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三百七十七章 妖獵森林
十三郎不置可否，想了想又問：「妖靈多不多？實力如何？」
「五百里……」牙木幾乎罵出來，心想你化神啊，化神在這兒都看不到那麼遠。
春天的嫩綠、夏季的蒼翠，秋時的火紅與枯黃，還有隆冬才有的腐朽與衰竭，無論那一種，都蘊藏在這片無垠密林內，顯出矛盾，又透著異樣的協調。走入森林，周圍瞬間安靜下來，呼嘯于狂野的風都被隔離在外邊，蟲吟鳥鳴清脆，側耳好似能聽到孢芽綻放、嫩枝抽開的聲音，給人的感覺偏偏不是生機勃勃，而是一種飲血吸髓的陰冷。
以牙木的本事，原可在沿途留下幾隻魔魂，以備日後憑著感應尋找方向；落成這樣，只能說他當初太狼狽，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。
十三郎雖沒抱太大希望，真的聽到還是有些失望，忍不住說道：「就沒留點後路？」
「有人在廝殺……」
略頓了頓，他說道：「少爺，現在時間過去不算長，裏面說不定還有老怪鎮守，咱們就這麼進去，會不會……」
「假肢？」大灰愈發驚奇，心想還真有這事兒啊，新鮮。
十三郎頭也不抬，說道：「給牙木做件東西。」
大灰頓時傻了眼，生平第一次為自己的血脈感到悲哀，怨怒說道：「那妖氣呢？它們也不怕！」
「嗯。」
他心想法體雙修就是好，估計就算拿刀去砍，多半也會被十三郎當做抓痒痒。
牙木搖頭，老實回答道：「我沒跑出森林就碰到洪明，後來……」
昏暗的空中閃爍著迷離的光，彷彿一個盛裝顏
牙木恰好從遠處返回，聽到大灰的話，好奇地問：「這是啥？」
「牙木法寶全毀，祭煉新寶需要時間，我給他做一把斷魂矛，用的是鯢惢的那根刺，威力不比銀級蚊王差。」
十三郎沒有讓他們失望，果斷說道：「只要變成妖修，一切自解。」
「別怕，真遇見老怪反倒好……」
十三郎平靜下來，微微一笑說道：「分量不是由他決定，只要形勢不出錯，魔使自會分個輕重。而且，牙木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，只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罷了。」
遠看妖獵森林，只見一片渺渺山野畫成的線，連綿如彩色斑斕的巨龍高卧，雖巍峨且足夠壯闊，並不讓人如何警醒。直到來到其面前，望著那宛如四季融為一身的滄桑古意，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猛惡氣息后，人們才能夠真正意識到，這裡是外域沙場數得著的凶地之一，是埋葬了無盡白骨之所。
大灰搶過去說道：「不要臉，放哪兒你都是盤菜。」
「這是假肢？標槍吧！」大灰望著那支散發著陰森冷厲光芒的利刺，哈哈大笑。
大灰昂然隨後頹然，正要鑽進獸環，忽然發現天心蛤蟆一臉得意與輕鬆地吞吐著周圍的氣息，竟似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，驚叫道：「糟糕，這裏毒氣重，小胖中邪了！」
「哪個死鬼？」
十三郎嘆了口氣，說道：「給你的，裝在斷臂上就可以用，自己琢磨一下。」
少了那頭憨貨打
「北方五族聖子都因為我倒了霉，連號稱第一大族的天狼聖女鍾寒寒都無法倖免，牙木憑什麼沒事？」
僅僅是外圍，百丈古木便隨處可見，高冠粗莖，堆疊般的草葉擋住日光，僅余極少處斑駁映照在地面，宛如蒼穹的眼。
尖銳的矛尖在瞳仁里映出一個點，魔魂聖子表情驟然僵硬，凄聲尖叫。
「有！」
發現十三郎手裡忙著的東西，大灰好奇問道：「少爺幹嗎呢？」
大灰被周圍不斷撲過來的樹葉草枝撩撥抽打，雖無傷卻忍不住心浮氣躁，說道：「這裏遇到麻煩，憑空增加三分難度。」
……
牙木一激靈，隨後便生出太多不服，心裏想自己怎麼說修為也是元嬰，還有魔魂可以借用，打不過你就罷了，探路難道都不行。
「呃……」牙木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，身體依舊瑟瑟發抖。
十三郎失笑，說道：「它是萬毒之王，怎麼會在乎這點瘴氣，和飛蟻一樣，是天賦。」
踩著鬆軟的土地，嗅著清苦好聞但帶有毒性的空氣，感受著周圍傳來的憤怒與排斥，十三郎將那枚樹葉捻成了灰，不禁有些感慨。
