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五百三十四章 值得
十三不知該如何解釋，淡淡回應道：「我和別人不一樣。」
三艘戰船相隔千米，于重水上走得很穩，速度卻絲毫不慢，濃霧從四面八方涌過來，好似遇到什麼屏障，一絲一毫不能進入；每條船均豎立著高高的桅杆，但不是為了掛帆，而是頂著一盞奇異的燈。
心裏默默祈禱，十三郎對黃花女說道：「其實你不用想太多，羅桑木送給殤是又用意的，將來我要是有機會飛升天外，沒準還有求與你們姐妹。」
這幾年，近百座軍營被人接連拔出，相瞞也瞞不住，不單狼族軍方大失顏面臉，還帶來許多原本不可能發生的變故。最要命的是，也不知道為什麼，自從那名專拔軍營的修士出現后，狼族內部紛爭不斷，以往與鳳女殿的合作關係越來越冷漠僵硬，不少地方已出現決裂勢頭，甚至刀兵相向了。
「值得嗎？」
壯漢淡淡說道：「兩年多時間連拔九十九座軍營，這叫行蹤不定？」
大灰的話多少有些道理，由三足察覺到胖胖時的反應可知，此番禍害三足，得到最多的應該是這頭主動出擊的蛤蟆，至於它醒轉后究竟能達到什麼程度，會不會誕生出什麼了不起的神通，就不是現在可以知道的了。
換句話講，在公在私，統領都不願錯過這次機會，可算是用心了一回。
「可是……」
盤點實力的話，經過三年血戰，三卡各有不同程度的提升；十三郎自己，修羅大獄的祭煉從未停止，修為與日俱進。且因得到殤這個天才陣師的幫助，十三郎得以煉製幾種威力強大的法器，如今又得兩大臂助，可說兵強馬壯。是以黃花女雖屢次提醒他海疆軍營防範嚴密，十三郎也名言不會疏忽大意，但若說內
「我還叫姑姑。」
泗水河，入海口，三舟齊進。
「當然值得，這種事如果不值得，活著還有什麼意思。」十三郎看了看依偎在身邊的殤，用意自明。
說這句話的時候，大灰一改往日戲謔不羈模樣，神情極正且帶著幾分嫉妒。弄得十三郎苦笑不得，心想連一頭驢都大談本源，修道真不值錢。
統領打斷老者的話，揮手說道：「來呀，將那幾名新抓的姦細帶上來。」
老者苦笑說道：「老朽之前就與統領提過，火燒軍營的另有其人，不關魔女的事。」
壯漢望著前方永無盡頭的濃霧，眼裡流露出厭憎，冷笑著說道：「四大族之一，連幾個外來魔女都奈何不了，竟鬧到封鎖邊疆的地步，不知所謂。」
壯漢神情更冷，說道：「這正是本將不解的地方，為何軍令上不提那名拔營修士，反倒死咬著魔女不放？」
「莫老誤會了，本將怎麼敢那麼想。」壯漢嘴上致歉，語氣神情可沒有半點歉疚的意思，心裏想憑你也敢偽造軍令，那才是笑話。
兩人都有人伺候著，不同的是，壯漢身邊跟著的是幾名美妾，嬌笑嫣然遞送著鮮食美酒；老者身邊卻是壯漢，身邊放些蔬果，但沒有動用。
說它奇異，是因為每隔一段時間，三盞燈光都會依次亮起，閃爍幾下后歸於沉寂，之後重複這個過稱，分秒不差。暗霧濃重，船上的人根本看不到其它船上的燈光，實在不知道它們是如何做到這一切。
……
黃花女冷哼一聲，懶得理他。
心裏嘆息著，老者仍不得不守著職責，叮囑道：「巡查已畢，統領多有辛勞，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？」
老者在軍營里的地位不算太高，難以明了真相，但憑著幾百年修鍊養成的謹慎，他還是察覺到一絲詭異，內心很是不安。
中央旗艦，甲板上一張案幾，兩旁放著一對寬大舒適的椅子，左邊一名壯漢正襟危坐，赤裸的上身肌肉糾結，蘊含著無窮精力。右側卻是一名身高不足三尺的老者，枯乾瘦弱，披著厚厚的毯子半卧椅內，絲毫不顯擁擠。
火焱少主這個身份用了三年，十三郎與黃花女彼此都明白對方心裡有數，但都沒有說破，眼下分別在即，十三郎不想再瞞著她。
「說的也是。」黃花女明白了她的意思，拍拍殤的肩膀，果斷飛起。
「不要可是了，她們不從這裏經過便罷，否則的話，定要將其歸案。」
重水覆蓋的區域，除了這種黑漆漆看去如在地面爬行的怪獸的黑船，從不會有船隻出現，事實上，在魔靈艦現世前，泗水入海的這片區域根本就是死水，像暗霧之海一樣，是陸地生物的禁區。
老者微微嘆息，乾澀的聲音說道：「地域寬廣，魔女行蹤不定，做事乾脆狡詐，的確不好抓。」
「重水，重地，重要的時間重要的人，真沒想到，本將剛剛來到這條海線，就趕上這等事。」
對統領的心思，撈著多少有些明白，按照軍令上的著重程度，他若能將魔女拿下，多半可以抵過之前犯下的過錯，重返聖地。此外，老者相信他多半
