裡拿出一枚玉簡，隨手又拓印了一份交給兩人，說道：「照我看，這才是你們最需要的東西。」
「千萬不要。」十三郎最怕這個，心想你這是咒我早點死。
一輛馬車行駛在草原上，並不枯燥，唯顯得孤獨。
魯氏族長說道：「上師修為高深，用不到這等微末之術，但它是咔吧族人送出的祝福，自己是無法使用的。」
十三郎知道，假如只為了辨識身份，實沒有必要弄出這樣一個融魂之寶，按照獵妖令的作用分析，假如把它融入元神，施法應該能與本土修士極為、甚至完全相符。
「嗯！」魯卡用力點著頭。
話說到這份上，十三郎沒了推搪的理由，他直接將手鏈帶在腕上，說道：「你們的情形我考慮過，建議不要分散資源，將收穫的晶核集中培養一兩人，其它族人仍以煉體為主。」
便在這時，山谷中的某個洞府打開，換了身份的「洪明」從裏面出來，老遠朝他大喊。
魯氏族長接過玉簡，神念探入略微看了看，神情頓時激動起來，一躬到地，顫抖的聲音說道；「我族如有興盛之日，當為上師立長生牌……」
「難道是搶媳婦兒？」夔神不無惡意地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