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五百零二章 火漫金山之——終章
十三郎本來不想罵，然而他此時的狀態有些奇怪，嘴巴好像與心裏的想法不合拍，一溜就溜了出來，完全不受控制。
「現在麻煩了，我很快就不得不進入沉睡，沒有幾百年時間肯定醒不來，萬一要是……」
一手用力攥著紗裙衣角，一手不停揉著眼睛，霞公主覺得視線模糊，怎麼都看不清前方的路。
「靠，好心沒好報！」
十三郎沒理會那些，除了在路上順手撿到兩枚戒指，余者皆不屑一顧，急忙忙來到陣壇所在，亮出金烏的爪子開挖。
有人猜疑有人思，有人不顧一切。
這倒是實話，碧落知道前因後果，心裏多少安穩了些，說道：「倒也是，人類的確擅長這些歪門邪道，沒準兒真有門路。」
「還能廢物利用？」
便在這個時候，忽聽下面有人說話，帶著一絲戲謔，帶著一絲嘲弄，更多是溫暖，與淡淡嘆息。
下一刻，周圍歡聲雷動。
碧落看白痴一樣看著他，說道：「這是純正的煞氣，不是什麼鬼靈妖物。如果將它提煉出來，我敢說，此界很有人能承受得了。」
碧落說道：「威力大啊！煞氣功法都有個通用的特點，殺人越多威力就越強，簡單，實用，進益快，自然有人修鍊。」
十三郎說道：「那不要緊，我只要不隨便殺人就行了。」
……
關於陣法材料，十三郎基本不認識，他也不去管哪些嬌貴哪些粗糙哪些不能隨便碰，揮舞碩大的爪子一陣猛刨，將成型不成型的東西通通挖出來裝進兜里，長出一口氣。
似乎意識到什麼，他忽然用力一拍額頭，說道：「明明想好好說話，崩出來怎麼這個
十三郎不願和她抬杠，說道：「只管去睡吧，等你醒過來，保准看到一個全新的我。」
在別人眼裡，此時最應收集的應是那些散落周圍的儲物之寶，火海雖猛，還沒有達到破滅虛空的程度，儲物袋或許會被燒融，品質高的戒指卻不會。此時金山被夷為平地，卻比之前名副其實，遍地皆是寶。
碧落很緊張，忙問道：「怎麼了，煞氣入神了么？」
「那還說什麼，我慢慢煉。」
「吃飽了撐的。」
無邊火海生而又滅，周圍數千修士，近萬妖獸與力士惶然相顧，均不知發生了什麼事。
碧落在旁邊數落，輕蔑說道：「目光短淺，才大志疏，暴殄天物，撿芝麻丟西瓜……」
「幹啥呢這是，神神叨叨的。」
「原本我是這樣想，等這件事情了結，你去找一門凝練煞氣的功法先練著，我在裏面給你監督，萬一清醒過不對可以及時喚醒；雖說還是飲鴆止渴，總比煞氣沖頭迷失本性要好一些。」
碧落早就想過這碼事，說道：「煞氣功法當然有，但我沒有，金烏連滅界都不怕，何須擔心什麼煞氣。而且我要告訴你，修習此類功法的人，無論修為達到何種程度，最終均不得善果。」
碧落的話情真意切，聽得十三郎心裏暖呼呼的，暗想自己其實沒安什麼好心，得虧這隻傻鳥看不出來。
碧落的話當不得真，十三郎根本不知道四足究竟強大到何種程度，到底有沒有能力在他毀滅其頭顱之前解決碧落；他也無從判斷那顆頭顱的恢復能力有多強，承受不承受得住餘下的那一絲……半絲真火。
「我
她即不馬上沉睡，也不說出原因，偶爾看一眼十三郎，目光顯得異常複雜，弄不清心裏想的是什麼。十三郎好意問了問狀況，反倒造來一頓臭罵，大致說這般輕易就把頭顱還給四足很不合算，應該如何如何等等。
十三郎好生憤憤不平，懶得再理會她，降下身形鑽入之前三足藏身的洞府內，開始收集寶貝。
「是不是很感激我，打算以身相許來著，我可不要鳥……」
「……你有辦法？」
「當然了，如果遇到純正元陰，倒不妨與之結簾雙修，可以加快……」
十三郎嚇一跳，說道：「那還有人學？」
十三郎垂頭喪氣，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。煞氣問題還沒解決，這又來一樣，聽起來比煞氣還可怕。
十三郎頓時瞪大了眼，也不問怎麼叫醒沉睡的真靈，說道：「不用等到那會兒，咱們從顯靈術開始，我跟你說……」
等待讓人焦灼，分不清多久的等待后，火海彷彿被吸管吸過去一樣，憑空消失在眾人視線。群修弄不清狀況，心裏想難道老天爺看不過眼，把這團能滅世的火給收走？
四足走了，十三郎放過了他，他也放過了十三郎，雙方均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，皆大歡喜。
「那快睡吧。」
品質高下，一看即知。
十三郎怒了，說道：「這不成那不成，弄來弄去，還不是要我自己想轍。」
碧落苦笑回應道：「說說簡單，你可知道有多少天才之士，自以為心志堅韌不會迷失，結果卻無一能夠例外。不是我看不起你，一旦嘗過那種快速增加力量的感覺，神仙都
……
十三郎來了精神，說道：「具體怎麼做，有沒有功法口訣之類？」