「不能這麼講，殤和你都幫了我很大的忙，說句不該說的話，這幾年你有很多機會把我賣掉，沒有這樣做，我已經很承情了。」
「做些混賬事不要緊，要緊的是他絕對不可以死在南疆，否則的話，本帥也覺得頭疼。」
黃花女的話帶著醋意，同時也放下一樁心事，嘲諷后說道：「這樣的話，你可有點虧。」
「好好修鍊，將來到普里來找我。」
攤上這等差事，老者覺得自己比軍帥更透疼，餘光所見，統領一面享受幾名美妾服伺，狼爪肆意在眾女曼妙身軀上遊走，不時引發幾聲嬌呼急喘，心情越發煩躁。
「不管你們要去哪裡，要做什麼，等我趕到再動手。」
老者不悅說道：「申統領莫非懷疑老朽假傳軍令？」
讓人揪心的是天心蛤蟆，一如當年塔山形容的那樣，進階沉睡一次比一次長；三年過去，非但絲毫沒有動靜，連十三郎的神念呼喚也沒有反應。按照大灰的非專業解釋，胖胖與三足多半屬於同系妖獸，吸食腦漿所得最大，沉睡的時間自然也更久。
三條船的船體漆黑，劈開濃霧穩穩前行，不經意間看到，怕是會認為那是三條從幽冥世界里爬出來的惡鬼；若目力好些，會發現每天船的船身都鑲刻著無數符文，偶爾會發出爆裂的光，並有濃濃妖力放出。
「我叫殤，這是我姐姐。」殤連忙跟上。
「這麼說吧，本神……所謂真靈之腦，我吃了固然也是大補，但因為不同系，頂多打打外圍；胖胖可不同，他吸收的是精髓，甚至能提升本源。」
十三郎微笑說
「何止是虧，簡直虧大了！」剛剛醒轉不久的大灰一個勁兒咕噥，它可不在乎黃花女是誰或是做過什麼事，一心貪念吸收羅桑木氣息帶來的好處。
依著老者本意，這位統領躲在軍營不要出門，安全最有保障。至於那幾名被通緝的魔女，愛去哪兒去哪兒，真要是跑了，老者根本就不關心。可惜統領不像他這樣想，聽說有縱橫狼族大陸的要犯可能從此經過，內心大為激動，反倒比以往勤勉。非但親自巡視海線，且逢疑必查，來回反覆掃蕩，竟是不願意回去了。
「我叫蕭十三郎，靈域道院學子。」十三郎正式介紹自己。
黃花女一愣，神情帶著譏諷說道：「終於承認了嗎？我還以為你要一直裝下去。」
「連羅桑木都可以不要，我是不是該感動一下，誇誇你痴情？」
「值得嗎？」黃花女幽幽問道。只有她知道十三郎這幾年經歷了什麼，承擔了多少風險。就說屠滅軍營，目的當然為了幫助狼王恢復江山，而是為了替三名魔女打掩護，找不到人的無奈之舉。
他知道，軍帥之所以讓自己親自傳這道軍令，一方面固然是為了督促，更重要的目的其實是為了保護其安全，避免出差錯。
三年時間，十三郎自己雖沒能通過吸收生機有所提升，間接得到的好處可著實不少；本就處在破境邊緣的夔神進階成功，變為名副其實的六級魔獸，實力提高以倍計。更重要的是，苦盼多年的蟻后吞噬了一部分三足之腦後，在十三郎以羅桑木「催產催生」的方式餵養下，也終於進化成銀級，如今已開始產卵，再添一大強助。
放在平時，這些都是小事，大家睜隻眼閉隻眼，只等風聲過去，送他返回
……
果然，聽了老人的話，統領大人非但沒有收兵回營的意思，反倒大手一揮說道：「莫老說的哪裡話，本將受宗老所託，專為感受守邊將士的艱辛而來；可惜邊疆穩定，軍容雖盛，本將卻沒有機會領略將士風采；既然有要犯可能與此脫逃，本將理當身先士卒以為表率，焉能貪圖享受，做一個縮在軍營安逸統領。」
十三郎打著圓場，一半誇獎一半是客氣，說道：「現在我也有點實力了，羅桑木就當是酬謝，不要說什麼虧不虧。」
說起來很是奇妙，妖靈大陸無論哪個種族均視靈魔為敵，這種特製的戰艦卻以魔靈艦為名，從來無人反對。
「呃……盡量吧。」
它特別重，所以被稱為重水。
黃花女取笑一句略作報復，隨後嘆息一聲，神情略顯複雜。
她說道：「靈魔之間本是死敵，你怎麼……」
聽了這番大義凜然的話，老者很是無語，心裏想你要做表率不要緊，可在此之前，是不是應該把手先從女人身上放下。
水下無根，水面如林，道理上根本說不懂；難說世上還有沒有與之類似的地方，可肯定的是，這裏的水與別處不同。
「嗯？」
「希望那幾名魔女趕緊被擒，或者乾脆從別的地方消失，結了這樁事，老夫就此退隱也就罷了。」
老者知道此人狂傲，因屬皇室血統，若非犯了錯事，斷無可能發配到邊塞之地做統領。但也正因為如此，他做事更加專橫跋扈，根本不把尋常將領放在心上；其人貪淫好色，非但公然在軍營私藏美眷，所負責的這片海線，無論軍營還是狼族部落，都曾受到襲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