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五百四十九章 角逐泗水（十）
身份相差千里，修為相差萬里，神通道法學識通通有所不及。
「陽平之聲，聚東方葬陽生魂。」
南北冰火兩重天，不同的是身型，一樣的是遵屬，與目標。
面孔，身體，觸鬚觸手，利爪鞭尾，完整的殘缺的，兇猛的陰暗的，怨毒的慘厲的，絲絲縷縷團團簇簇，齊齊翻滾。
周圍巨魔轟然應諾，分成二十幾個百人隊，交替衝上。
美帥顯然是誤會了，失笑說道：「好歹是熟人，別罵呀……咦！」
「那就死吧。」美帥無奈搖頭，隨意吩咐道：「百人一隊，輪戰。」
「囡囡？這名兒好啊，名副其實。」大灰搖頭晃腦，一邊拿眼神瞥著黃花女。
怒吼中，屠滿瘋了一樣沖向那扇血紅大門；他知道，對方的修為在自己面前不值一提，但那道如召喚一樣的神通太詭異，自己再強也不能與五百里妖靈累加的力量相抗衡，唯有轟滅那扇門，才得一線生機。
雲霧再動，似濤如浪，翻滾中化身蛟龍，明明黑沉沉凶艷艷，卻有一股璀璨輝煌意。
說句公道話，假如將十三郎與美帥放在一起比較……
「殺你足矣！」屠滿咆哮，揮槌。
輪暴，赤裸裸地輪暴！五百里暗霧妖靈與兩千巨魔，齊戰屠滿。
星光驟散，一千幾百道虛影自船頭眾人身上浮起，轉瞬間化作一名數百丈高、全身皆是面孔的巨人之體；一股磅礴的氣勢自屠滿身上豁然散開，攀升，攀升，攀升…
欺騙妖靈？後果很嚴重，非常嚴重，沒人敢嘗試。
轟鳴聲聲，霧氣翻滾，雙方都是虛體，掀起的神通卻實實在在；萬米之內凶焰滔滔，無人可以立足。
美帥似乎不怎麼在意那方的戰鬥，隨手撫弄琴弦，略看了看后便轉過頭，興趣盈盈說道：「囡囡居然和你混在一起，有兩手啊。」
言罷，美帥洒然下望，智珠在握。下面幾位大眼瞪小眼，三卡不時拿目光瞅著美帥，再看看黃花女，心裏只有荒誕，絲毫興不起戰鬥的念頭。
泗水多霧，霧內多靈，多怨，多鬼魂，多煞氣。
琴聲響于耳邊，琴音揚于魂魄，靈動怨生，煞凝鬼聚，五百里暗霧如蒙生赦。
它們要那扇門，要入輪迴修正道，再入陰陽。
「哐！」
「心花不能怒放，這又何苦來哉。」
看著十三郎等。
假的嗎？那扇門可不會假，妖靈的感應更加錯不了。
「老娘願意，紅毛鬼，關你屁事！」黃花女依舊罵，罵到只想哭。
言出法隨，一方紅芒晃目，一邊銀光玄奇，分化一隻三足火鳥，與一隻破冰山黿。
「巨魔之血，媒觸陰陽；煌煌昊天，謄眷輪迴；吾以八弦奏八荒，開命門，判！」
「無知小兒，找死！」屠滿嘶聲怒嘯，聲音包含的意味卻不像聲音那麼堅定，隱有驚恐不甘。
……
「噗！」卡門又在吐血，心裏想今兒這是怎麼了，盡碰到一幫神經病
四面八方，沉沉暗霧擠壓而來，天上地下，淡淡語聲蘊慈悲飄落臨頭，如神諭。
血光涌動，自空氣與水面升起聚集，四化成符，聚合，徐徐化作一扇鮮紅的門。
「老夫毀了這扇門，看你如何號令萬鬼！」
美帥神情略有嘲諷，說道：「降了吧，不然只能死。」
……
啊對了，人家真會彈琴。
可以想象，假如是那樣的話，這位紅毛青年多半如奉至寶，捧在手裡怕摔著，含在嘴裏怕化了，自此婦唱夫隨，琴瑟和鳴……
「秋盡冬臨，南北去上有轉，合遁血煞之門，乃可通冥界。」
比屬下？人家有四名大修守護，數千巨魔效死，背後是一大星域；十三郎呢？寥寥幾個大頭兵，又是人又是獸，身後種族不少，勾心鬥角拉來扯去，沒一個省心。
「陰平之聲，招西方陰怨之鬼。」八音齊奏，平滑柔緩，如慈母呼喚弱子。
東、南、西、北，暗霧如有明確分派的軍卒，各歸其位，各化其形，井然有序，朝著同個方向涌動。
吃驚？憐惜？埋怨？委屈？
琴音再變，秋之蕭瑟，冬之肅殺，四季頃刻間輪轉。
遠超化神！
多少大能視冥界如水火，幾許仙人避之猶恐不及，便是那鬼修魂道，圖的也是怨靈煞鬼絕倫兇悍，又怎麼會理會它們的「死」與「活」？