自那朵烏雲從遠方飄來，火海中央不時電閃雷鳴，釋放的威壓比剛才更濃重；沒有人能夠看到裏面有些什麼人，也沒有能想象那裡正在發生何事。
「……」
「得，得，不和你爭好了吧，各人自有各人的路，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，不能一概而論。」
「麻煩大了，這可咋整！」
「就睡。」
「停，停！這個話題到此為止，不要再講。」
那些算什麼，道源陣法雖然被毀掉，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，隨便在這兒扣塊石頭下來都比外面的強。
「搞什麼呢，哭得跟花貓似的，被誰欺負了？」
碧落仔細想了想，說道：「今後你要小心，火陽之力最克陰邪，但也被陰邪所羡，若遇到修鍊此類功法的女子，或是巨妖惡鬼之類，切記莫為其所稱。」
「煉化煞氣最好不要浪費，將它提煉成護身寶物，或許能緩和心性。但有一點，這樣做會使鱗片里包含的原陽火力更加濃郁，身邊最好能常備幾名侍妾，以備不時……」
「是你……就是你欺負我！」霞公主揚聲痛叱，如一隻歸家之雀，縱身入懷。
十三郎沒好氣兒地回應，說道：「沒功法沒辦法，要不你就去睡覺，我沒這麼多功夫陪著磨牙。」
仔細看看周圍，十三郎確認自己沒遺漏什麼，欣然自語道：「包里實沉，上哪兒都不怕。」
「我又不是東西……總之閉嘴，你個老流氓！」
話一出口，十三郎幾乎想抽自己的嘴巴，連連致歉說道：「對不住對不住，我不是有心要……」
十三郎真真嚇了一跳，沒好氣兒地痛罵：「啥事情，快講。」
碧落猶豫了一會兒，說道：「這件事情，是我考慮不周……將來你若能修鍊有成，凝鍊本相的時候，記得叫醒我。」
碧落點點頭，合身撲進十三郎的身體，忽然似想到什麼又從胸口處探出鳥頭，說道：「還有件事情，總覺得要叮囑一下。」
很多人跟著沖了進去，四面八方，到處是飛掠的人影。霞公主第一個趕到現場，一路看著如鏡面一樣平坦的大地，她的心卻漸漸沉淪。
「小爺天道眷顧，沒那麼容易死。」
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場面，這樣的火焰這樣的絕境，誰能活得下來？
「發財了，這下真發財了。」
「你的骨頭……」碧落神情憂慮，眼裡多少有些愧疚。
也就是說，碧落可用它作為魂火根基，比自己動手不知省心了多少倍。
收了那團魂火，碧落不知為何變得沒精打采，絲毫沒有重獲新生的狂喜與雀躍，顯得有些悶。
這種區別不需要多少智慧便能判斷，此時金山周圍三百里地平如鏡，被大燒成一整塊岩池，正因為失去火焰凝結成石頭，唯獨這裏依然如故，雖破損嚴重，形狀卻絲毫沒有變。
「閉嘴！」
這也就意味著，碧落自此踏上真正的重修之路，哪怕沒有鳳棲木的幫助，也能在沉睡中徐徐恢復；而對十三郎來講，這樣做顯然錯失機緣，白白放棄了一個可以撈到天大好處的機會。
……
碧落一點沒生氣，嘆息說道：「是要睡了，事實上，因為吸收的魂源太多，想不睡都不行。」
「什麼話，這叫鑽研懂不懂，人類之所以被稱為萬物之
「做夢！」碧落不耐煩停下去，直接喝斷他的話。
「幹什麼，你們人類不都這樣，三妻四妾五姨八姑……反正都不是好東西。」
「沒有。」
「怎麼著，做我的法相？」
火海剛剛消散，霞公主便已按捺不住，不顧下方岩漿涌動，不顧空中青煙瀰漫熱氣焦灼，飛身撲向中央，撲向曾經的金山。
就像十三郎自己講的，他做事有分寸，不會把對方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，尤其是，他面對的可是一隻真靈！
碧落一改往日性情，幽幽嘆息說道：「金烏的鱗片不但含有煞氣，還有最最純正的火陽之力，你現在陽氣鼎盛，自然渴望陰陽交合。」
沒有人離開，大家都在等，都在猜。
當然了，殺人除外。
「奇門巧技，縱一時得利，終難蹬大雅之堂。」
……
數百里火海被他煉化成一團火苗，融入到碧落的魂魄中。
「呃，沒關係，我不想你。」
正如四足所講、碧落也明白的那樣，這些火焰與神通火焰有所不同，因被三足祭煉萬年，自身便帶有魂魄本源。
他放緩語氣說道：「別擔心了，車到山前必有路，我就不信修真界無數年歷史，就沒有人能夠想出辦法。不怕和你吹，外面現在那麼多大能，只要我點頭，什麼東西都能找來。」
十三郎昂首挺胸做威武狀，說道：「多少大風大浪闖過來，還怕幾個邪鬼怨靈。」
「我睡了就不會醒。」
十三郎被她煩死了，說道：「好了好了，你咋還不睡？」
「這很正常，不，這是我的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