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五百二十章 男人行徑（四）
「眼睛太大了，射中鼻尖才算數。」卡門不屑說道：「如果有把好弓，三千米之內，指頭不打尾。」
箭頭入眼，濺出幾滴汁液，卻沒有血流出來。標靶之人眼前一暗，頭顱不往後仰，反而用力前頃。
十三郎想了想，說道：「千米殺人，不算什麼吧？」
可悲的是，這些話不能說出來，直到那些戰士退役，或者戰死；想到可能發生的各種後果，瞿默與統領的心在滴血，下手著實狠辣。
黃花女眨眨眼，問道：「要是我不管你呢？」
三卡頓時傻了眼，卡其身為老大不得不站出來解釋，說道：「這是傳統，我們……」
黃花女挨得再近些，耳語說道：「只要你有本事變成我的人，或者……」
「他說的是手指，拇指和尾指。」卡其趕緊替兄弟解釋。
……
卡門突然開口，輕蔑說道：「兩個廢物。」
朝卡其挑釁的傢伙被擠成生薑頭，面孔緊貼著鼎側無法移動，乾脆伸出舌頭去舔，也不管周圍鮮血淋漓，且都是同伴的血。
十三郎一改平日民主作風，身體隱隱有紅芒爆射，兇狠冰涼的目光刺進三卡的心裏，似要挖出他們的心。
三卡更焉了，卡門垂著大腦袋好生委屈，暗想這又長不回來，咋整？
「不行！」十三郎勃然大怒，喝道：「不準這麼搞，要麼就滾回去，不要再跟著我。」
標靶是人，活人！
增壽，是任何人都要為之搶破頭的嚮往。
哪怕沾點湯水，也要摟
「你想害死他們！」
嘭！咣當！哎呀！滾開！
想想也對，為一句戲言丟一顆增加壽元的丹藥，真當人家是傻子么？
十三郎跟著眨眼，反問：「真的？」
身形如松，面沉若水，一人雙腿似釘在地面，目光似眯非眯，兩臂鬆緩下垂，背後長弓輕顫，好似一把即將出鞘的劍。
黃花女在身邊擠擠挨挨，聲音帶著止不住的欣賞，說道：「你是想把他們殺光么？」
語出驚人，十三郎神情不動，說道：「有你在，我怎麼敢。」
放置巨鼎的平台被瞬間擠爆，無數鍋碗瓢盆手爪兵器鎧甲褲子辮子搶入鼎內，無數張嘴巴開合吞咽，全不管嘴裏塞的什麼，咽下的又是何物。
機會肯定渺茫，可總要試一下吧？
一鍋湯邊一鍋粥，飯堂變成戰場。
「我操！」黃花女大聲叫，面紗被吹得老高，露出胸口一片白。
抬手指了指演武場，他說道：「這麼遠的話，你們能射成什麼樣？」
「殺人？誰說要殺人？」
「你還懂箭法？」
棒子後面是甜棗，十三郎心裏著實有些感慨，早知道三卡有這般箭法，豈不是平添一道奇襲絕殺手段。
卡徒神情頗為羡慕，對十三郎解釋道：「我一直想弄，可惜境界還不到，得好好練。」
另一人比較特殊，身形小巧靈動，雙手十指卻卻格外粗壯，生滿層層老繭。他的身體不停搖擺，唯腳掌彷彿粘合在地上，目光牢
「琤，啾！」
統領瞿默同時清醒過來，同時出手；狂風怒嘯，身影飆飛，飆射，四面八方全是人影，全是青狼戰士被扔出去的身影。
弓亦有靈，將射不射時，正是殺氣最重時。
「……」
兩聲，不，兩聲並一聲，眾人抬起頭看時，兩道烏光恰好抵達活人標靶，眼眶！
「是我自己戳的。」卡門滿臉驕傲。
後果不堪設想。
場上的兩人便是如此。
大先生降臨前，念念不忘尋找丹藥為老師增壽，以他們的身份尚且如何，何況這些普通青狼戰士！
黃花女嘆息一聲，說道：「他們上一次比斗，都是第六箭將標靶殺死，沒分出輸贏。」
「有嗎？誰死了？」
十三郎為之愕然，暗想這已是超級阻擊手保持精度的最遠距離，還得帶光學瞄準鏡的那種，難不成還近了？
黃花女開始履行職責，說道：「風蠻、霍挺，這裏的兩大神射，一直在為頭名爭奪。」
瘋了，只有這個詞能夠形容，徹底瘋了。
「開始了！」卡門心裏憧憬著彎弓穿雲的美好未來，趕緊吆喝。
淤泥可生出白蓮，絕崖能長出雪芝，再黑暗的地方也有光明，只要你看得見。狼騎哨卡荒淫縱慾，但也有苦修之士。
術師配置的丹藥不是什麼好貨，為了讓青狼戰士在鳳女殿女師的洞吸下保持戰鬥力，帶有激發生命潛力的功效；為了不暴露弊端，軍營一直採用輪流出巡的
「……」
