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五百五十一章 角逐泗水（十二）
魚嘛，塊頭大腦子笨，除了吐口水，能有什麼了不起的神通？只不過，它的體型大的不像話，吐的口水也實在太多。
把概念稍微放大一些，修鍊何嘗不是進食？進食才能成長，才能活下去，才能繁衍生命，保障種族的延續。
十三郎一點沒猶豫，指著仍在妖靈妖物中掙扎的屠滿：「先殺了他。」
不淡對方實力莫測，手段更是稀奇古怪完全無法預料；搶船就要下去，下去……不用再說了。
安全有保障，美帥絲毫不覺得安慰，下面的情況既混亂又清晰，局勢一目了然。連狼族主艦都毀了，更不用說蠻荒的那些破船，就算能倖存者餘下，恐怕裏面的人也已被吃光。
沒有船，然後怎麼辦？美帥目光憂慮，趕緊看向十三郎等人所在的位置，頓時氣歪了臉。
鼓聲浩蕩，泗水河所有聽到鼓聲的活物陷入瘋狂。
屠滿要哭了，但沒有時間哭，只能怒吼：「外域小兒，你想同歸於盡不成！」
「吼！」
春雷一動，這種本能便被激活，春雷七響，本能便放大七倍。
水下千番浪，水面萬重山，水上億萬呼嘯的綵線，將空氣撕裂，空間撕裂，將人們的耳膜也撕裂。大的小的方的圓的，美的丑的怪的詭的，鮮血一樣的紅，寶石一樣的綠，殭屍一樣的白，那一刻那一時那一天那一片，世界彷彿被壓縮成一團，聲形色擁擠到一處。
「誰想啊，我也沒辦法。」
魔
太慘了，實在太慘。
銅鑼已碎，屠滿渾身是血，來不及分清天地方圓，身體再次一緊。不知從哪裡竄過來一隻該死的觸手捲住他的身體，頭頂一隻缸口大的吸盤；腥風撲鼻。與它相比，巨鯨的嘴巴可愛得就像布娃娃的臉，大是夠大，卻只能充當玩物。
封不住！那縷風頂著不可形容的壓力向上，向上，再向上……一頭扎進巨鯨的嘴。
「那我也來。」十三郎張手開弓。
「佩服！」大灰搖頭晃腦，誠心讚歎。
美帥謙虛兩句，將目光轉向十三郎誠懇說道：「十三兄，你贏了，講和吧。」
外面還有，後面還有，四面八方上上下下，全是一張張兇殘的嘴，一隻只瘋狂的眼。
美帥不計較，說道：「帥不帥，誰更帥，還不就是個感覺。」
「啊！」屠滿悲嘶，狂嘯，雙拳用力捶打胸口。
「別這樣講嘛，怪不好意思的。」美帥含羞說道。
彪飛？是的，它們已不是普通的魚普通的獸普通的花草，而是妖，能夠短時間脫離水域限制的妖。
冥門蘊含著冥界之力，妖獸再瘋狂也不至於拿它當食物，想擺脫這種受制局面，只能靠他自己。然而美帥到底是美帥，大難臨頭不忘統觀全局，審視后很快發現一個不算機會的機會
「彼此彼此，英雄相惜是應該的。」
「我同意這句話。」大灰嚴肅說道：「補充一下，算無遺策比較帥。」
樹長了腳，花開了口，浮萍的臉上寫著貪婪，莖藤泛著嗜血的光；至於那些本就可自由移動的魚鱉蝦蟹毒蟒水母巨鯨狂鯊，此刻通通在鼓聲的召喚下聚集，朝這片充斥著鮮血氣息的區域彪飛。
活著，就為了有口吃的。貧苦人們賴以自慰的話，放在妖獸精怪身上是至理名言，是不容任何意志磨滅的本能。
之前，美帥生怕屠滿將冥門毀掉或者割斷那層聯繫；現在不了，他有點希望對方這樣做，又害怕對方真的這樣做，複雜到無法形容。
「噗！」的一聲悶向，天河之上再現血瀑；隨後是一聲嬰兒似的啼哭，一聲千萬道海嘯疊加才能發出的巨響，屠滿在血瀑中衝上天空。
「哐哐哐！」屠滿清醒得比較快，驚恐大叫一聲，連擂三聲銅鑼。
「我靠！」三卡冷得直哆嗦，齊聲驚呼。
不瘋才怪。
那頭蠢驢，那頭禍害舒舒服服地躺在甲板上，旁邊幾名狼族戰士膽戰心驚地為它錘著腿，神情那個安逸，姿態那個瀟洒，目光那個睥睨……
……
「嗬！」美帥大張著嘴巴，眼皮顫動得比琴弦還厲害，怎麼都無法定型。身邊四衛二話不說，八隻強壯的手托著他，儘力舉向高空。
天空有水，有怪，一條潔白大瀑，