美帥醒過神，手忙腳亂一通急音彈出，四獸重現兇猛本色，生生將屠滿壓下。這邊美帥
四獸齊聲咆哮，轟蕩蕩怒吼吼，攜千萬妖靈之身席捲；四周暗霧盡去，星空璀璨，哪裡是戰艦上方那片井天可比。
更別說人家「多年相知」，這邊萍水相逢，哪怕讓大灰想，選擇也是明擺著。
艦上，千多名狼族神情扭曲，身體起伏搖擺不定，似在經歷人間極苦。
「聚生鑼？」美帥神情凝重，仔細看過後搖頭：「仿製而已。」
荒誕？的確是。
「滾！」黃花女怒喝。
「交代？是需要一個交代。」十三郎似乎想明白了什麼，徐徐抬起頭。
「好好好，不關我事，你說啥是啥，這總好了吧。」
轟！屠滿身形倒卷，山黿的目光陡然獃滯，大如山的身軀凝固在空中，片刻后轟轟潰散。其餘三獸同時紅了眼，呼嘯聲中奔騰衝上，在琴音的催動下，齊齊撲向屠滿。
玄光閃爍，霧氣重聚，山黿再現，體型雖略有縮小，眼神卻更加惡毒。
總之很複雜。
還有四名堪與大修士匹敵的魔衛，他們沒有參与圍攻，牢牢護衛在美帥周圍。
最最重要的是，對黃花女的態度……這邊剛剛一通狂罵，再看人家美帥，嘖嘖……
「青狼道友，降了吧？」聲響人現，竟帶著一絲規勸悲憫的意味，周圍無數巨魔齊齊吟唱，好似千萬僧侶誦經之聲。
在那個瞬間，戰場上的所有人，心裏竟然升起一股感動的意味，
「吼！」山黿以與其臃腫體型不相稱的速度閃爍而至，雙掌齊拍。
聚集五百里妖靈，化身四獸，被稱為異星中的蠻荒的巨魔族美帥，竟要效彷彿門僧侶，超度這些徘徊難入輪迴的亡靈！
十三郎回頭看了黃花女一眼，說不上什麼味道。
四方皆至，美帥的聲音略顯疲憊，略有自得。
妖燼妖燼，需要的是自願，先化的便是獻祭者。
「彈琴？談情啊談情！錯過便不再來。」大灰不著調地自娛自樂，為歲月蹉跎而嘆，為人生無常歲而悲。
有方向，有目的。
「破掉那條船，殺掉那個人，爾等可得正果。」
「美帥，降了吧。」
「啊呀！」
美帥的身影徐徐浮現，盤膝抱琴，紅髮飄揚，說不出的瀟洒悠閑；其神情雖難掩疲憊憔悴，精神卻有些亢奮，似為自己的成就感到得意。周圍四魔齊聚，每一名都釋放著堪與大修士相比的渾厚氣息，嚴密警惕周圍。
美帥是個聰明人，瞬間便看出端倪，明悟后不禁連連搖頭，連連嘆息。
「呃……」七八道嘆息同時響起，美帥那邊多半是覺得可惜，十三郎這裏的人則多有揣測，大灰莫名其妙，三卡心裏想那個什麼心花兒看來有點玄機，有點珍稀的那種。
聲出雲動，翻翻滾滾，化作一條漆黑巨蟒，連綿無盡，咆哮嘶喊而來。
屠滿抹一把唇邊血絲，大笑：「哈哈，仿製靈寶也是
琴音驟亂，戰局驟改，四獸同時出現失神，被屠滿抓住機會狂攻數次，巨魔瞬間死傷數十，紅門搖搖欲散。
「狗拿……關你屁事！」黃花女神情悲憤，大罵。
一道清晰地箭矢波紋自橫衝而出，直射紅門。
琴音陡轉，殺伐亢烈，生機昂揚，如夏日驕陽，宏闊洒洒。
「你做夢！」屠滿怒吼，再上。
「寶物不錯，神通不錯，只可惜修為是假的。奉勸道友一句，禁術畢竟是禁術，雖經過改良，雖然他們被你所騙，甘心將一切奉獻，依舊留有後患。」
「你就是那個冒充火靈少主的傢伙？連元嬰都不到？」
下面，所有被虛影附身的狼族七竅流血，身軀如被抽乾的麻袋一樣歪倒一邊。有風吹過，一具具軀體漂浮而去，盡數化灰。
長相倒是半斤八兩，人家還多了一頭紅髮飄揚，好歹是非主流。任何一個角度看，美帥都比十三郎強一萬倍。黃花女怎麼就得了失心瘋，那個珍貴的心花……居然沒有送給他？
美帥很老實，很聽話，感慨后說道：「然則今日之事，總歸需要說個明白。你是知道的，本帥現在處境不算太好，一分力量便要做一分事，斷斷容不得浪費；你的這位……咳咳，害死我這麼多屬下，給個交代吧。」
紅門一動，美帥心神幾乎全寄在上面，等若失去一切防禦之力，四名貼身魔衛不敢輕忽，三人盯緊屠滿，一人看的是那條船上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