青狼戰士性情兇悍，同時也意味著桀驁，這就是他們軍紀散漫的根由；打仗的時候，很少有人比得上青狼人兇狠，也很少有人能將他們約束得住；時間一長，統領索性聽之任之，懶得再理會。
話一出口瞿默便后了悔，狼群撲上去的那一刻，他是第一個意識到不妙的人；他必須阻止這些人，必須將那鍋湯保存好，以便詳細研究，看將來能否將那枚丹丸配置出來。
良久，十三郎斷定他們講的是實情而非賣弄，寒聲說道：「要麼滾蛋，要麼聽我的，我手下不要殘廢，明白？」
三卡惴惴不安，焉巴著腦袋不明所以，猶如犯了錯的孩子。
千米之外，兩名裸女綁成大字形狀，白花花的身體用力扭動，喉間嗬嗬喘息哀嚎但發不出聲，恐懼到了極致。
身後人仰馬翻，三卡樂到恨不得打滾，十三郎神情淡淡，轉頭看向另一側。
可能嗎？
他們想求死……但不能。
換言之，這些戰士看去龍精虎猛，實則早成了鏤空雕木，需不斷加大劑量，或者用新品。
這邊鬧成一鍋粥，那邊卻沒有人回頭，不光比試的兩名箭手，周圍觀戰的百餘人也鴉雀無聲，如雕像。
「傳統個屁！廢掉！」
悶哼響起，慘呼跟著響起，統領面孔鐵青，轉向迎面而來的十三郎。
誰理他，不，應該說，誰聽得到他的話。
毀掉一鍋湯是小事，傷幾個人甚至死幾個人問
「住手！」
「眼中釘！避開囚犯的迎頭動作，射入七分深，多一點便死。」
「這也算本事？」
「你可真壞！」
沒有巨蜥先嘗下味道，便只有用死囚來試驗，可問題是，那些藥物中都含有青狼血脈才能生效的材料，反覆測試后才能得出結論，哪裡是說換就能換。
「現在碰到的都是神仙，用箭的地方少……」卡其聲音不無遺憾，似為自己多了一隻眼睛而羞愧。
頭號術師此時想起，巨蜥之角泛出黃芒有兩層含義，奈何他正為自己壽元將盡操心，乍一看到那層象徵著生命的光華，哪裡還忍得住。
「標靶是人，但不能殺死，而且每一箭都要射中要害，先死者負。」
十三郎黃花女都有些驚訝，回頭看著獨眼狼。
「我靠！」十三郎失聲叫。
盤馬彎弓，演武場正在比試箭法。
「咔吧神射都是獨眼，一眼穿星！」
卡徒羞愧低頭，自忖有所不能。
壽元，是任何生命都無法迴避的話題。
十三郎望著卡門那隻獨眼，心想難道這就是好處，不用眯起另外一隻眼？
黃花女的語氣幽幽，說道：「不能不承認，罪民也有罪民的本事。」
黃花女倒吸一口寒氣，第一次認真打量三頭憨貨。十三郎張了張嘴巴，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。
……
十三郎回頭看了看，淡淡說道：「那位術師的錯，還有那頭神蜥，它弄錯了藥性
人疊著人，頭挨著頭，可裝下一頭大象的巨鼎里站滿了人。沒錯，是站滿了人，後面還不斷有人朝裏面擠，湯湯水水肯定沒了，餘下一些殘渣和骨頭在諸多嘴巴和爪子之間傳遞，沾滿吐沫鼻涕汗臭，還有鮮血。
因此他大喝：「不要搶，本座從未聽聞可增壽五十載以上的丹藥，藥力分散……」
打上了，沒有人阻止得了。
開始推搡抓扯，很快拳打腳踢，最後明槍暗箭捅刀子；反正人多，死都不知道死在誰手裡。
「哼！」
十三郎笑了，乾脆不再理她，將目光投向左側的演武場。
「嗷！」
十三郎面色冰冷，緩緩吐出兩個字：「孽畜！」
「該練繼續練，誰規定對神仙不能用箭，回頭我給你們想想辦法。」
卡徒誤會了他的意思，憨憨的表情說道：「要是射程足夠，這麼點距離，我拿彈弓都百發百中……專打眼睛。」
卡其瞠目結舌，隨後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，趕緊糾正：「才這麼點遠？」
平時看不出什麼，此刻終現弊端。
紅芒一動，十三郎的氣息隨之大變，暴戾，蠻橫，如洪荒惡獸。
「一千米，這麼遠？」
假如停葯，瞿默敢保證，用不了一個月，這些青狼戰士便會成為廢人，除非讓他們禁慾。
說到神蜥，神蜥的慘叫便傳入耳中，它的身體上至少站了五六十個人，疊羅漢一樣堆起來。
卡門被看得有些尷尬，囁嚅說道：「我的意思，這隻是力度和準度而已，算不得什麼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