水幕滔天，龐大的戰艦被水流直接砸進河底，水面形成數畝大的漩渦；水流中，一條灰色鋒銳筆直往上，彷彿玉柱中封存的一縷風。
連黃花女都忍不住，嬌笑連連點頭讚歎，說道：「言之有理，誠如我心。」
「撲哧！」殤女失笑，三卡覺得大灰值得學習，拚命憋著表情，肩膀使勁兒抽。
四道飛矢如電，直取美帥面門。
美帥目光犀利，很快便看出那是某種活物，但卻叫不出名字。可確定的是它比較挑剔，不像其它妖物那樣賊吃海喝，有篩選。
「喂！那位英俊瀟洒智勇雙全帥氣無雙幾乎可與本帥相比的……叫啥來著？」美帥心中暗暗後悔，剛才怎麼忘了問對方名字，太失禮了。
戰艦在搖晃，在破裂，光華急劇閃耀，周圍全是鮮血與屍體，還有一層層撲上來的妖物。
天河倒掛！覆蓋三千米。
搶嗎？念頭剛剛閃過，美帥便將它扔到千萬裡外。
……
朝哪裡去躲？
妖獸精怪，實力固然參差不齊，然而當它們的數量需要用層來形容的時候，誰能阻擋？
「我正在這樣做。」美帥回答道。
船身周圍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圈棉絮一樣的東西，沉沉浮浮，範圍越來越廣。不可思議的是，周圍妖潮洶湧，卻沒有誰敢進入那片區域，反倒是裏面不時飄出一團黑白相間的物質，捲走一隻只或大或小的妖物精怪。
屠滿鬱悶，鬱悶到想死
「蕭十三郎！」殤在下方朝美帥大叫：「不要臉，你哪有哥哥帥。」
他都如此，可想而知那些圍攻的巨魔會怎樣，因為分佈比較散，對巨魔威脅最大的不是那些大型妖物，而是密密麻麻數不清數量的雜物。賴以自傲的身體像紙片一樣無力，撞擊啃食的聲音彷彿千軍萬馬在咆哮，只要身形稍微停頓，妖物的攻擊、準確說是啃咬便如雨點一樣落在身體上，四肢上，臉上鼻子上眼睛上……這該怎麼打？
沒地方躲，那就不躲；屠滿一聲狂嘯，連人帶鑼化身為一支向上的箭，衝天而起。
一些巨魔浴血搏殺，好不容易簇擁成團，結果又被大傢伙盯上。一頭狂鯊飛躍而起，銀色的身體在空中化出一條美妙弧線，一口吞下數十人。周圍目睹這一幕的巨魔們猛吸一口寒氣，忙不迭四散而逃，再不敢輕易聚集。
一邊捏法指揮巨獸攻擊，美帥徐徐收力，緩緩開口。
這會兒功夫，美帥實在沒有精神認真分辨，但他馬上明白，那條不受攻擊的戰艦將變成唯一，勢在必得！
屠滿看到了這一切，看到了適才給自己帶來巨大麻煩、令他恨之入骨的巨魔下場。但他來不及高興，更談不上慶幸，有的只有驚懼，或許還有幾分兔死狐悲的傷感。
化神修士竟能強悍若斯，一心效仿石猴，行那掏腹挖心事。
食物！
三頭
靈妖魔，仙凡界，一切生物最最基本的本能只有兩個，進食，繁衍。
此外冥門不是玩具，說放就放說收就收，那不成了笑話。施展這道神通不僅需要大量巨魔之血做引子，不僅需要獨特的環境，還耗費掉美帥近半法力，與揮之不去的牽扯。
元神就能走得掉？殺靈再現，四獸重生，呼嘯陣陣轟鳴聲聲，又一次將他淹沒其中。
來不及想了，不上天就要進行無休止的戰鬥，不上天就逃不出去，不上天就不能活！屠滿在鯨腹內咆哮，再往上！
始一進入本體，屠滿首先狂吐三口血，來不及擦拭便連忙抬起頭。
舉著他便等於舉著冥門，哪怕四名堪比大修士的巨魔也覺得吃力。
「別理他，那傢伙是個壞種。」黃花女一時沒來得及阻止，趕緊亡羊補牢。
美帥聲音透著無奈，在四魔護衛下緩緩升高，盡量離那片血海遠一些。水中妖物終究是水中妖物，能飛也爬不到太高的高處，偶有漏網之魚，以美帥與四衛的能力，完全可以應付得來。
逃走的是元神，留下的是肉身，剛剛融合本體不過片刻，他便被逼到又將它捨棄。
瘋了嗎？當然沒有。如猩猩一樣給自己加油打氣后，狼帥的身體紅芒閃動，如游魚一樣滑脫出來，閃爍飛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