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四百零三章 滅殺
牙木快笑死了，心裏想這幫蠢貨是得好好教訓一下，不然就不會知道馬王爺究竟有幾隻眼。
不知是不是因為疲累，十三郎臉上並沒有多少興奮，目光略顯得黯淡，還透出幾分失望。
燕恢恢專修于劍，現在他的本命法劍已毀，便只能用元嬰凝聚出真元之劍，戰鬥的結果先不去說，對本就氣息奄奄的元嬰來講，無疑是雪上加霜。
「定！」
心裏這樣想著，牙木將目光移向戰場，目光陡然收縮。
老婦與燕不離交換了一個眼神，極有默契地低下頭。他們所想的問題一致，假如十三郎能夠無限制收服妖靈的話……
燕恢恢心裏明白，這一劍帶來的傷勢遠比看上去重，甚至將他奪舍的可能都已抹去。
這是他這一生中所犯下的，最後的錯誤。
燕恢恢連遭重創，持續被打壓削減，元嬰早已衰弱道不成樣子，純粹計算實力的話，怕是連全盛時十分之一都沒有。
燕恢恢眼中第一次出現驚恐，臉上帶著幾分絕望的神情。
聽了這番話，燕恢恢的心徹底沉入谷底，其它人也都紛紛變色，想不出十三郎如果才能做到他所說的一切。
曾幾何時，堂堂大修士面對一名結丹期，竟然連還手的資格都欠奉，連對方的身體都挨不著，甚至連逼對方出手的能力都沒有。
這是她所能施展的，最強一劍！
灰色小劍化成虛無，燕恢恢身軀上出現如蛛網般的裂紋，目光更加暗淡，一股股帶有腐臭的氣息黑氣自裂紋內滲出，怎麼都無法遏止。
哪一種，都是莫大的譏
無數張面孔無數隻眼，無數只利爪還有無數張嘴，四面八方上下前後左右不要命地湧上去；一時間，燕恢恢覺得陷入到幽冥煉獄，周圍億萬枉死的怨靈，都想咬上自己一口。
十三郎有自己的辦法，是燕恢恢從來沒有見過，甚至無法想象的辦法。
場中幾名修士，除了她，別人都沒有再戰之能，以十三郎的毒辣與機智，怎會放過她這樣的決定性因素，早就做了安排。
轟鳴大起，俠少爺如遭雷擊，身體一路潑灑著鮮血，在空中倒卷。
曾幾何時，他最最喜愛也最最看不起的師妹，如今卻在他最最難以防範的時候，給了他最致命的一擊。
劍芒如電，與灰色小劍正面相撞。
「啪！」
直到燕恢恢發動，早有準備的俠少爺按照十三郎所指，法力毫無保留催送到飛劍內，發出驚天一擊。
「不知死活的東西，遲早被滅族！」
「魂爆，千絲！」
魔魂聖子不是傻子，很快便從老婦的眼神中看出名堂，不過他一點都不覺得擔心。以往的經歷告訴牙木，十三郎既然這麼做，就一定有他的用意。
他想不通，想不通燕明霞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狠辣果絕，更不明白她的判斷怎會如此之准，就像早知道燕恢恢會這樣做，提前發動攻勢只等他送上門。
「被削弱到這種程度都如此難殺，如果是化神……怎麼才能殺死？」
空中出現無數條影子，一群群一團團，數千隻妖靈依次湧出，竟似生死仇
然而不管怎麼樣，他仍然是大修士，是大修士，就有著足以讓化神修士都不敢輕辱的底牌：元神自爆！
看不明白不要緊，只管相信就是。
「少爺小心！」
小小的元嬰揮舞著小劍迎向劍芒，燕恢恢略有些疑惑。
十三郎的表情印如眼帘，燕恢恢突覺得一陣心寒，不禁閃出一個念頭。
「賤人！」
絲絲縷縷灰氣自元嬰中釋放出來，化作一支數寸長的灰色小劍，元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，身體小了一圈，且在不斷消散。
兩隻乾淨整齊的手掌上散發著火焰與電流，還有一股股風之漩渦，從兩側拍打在一起。
這一劍，她的準備充足，目標明確，沒有任何後顧之憂，就像平日練習時所做的那樣。
十三郎冷冷說道：「先前你問金雕的事，大約是想打聽那幾人的結果，現在我可以告訴你，他們都死了。」
……
然而事實就在眼前，這些妖靈不可能憑空冒出來，分明就是那幾名修士隨身所帶，問題是，就算十三郎能設計陷阱將他們殺死，又如何將這些無主妖靈收服？而且看其模樣，竟比獵妖使還正宗？
牙木頓時大叫起來，其它人獃獃地望著一幕，均被震撼而失語。
曾幾何時，燕恢恢感受到了他從未感受過的冰冷恐懼，第一次出現「自己要死在這裏」的念頭，且正在走向現實。
揮手打出數十道光點，十三郎淡淡說道：「連逃走的燕墨在內，
氣浪推出，劍陣來不及發揮作用便被毀去，十三郎的身體一路倒卷，眼神越發明亮。
「這不可能！」他的雙眼幾乎瞪爆，瘋狂大叫道。