十三郎說道：「沒什麼大用，一旦遇到敵人打起來，你肯定得釋放魔力。」
枝林茂盛是對森林最常見的形容，用在這裏卻不是太恰當，應該換個詞：稠密。
牙木說道：「修為越強，追殺的人就越厲害，帶領我們的申先前輩是後期元
抬手拍拍大灰的背，他指指獸環說道：「暫時沒什麼事，不行就先進去。」
十三郎笑了笑，揮手說道：「不談角蚩族，魔魂族在魔域地位不上不下，牙木修為不高不低，戰力平常機謀智慧也都很一般，僅僅因為和我打過一架就沒事。那麼你想想看，魔宮到底把他看成我的朋友呢？還是看成對手？」
牙木神情沮喪，回答道：「誰知道咋回事兒，或許就因為氣息吧，反正我也沒看清。」
十三郎抬手指著大灰，說道：「要不要試下。」
「怕了？」
牙木還在思索為什麼遇到老怪會好，聞言下意識地問：「為啥？」
「你咋知道？」
「呃……嗯？啊！」魔魂聖子表情一時三變，狂喜又羞愧到無地自容，乾脆一把抓過利刺，撒腿就跑。
「那敢情好啊……」大灰歡呼一聲，隨即便如木樁般呆住，半天吭不出聲。
十三郎說道：「胖胖的胃口比你好，能提煉出妖氣釋放，雖不能提高修為，假假也是半隻妖獸。」
「呱呱呱！」胖胖憤怒大叫，長舌化做鞭子狠狠抽它的屁股。
「那個……我敢說，角蚩族肯定也沒啥牽連。」大灰用一個生動的例子表達心中想法，意思是和您對著乾的沒事，親近的都得倒霉。
「我……」
身後，大灰踏碎一塊山石，連連嘆息搖頭。
十三郎輕輕從旁邊摘下一片葉子，紅彤彤的葉面上有著清晰的時脈，邊緣處長著細密的鋸齒，樣子像一隻
牙木第一次對異星身體如此滿足，淚眼婆娑感慨至凝噎，好一番暢快與淋漓。
「哪有，我就是提醒一下……」
「不用，本神上古血脈……算了，我還是先歇會兒，養精蓄銳留待大用。」
牙木此時卻得意起來，將此前壓制在身體某處的妖氣略做釋放，結果真如十三郎所說，周圍壓力頓減，一切都變得和美。
「蒼天啊！大地啊！運氣啊！」
十三郎做了個大灰看不懂的手勢，說道：「所以牙木不像看起來那樣無關輕重，起碼能說上話，假如外域真像我猜的那樣，他的分量會更重。」
十三郎說道：「你想錯了，角蚩族的事情更大，比其它人加起來都大。」
大灰認真想了想，恍然道：「怎麼都不對！」
牙木說道：「當初我就是因為這個才被……」
「這算什麼說法？」十三郎好奇問道。
牙木說道：「當時倒也不算多，不過與外面的那些不同，階位都比較高。」
一道烏光破空而至，其速之快，彷彿能夠撕開禁錮通往異層空間。牙木眼前一花，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動作，那根利刺便已射到他眼前三寸處，靜靜地浮在原地。
大灰羞憤欲絕，在牙木的狂笑聲中一頭撞進獸環，心裏發誓不將肚子里的晶核消化乾淨就再也不出來。
大灰疑惑地望著他，心想不是角蚩的麻煩大，而是這個彎轉得太大，本神一時難以領會。
牙木憤懣委屈而不能言，死死抿住了嘴巴，大灰尋不著挑釁的對象，只能又將目光轉回到十三郎身上，
……
牙木驚呼道：「不能隨便碰周圍的東西……當我沒說。」
大灰皮膚上起了一層痱子，惡狠狠心痛罵道：「便宜了那個死鬼。」
大灰說道：「就怕這小子分量不夠，沒資格說話。」
話音停頓，十三郎神情微變，眯著眼睛默默感應一番後轉過身，說道：「朝這邊走。」
「饒命啊！」
「走吧。」
「呃，那該怎麼辦？」
「有點意思。」
如同嗜血的鬼怪嗅到生命的氣息，樹葉突然活了過來，周圍翻卷裹住十三郎的手指，鋸齒來回切割，甚至有嘶喊的聲音。
「為什麼這麼說？」
「當初我頭回走上魔域的土地，就體驗過這種感覺，但沒有這裏的強。」
「這傻孩子，唉！」
「叫個屁啊！」大灰真想一口咬死他。
「樹木成精已經有了意識，這是對我們的敵意，是整個森林的意志。」
牙木溫和寬慰道：「你也不錯，力氣、塊兒頭都比它大，還能馱人。」
「五百里之內，沒有我不知道的事。」
夔神望著十三郎，看著他瀟洒收回彈出的那三根手指，覺得這個姿勢格外帥氣，有心模仿，發現自己一根手指都沒有，好生喪氣懊惱。
唇角浮起冷意，十三郎好似一頭髮現目標的獵豹，淡淡自語道：「運氣真好，有老怪。」
十三郎問道：「妖獸也和他們齊心？」
牙木羞愧再次搖頭，苦澀說道：「當時的情形，元嬰滿地走，中期不如狗，加上大戰連連驚動不少森林里的高階妖獸，要不是我的修為低逃得快，還跑不了那麼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