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五百章 火漫金山之——舌劍
碧落冷眼看著他，彷彿看的是一頭豬。
「不要問原因，本尊不懼你體內那道氣息，其它……你問了也白問。」
緊張、疑惑、惶恐，甚至驚駭，以金烏的脾性，幾乎不可能出現這些情緒，此時卻彷彿覺醒了一樣，全部涌了上來。
碧落神情憂慮，凝重說道：「因為煞氣，那些煞氣積累了無數年，我自己早已習慣得不能再習慣，根本想不到上面去。現在它們成了你的一部分，有血肉滋養變得活躍，讓你的骨肉之間格格不入，難以交融完美。」
「真不知道！你真是……成何體統！」
十三郎犯了性子，仗著四足曾金口玉言，說道：「我想問的是，您老人家想拿回它，動動念頭不就成了，幹嗎要和我商量？」
讓他來的話，別說百花千萬支，便是只搞出一種花色，頂多弄出三五十朵便已達到極限，還得狀態好的情況下才行。
「一隻傻鳥而已，連生境都沒過，讓她去吧。」
「靠，這是啥毛病！」
四足感慨萬千，嘆息后閉上眼睛，思索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：「看來這隻小鳥的眼光不差，沒準兒你真能逃過一劫，不會神魂崩潰而死。」
四足聽了大為喪氣，悲憤說道：「算了算了，神智不全，懶得和你計較。」
這話聽著真不是味道，首先碧落離恢復實力相差十萬八千里，其次就算她恢復，人家也只承認控火有所不及，而不是實力。
面對十三郎的詢問，碧落好似神遊天外一樣，說了句完全不沾邊的話；十三郎一時摸不著頭腦，下意識接著問：「因為
十三郎說道：「可它已經死了，被我……被她幹掉了。」
十三郎氣死了，明白自己還是心神不受控制，竟能想出這種餿主意。他知道自己有四方聯軍可以調用，卻沒想到雙方差距有多大，一百頭羊發狠或許能頂死一頭狼，如果遇到的是猛虎，或者惡龍……
「不行，怎麼都干不過。」
「他，四足。」
這是什麼，神通，神跡吧！十三郎大張著嘴巴半點合不到一起，心裏彷彿灌滿了一整桶陳年老醋，酸得沒法再酸。
春桃嬌艷，牡丹雍容，秋菊颯爽，臘梅清冽，四季花開於一湖，就連最最不為人所視的狗尾巴草都處處可見，除了顏色統一為藍，不缺任何品種。
十三郎挑起拇指，說道：「好風範，那麼我為什麼要把這麼有用的東西送給您？」
目光轉向十三郎，他認真說道：「不用再費心思試探，本尊若要殺你早就動手了，不會等到現在。」
聽了這番話，十三郎差點感動得哭出來；不容易啊！真靈的讚美，可不是誰想就能有。
碧落表情比他還無辜，一頭霧水。
「證實一下而已，我是小孩子嘛，您別往心裏去。」
「剛才我還在想，骨肉之間相互依存，怎麼會因骨頭太硬彼此脫離？現在明白了，可能就是因為這個。」
四足依然溫和，說道：「無所謂，小孩子嘛。」
「滾你媽的蛋！」
百花齊放！寬闊兩三百里幾成一片藍色大湖的火海上，百花齊放！
「……我敢不滿意嗎？
「雕蟲小技，不入高人法眼。」
被人家這般奚落，偏偏沒有合適的話、也沒有膽量反擊，十三郎與碧落交換眼神，都很委屈無力。
……
自從四足出現后，碧落的表現很是奇怪，好像被激發了某些深層記憶，神思不屬，經常性走神。
十三郎這些真傻了，問道：「那是不是表示，您不打算和我們為難？」
瞧瞧人家，一隻沒有火根的蛤蟆，這手火焰神通耍的，金烏也喟然失色吧。再想想自己，奇遇連連，更有名師指點，修成啥了都。
十三郎呆愣無語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稍微回過神，指了指身邊的碧落。
「我幫忙也不行？」
四足略顯不悅，說道：「首先，那是我的頭，不是什麼東西；其次這不叫送，是物歸原主，最後，它對根本沒有用，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。」
言罷，四足隨意眨了眨眼，那隻數百丈大卻僅能充當眼仁的倒爪好似動了一下，又好像什麼都沒做。
這個反問不太好理解，即可說不與他們為難，也可反過來理解，十三郎樂意朝好處想，面色隨之欣然。
停頓片刻，四足說出一句令十三郎垂頭喪氣的話：「即便是那樣，她也不是本尊對手。」
四足正色回答道：「不問自取，非偷即盜，本尊堂堂劫……豈能做那種事。」
「……」
十三郎聽得雲里霧裡，轉回頭看看碧落。
十三郎心中凜意大生，帶著一腦子不懂誠心讚歎說道：「好肚量，好氣魄。要這麼說起來，我……還有這隻傻鳥，似乎沒咋得
