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五百七十二章 識破
……
十條電蟒穿梭，帶著浮魔獨有的綠色與腥氣，瞬間扎穿十一人的額頭。有兩名修士貼背而站，生生被刺成連體葫蘆。
幾乎在同時，星光驟放，絲絲之聲大作；老者神情大變，兩名弟子神情大變，商賈、農夫、公子爺及岸邊三三兩兩的人群，神情通通為之大變。
就是這個時候，老者撕裂般的狂吼聲發出，強行震開星光阻涉，傳入每個人的耳鼓。
很簡單的道理，距離近了，需要的時間就更少。
至少七名修士做出反應，各自翻手拿出一枚竹筒，倒出一筒細沙。
浮魔強大，但沒有人看得起；神使弱小，卻受天道所眷，作用非同凡響。
白浪掀飛，斷河截流，湍急的新月河彷彿被一瓢舀干，千米寬波濤消失不見，頃刻間見底。
「沙！」
叮噹的表情談不上愉快，既不為局勢擔憂，也沒有看破虛假的得意張狂，只有失望，只有無聊。
信息收集一點都不難，不知怎麼的，浮魔蹤跡突然變得人盡皆知，連其登岸過程都翔實無比；如今四條道路清晰地展現在所有人面前，任憑各方選擇。自然而然的，在將鍾寒寒留下並與黃花女等人作別後，十三郎需要決定追擊方向，以便快速趕上浮魔與叮噹的步伐。
各人感受或有不同，相同的是無法捕捉到浮魔的身影，魔靈戰艦上的那一幕再現，人人不知身在何處，如何談得上攻擊？
「我有一問，請神使做答。」
這是為什麼！
妖獸神通，往往不像人類那樣繁華多變，講得俗點，它們沒機
第一聲慘嚎響起，老者驟然清醒。
「反背蒼穹！」
一面揮手攻擊，老者怒吼道：「老夫受命聖君，傾全族之力前來迎接神使；神使既有我族之人在身邊，理當明了我等苦心，為何甘與兇殘魔物為伍，屠戮聖君座下！」
星芒似光而非光，投入天空彷彿遇到鏡子一樣反射，琉璃絢爛覆射千米，範圍不算大，僅將渡口諸人囊括其內。絲絲縷縷可見條紋的光輝下，每個人的眼中、神念識海內，都看到無數個影子，無數個自己的影子。
精心布置的陷阱被識破，伏擊者遇到偷襲，首先受挫的不是身體道法，而是心理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五行舟也被留了下來，十三郎已明白它應該是某種水生妖物，且正處在某種他不甚明了的修鍊過程之中，遂在體內融入一滴精血為引后，任其在泗水河生長。
看得到才能攻得到，否則的話，圍攻的人就只能施展範圍神通，豈非自相殘殺。
真相往往叫人恐懼，知道得多並不都是好事，此時可見一斑。
巨大的荒謬與不安充斥在老者心裏，身為場中修為最高的一員，他竟比其他人顯得更震撼、更驚訝，也更失神。
「不恥下問！」美帥理直氣壯地回答。
巨頭如鼎，大肚吞天，恢復體型的大腦袋身高七丈，無唇的大嘴利齒開合，用力一吸！
報償其恩不難辦，這一路作戰，十三郎沒怎麼出力卻
天狼聖女如此安置，是十三郎與冷玉商議的結果；三女穿越青狼界，鍾寒寒居功至偉，然進入蠻荒后，她的作用將明顯降低，幾可忽略不計；況且她沒有義務再陪十三郎冒險，理當覓路回歸。
難道它不像原先預料的那樣親水而厭土？如果是那樣，之前定下的策略豈非全盤落空，是否該做出調整？
他們想不通，想不通何處露出破綻，更不懂為什麼對方遇破不破，不在河道中央發動。
……
如果說，之前他還對此女的神使身份有所疑慮、有所擔憂的話，到了這個時候，親眼看到其施展神術之後，所有懷疑都為之消散。但也正因為如此，老者才越發覺得驚恐。
美帥「請示」方向，十三郎很無奈，微諷說道：「明知道四條路都假，何必裝傻。」
「啊！」
很有意思的一番話，聽得圍攻諸人齊聲讚歎，神使一聲嘆息。
不是殺，是沙！
簡短告別儀式后，在黃花女的咒罵聲、殤的哭泣聲、天狼女的叮囑聲中，在船上眾人複雜目光的注視下，十三郎攜一家老小與美帥踏上蠻荒大地，開始新征途。
浮魔是什麼？一頭連蠻夷都算不上的妖獸！一個低賤的、骯髒的、血腥的妖