身為大修士，燕恢恢有著十三郎無法想象的高深境界，哪怕以傳音指點俠少爺如何戰鬥，也瞞不過燕恢恢的神識。
燕恢恢沒有時間懊悔，也沒有時間體會羞恥，因為他驚恐的發現，一直沒有真正出手的十三郎終於出了手。
幾縷黑絲自爆炸的核心處閃現，微微一晃便如閃電般朝周圍遁走，直到此時燕恢恢猶自不願步入輪迴，寧可分裂元神，也要逃出這一劫。
這一劍，俠少爺憤而出手，將連日來所受的委屈、積累的怨憤，通通凝聚在劍芒之中。
燕恢恢倉惶大叫，不及再次施展瞬移，也顧不得什麼傷不傷力不力，唯有催動真元與之亡命一搏。
轟鳴聲聲，眼前一切都變得模糊，恍惚中，人們彷彿聽到一聲咆哮般的吶喊聲，帶著無盡之怨毒與不甘，消散在虛空之中。
……
之前，十三郎喋喋不休講了一堆，用意並非是為了勸說燕恢恢舉手投降，而是給俠少爺傳遞信息。好在她對飛蟻寫字不陌生，反覆確認后，俠少爺領會到了十三郎的意圖，發出改變所有人命運的一劍。
……
大修士自爆，其聲威簡直無法形容。
初期巔峰修為，實力基本未損，那把劍的品質更不用說，可列入極品範圍。
「傻逼了吧，哈哈！」
身形剛一浮現，燕恢恢握著的法決都沒未消
劍氣來自誰也想不到的人：燕明霞，其目標赫然是十三郎頭頂，也就是那隻元嬰。
以她的臨戰能力，這怎麼可能！
曾幾何時，專門豢養妖靈作為屬下的他，竟要面對妖靈反噬，且窮途末路到連這些低階妖靈都懼怕的程度。
假如，十三郎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招數，很可能來不及做出反應。
沒有身體的滋補，元嬰就成了無源之水，無根之木，用一次少一次，用一回少一回；除了那些將元嬰修鍊到如肉身一樣大成、法力已如浩瀚之海般無盡的大能之士，除了遇到走投無路的情形，誰敢以元嬰對敵。
唇邊鮮血來不及擦拭，數萬顆黑點蜂擁而出，如颶風一樣朝尚未徹底消散的戰場中央席捲，十三郎自己則撲棱一聲消失在原地，再出現的時候，赫然已到了那條射出最遠的黑氣之前，雙掌隨即拍合。
臉上帶著驚慌的表情，燕恢恢尚未來得及穩住身，下一波攻勢已臨頭。
燕恢恢不是燕宓可以比，分魂更多也更快，且有元嬰自爆作為掩護，有極大可能就此逃出去。在那之後，他的那几絲分魂如果能存活的話，便會帶著燕恢恢的記憶，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，鬼修。
……
元嬰臨頭，劍氣也臨頭。
妖靈直接化成了灰，千萬張臉孔連驚恐的情緒都來不及表露就潰散成虛無，三十二把飛劍尚未成陣便被衝散，子午劍憤怒的嘶鳴聲被壓制，生生彈起到無盡之高空。
「好樣的！」
「難道
轟的一聲，以燕恢恢的元嬰為核心，堆疊般的波紋八方席捲，宛如一個不斷放大的球；氣浪如牆壁朝四周拍打，所過處，一切被碾壓成粉。
……
事實上，那道劍氣比元嬰來得更早，看起來，就好像燕恢恢生怕它砍不著自己，主動朝劍氣上撞一樣。
以俠少爺的應變能力，事情重複十次，也沒可能如此精準及時地把握住戰機。但這絲毫不影響她擁有足以改變戰局的力量的事實，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。
「……」
「捨不得死，所以才會死。」
「通通給我死！」
以俠少爺的性子，十三郎言語中屢次有著羞辱她的成分，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，不是其性格突然轉好，而是根本就來不及聽。她的全部精力集中在身邊那顆黑點上，神情之專註，精神之緊張，比以往修鍊任何神通都要用心得多。
開戰至今，面對一名大修士可能的奪舍，十三郎一直不敢動用肉身攻擊，甚至連與之接觸都不敢。直到此時，直到燕恢恢變成了幾條不完整的殘魂，他才終於有了出手的機會。
好似拍死一隻飛蚊，又好似在鼓掌，黑煙在火焰中化為灰燼，在雷電中變成虛無，被颶風捲入無形。
……
「此子，留不得！」
「不要，啊！」
那是詛咒之力再次發作的標誌，一百多個部族，數百萬人的意念集合，雖大修士，也不是輕易所能承受。
只可惜，燕恢恢的第一次並不是十三郎的第一次，而且燕恢恢為了保證元神分裂后靈魂安全，將真元之力消耗得七七八八，也就沒能將自爆的威力發揮到最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