「到底咋樣？」十三郎滿臉期待，心裏想如果真需要魂飛魄散，我一定替你多燒幾張冥紙。
四足的謙虛一點都不帶矯情，異常誠懇說道：「這隻小鳥如能恢復實力，玩火肯定比我強。」
「你不知道？還是沒看出來？」四足對碧落的表現很不滿，說道。
四足搖頭，說道：「既然對我有用，自不能輕易送人。」
「……」
十三郎很無奈，說道：「可你看到了，我辛辛苦苦鏖戰數月才得到的，總不能被你一句話就拿走。」
四足笑著說：「這本來就是我的頭，難道不應該還給我？」
十三郎傻了眼，支吾幾聲才說道：「他說你是叛徒。」
碧落到底嘴硬，想了想拽出一條理由，說道：「那個……這孩子打小吃了不少苦，心志奸詐一點……正常吧？」
「我拿來與你給我是兩碼事，好吧，本尊想看看你，這樣說，你可滿意了？」
十三郎察覺到這她的變化，但來不及追究；聽了碧落的話，他心裏覺得溫暖又好笑，強壓著性子說道：「煞氣厲害是以後的事，現在的問題是，咱們能不能幹得過他。」
「呵呵，說的也對，好好修鍊吧，不要再瞎想。」
十三郎一顆心沉到谷底，擠擠眼睛不甘說道：「我還能叫人。」
根本不用看碧落，以她那般狂暴蠻橫的性子，只要有半點可能，絕不會任憑四足數落而不還口。
……
四足嘆了口氣，說道：「放在萬年之前，本尊當然會吃掉她，現在么……」
真靈自有真靈的尊嚴，不講道理有可能，但不會耍賴不認賬。打不過
「……」
「唉，我真想不明白。」
四足驚訝說道：「小傢伙還是那麼冷靜姦猾狡詐，你一點沒感覺到？」
四足哈哈一笑，說道：「什麼鏖戰數月，也不嫌丟人，你是想……討些好處吧？」
碧落指望不上，十三郎捧著腦袋想了想，抬起頭說道：「那傢伙的意識完全獨立，怎麼能算你的分魂。」
「呃……這個嘛……假如我拼盡全力不惜魂飛魄散的話……」
四足的聲音還是那麼平和，耐心為十三郎解釋道：「她是意念所化，魂魄不全進不了真身，要完成這件事可不容易。我猜她是想利用這些火焰，吸收后慢慢溫養千年，誕生出一絲純正的金烏火種，之後才能算恢復。」
「你不懂，這個事情很重要……搞得過誰？」
碧落愕然問道：「看出來什麼？」
「不是問你這個。」
別說打，單單眼前那片火海，四方聯軍敢進來，渣都不會剩下。
「我不是問這個。」
十三郎立即點頭，神情帶著幾分羞愧，說道：「不用太大方，真靈出手嘛……您隨意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
換成以往，他根本不會朝這方面想，只能說現在的十三郎性情已受到影響，凡是總想先幹了再說，完全不計後果。
四足笑了，說道：「小孩子剛出生，總有點叛逆性子。從我的身體上誕生誕生出來的意識，你說它是什麼？」
假如從碧落被金烏分裂意識誕生魂魄開始計算壽命，四足稱她為小鳥並沒有什麼貶義，但落在十三郎耳中，小鳥就不僅僅指的年齡，還有實
四足煦然一笑，說道：「無所謂，小孩子嘛。」
火焰神通比不了金烏……這句話絕對沒有貶義，而是稱讚，能讓任何人甚至真靈都羡慕的讚揚。有資格與金烏擺到一處較量火技，數遍煌煌星空能有幾人？
十三郎說道：「是誰的頭先不談，能不能告訴我，如果得到一個對自己很有用的東西，您會不會隨便送出去？」
那顆頭顱能留則留，真留不下倒也不是不能過日子，問題是四足對碧落如此不屑，是不是表示他擁有超乎想象的能力，隨時可掌控一人一鳥的生死？
十三郎滿面羞愧，隨後理直氣壯說道：「既然是這樣，幹嗎要我把頭給你？」
「小金烏剛剛吞掉本尊一絲分魂，還沒有來得及吸收煉化，自不能與本尊相比。」
碧落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反覆思索，最終無奈要頭，說道：「你看看他，真身遠在億萬里之外，單憑這一點，我就遠遠不如。」
四足笑意更甚，奇怪反問道：「本尊何時說過這樣的話？」
十三郎心裏罵翻了天，暗想果然是真靈，臉皮修鍊到這種地步，實非常人所能及。此時的他沒有留意到，旁邊碧落聽了四足的話，好似突然記起了什麼，神情突然間大變。
他就像一位睿智的老人，面對調皮的孩子賣弄心術，一直耐心陪著你玩，哪怕這種遊戲很無聊，也沒有半點著急的意思。
四足淡淡瞥了碧落一眼，說道：「總之，只要你把頭還給我，咱們就當沒見過面，如何？」
四足的笑容更加歡暢，依舊反問道：「本尊何時說過這樣的話？」
那樣的話，該如何自保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