這一戰打到現在，除那些已被擊殺的修士外，雙方斗的不是力，而是利，地利！
自認局勢已在掌控，老者有心露底，同時探探神使的底。沒有與浮魔正面交過手，不知道它還有什麼招數，眼下還不是決戰的時候，老者不想親身犯險。
神族人不常見，但有不少人見過神術，比如這名有幸在瞻仰過聖山威儀的老者，只要見過神術，沒有會懷疑神族的高貴。一句話形容的話，在蠻荒修士心裏，神族或有實力高低，其尊貴卻不容褻瀆，不容許一丁點質疑。
……
「神族！祝尤之術！」老人嘶聲悲嘯，聲音帶著強烈震撼，更有難以言喻的憤怒。
神輝乍現，乳白色的光輝順著浮魔頭顱往下蔓延，侵入滲透其全身。一聲愉悅的咆哮驚盪天地，大腦袋氣勢陡漲，身體再度膨脹。
「老人家，你的戲好假，不光前面演得假，現在演得更假。」
黑沙成霧，黃沙化雲，血沙聚煞，紫沙凝鬼，還有白沙、綠沙、青沙，各具其效，各自逞威連接成片，化作一片茫茫沙海。
「沙！」老者狂吼。
錯的究竟是什麼？
首先千萬道星芒閃爍，大腦袋沒有像上次那樣專門對某人開眼，而是朝天看。
許配投敵？為什麼？難道他被奪舍控魂，但那怎麼可能！老者相信自己不會看錯，族血感應更不會錯，秘術更不會錯！
與咔吧燕尾不同，蠻荒各族接近聖山，各族大佬
遍地風沙起，漫天沙塵，彩色的沙。
沙型再變，一座座沙丘憑空出現，聚集成塔、成山、成城，甚至成河！狂沙世界蔓延千米、千里，乃至整個星空，遮蔽蒼天；一條條披沙沐紗的人影自各個角落裡鑽出，齊齊撲向那條巨大無邊、因而格外醒目的身影。
「危局不言善惡，殺了吧。」
全錯了，徹底錯了！
煙氣繚繞，腳趾所化的電蟒一出即收，彈吐跳躍間撲向下個目標，展開第二輪攻勢；眾人震驚尚未清醒的那個短暫瞬間，十一名元嬰陣亡，神魂皆滅。
沙海成型，更多修士隨之醒悟過來，更多彩沙被取出，灌入這片純由狂沙構成的世界。老者的心情稍稍安定下來，雙掌揮舞傾瀉出兩條沙之狂龍，大聲咆哮。
「四條路，走哪邊？」
戰事激烈，老者寥寥數語解清因果，放緩聲音說道：「若是誤會，還望神使即刻回頭，不要再為魔物所誤；若是魔物施展邪法，亦請神使明告老夫，酌情救治為好。」
沙海中，十條電蟒光芒大放，伴隨陣陣青煙渺渺，非是其威能暴增所導致，而是因為承受了無數次攻擊。每一顆每一粒，每一股每一片彩沙均可發出攻勢，均可化解一份雷霆電力。沙海的威力不僅限於此，一顆顆沙粒彷彿帶有神魂，將籠罩其內的裂沙修士神識連接成網，生生撞開星輝干擾，重新擁有視覺。
大腦袋亦是如此，出招便是睜
有解釋，浮魔發動攻勢的時候，叮噹並非完全沒有能力參与，身體被浮魔只耳卷到空中，雙手輕輕一拍。
……
戰鬥來得突然，老者至今都想不通神使為什麼與自己作對，假如對方是因為不明底細才如此，裂沙一族的損失尚可接受。假如神使存心與自己過不去，說不得，他要好好考慮一下之後的策略，做些調整。
……
得祝尤之術加強的浮魔！
戰鬥中，哪容得半點遲疑，更何況此時眾人面對的，是浮魔！
星空斗轉，大地仿如不在，身體搖搖晃晃，頭暈目眩，意亂而神迷。
黑袍撕裂化灰，一具不似人的人體暴露在空氣中。
半個月時間，泗水河南岸變得清凈，搜索的隊伍十去其八，餘下也都沒精打采應付差事，自然攔不住十三郎登岸。
……
神使應該是神族，神使當然是神族，但她既然用出這種可令任何活物提升實力的神術，其與浮魔的關係就絕非如先前所想的那樣擄掠與囚禁，而是無間與合作！
神使又是怎麼回事？難道她甘心落入魔掌？可她之前的舉動，明明是為了拖延浮魔行程，所有這一切，到底該如何解釋？
當神族與浮魔聯手合作，當美女投入野獸的耳朵……
星芒不是幻而如環，裂沙修士便以真幻破之，人在其中，只會覺得自己身處一片彩沙世界，生不出半點多餘的念頭；反之裂沙修士則憑藉天生的能力自由穿梭分辨，如魚得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