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五百八十章 騙子（一）
……
原本公子羽也是這麼想……直到他忽然意識到，對方能夠如此輕鬆制服自己，又怎會相信那些道聽途說九成九都是廢話的流言。境界不同，所思所見自然不一樣，他們多半仍留在戰場上，憑自己的本事判斷。
與許配相比，公子羽的表現就差多了，心靈飽受折磨的君盜彷彿變成了前一時的許配，表情呆板神情痴痴，唯一雙眼睛眨啊眨，就是離不開十三郎的臉。
公子羽挺光棍，回答道：「公子羽。」
堂堂美帥，自負化神之下第一人，被一個小賊順走隨身佩戴的東西……東西事小，丟不起那個臉，真丟不起。
事實上，那兩名青年根本沒有入城，只在周圍略轉了轉便又返回河邊，正在勘查戰場。
「我的！」錦衣青年指著他，指著玉墜，居然忘了自稱……尊稱。
沒頭沒尾，旁邊許配一個勁兒眨眼，心裏想這傢伙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簡潔？
十三郎感慨萬千，依舊回頭對公子羽說道：「找你不為別的，問點事就好。」
「你的戲演得不錯。可惜了，有興趣有經驗有天賦，缺點也很明顯，干這行沒前途。」
最可憐的是許配，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，也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又一次與那兩名青年面對，許配覺得腦子空蕩蕩的，對方的目光好似能穿透虛空，一直看到自己的心裏去。
「羽公子？」美帥反倒鼓起眼，隨後趕緊收斂表情，暗想被這傢伙
「這人不簡單，哪有那麼容易死。」白衣青年說道。
旁邊許配又是一機靈，驚駭目光看向美帥；巨魔美帥啊！但凡有點見識的蠻荒修士，誰沒見過，喔，誰沒聽過！
「區區小賊，沒見過大世面。」美帥嚴肅說道。
十三郎略有感慨，回頭問許配：「這位……」
許配也一頭霧水，心裏想這是公子羽取的假名，難不成也很了不起？想到這兒，許配不知不覺挺起胸，生怕給朋友丟臉。
「小小把戲，不值一提！」美帥把袖子放回去，悻悻然開口。
於是乎，許配馬上做出他最擅長，也是最為明智的決定：閉嘴。
「本公子不服！」
公子羽抬起頭，望著美帥嘲諷說道：「假如本公子沒聽錯，之前美帥並未看破。」
沒有留難，表明的是不在乎，公子羽沒跑也沒動，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情況會改善多少，且並非一定不能逃脫。
「許……昌！」
美帥悄悄挺起胸做威武狀，目光睥睨，神情淡然。
……
「你行，你行還不行嗎？」
「呵呵，好人都是你來做，有意思么？」錦衣青年大忿，錐子一樣的目光又讓許配抖三抖。
用勘查或許並不合適，時間過了這麼久，來來往往經過這麼多人，戰場早已剩不下什麼；對這些現在才趕到的修士來說，瞻仰才是主要目的。
「估計不太方便，
他明顯是在學美帥。
「先救人吧，時間長了不好。」白衣青年比錦衣青年好相處多了，說出的話更傷人：「這位……本就不太聰明，萬一被你弄傻掉，耽誤事兒。」
見到人是好事，同時也是壞事，公子羽正奇怪為何自己仍能保持清醒，結果在看到兩人的那一刻，他馬上就明白了過來，內心苦澀，恨不得大哭一場。
「也是名人啊。」
十三郎嘆了口氣，說道：「騙人騙己，這句話你聽過沒有？」
他要掩飾修士身份，著急忙慌帶著羽公子趕往城內，結果到處尋不著造孽的人；直到公子羽掙扎著提醒他，兩人重新回到河邊，延著河邊行出不遠，一頭撞見正主兒。
正因為如此，來的修士雖然不少，真正留在戰場的卻不多；人們看過後的舉動極為一致，面上感慨內心失望，要麼馬上打道回府，要麼趕往城內尋找別的機緣，又或者乾脆聽聽故事，感慨再增感慨，也算增長見識。
……
白衣青年順手在公子羽身上一劃，手上多出一枚玉墜，笑道：「自己瞧瞧，這是啥？」
「都是名人啊！」
「弄傻我吧！本公子不活了！」羽公子內心大聲疾呼，恨不得撲上去和他們拚命。
修行修行，原本就有個「行」字，豈能不多走一
公子羽冷笑說道：「嘲笑本公子？有必要嗎？」
「找他要去。」白衣青年朝回復正常的公子羽示意。
老實人有老實人的好，碰到這些人精鬼怪，許配老老實實垂手豎立，充分表現出一名捨生全義的同夥本分。
「我倒是想啊，這不是不方便露面嗎！」公子羽在心裏叫苦，淚流不止。此時他才明白，之前這傢伙說本少的時候吐字不太清楚，原來是自稱為「帥」，而不是「少」。望著兩人一副預料之中的表情，公子羽極度懷疑，假如堅持不來，那兩個傢伙依舊會送上門，主動為自己除禁。
「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用刑，比如他這樣的，得從其最強處著手。他不止你說的那樣……」
坐擁壓倒實力，卻生生被逼迫到叩門才得以登艦，泗水之戰已成美帥一生的痛；十三郎提起這個，無異於火上澆油。
「我有一問。」公子羽不慌不忙開口，說道：「知無不言。」
「這位兄台不錯。」白衣青年適時讚美，許配精神一振，心裏暖呼呼的。
「開始怎麼不這麼講？」白衣青年揭他的底。
公子羽神情疑惑。
「不幹嗎。」白衣青年自顧將玉墜戴好，說道：「你幹嗎？」
十三郎打圓場，攔住美帥說道：「好了好了，人人皆有驕傲處，想想當初，想想你自己。」
「他就是美帥？！」許配意識到自己新交的朋友踢到了鐵板，悄悄低下頭，不忍心再看公子羽的表情。
許
十三郎笑了笑，說道：「不服？想知道自己哪裡露了破綻？」
「本帥怎麼會沒人緣！」錦衣青年大聲反駁，抬手一招便將羽公子從許配懷裡奪了去，往地上一丟。
「嚇，還本公子，本帥打到你福！」美帥又擼起袖子。
「我來！」美帥擼起袖子。
「本公子怎麼會沒人緣」公子羽也想反駁，可惜出不了聲。
十三郎望著他的眼睛，說道：「騙術之境界，欲騙人，先騙己。」
「不願意說？」十三郎目光溫和螢潤，但不知為什麼，旁邊許配猛的一哆嗦，寒徹心腑。
「本帥怎麼了！」美帥大怒。
公子羽用力點頭。
「本帥想看看你的本事，不行？」欲蓋彌彰，錦衣青年神情略顯羞惱，冷笑著望向公子羽。
公子羽其實很害怕，奈何心裏一口氣憋得生死兩難，怎麼都不肯鬆口。
「我……本公……」對著美帥寒光四射的眼，公子羽直想哭。
公子羽死死咬著牙。
十三郎聳肩，轉回身問道：「兄台怎麼稱呼？」
大能作戰，戰場之慘烈狼藉可以想象；然而對低階修士而言，看看狼藉也是件有意思的事，震撼固然震撼，心裏多少能激發些念想；若能從中看出什麼，領悟一二，便是終身都難以遇求的造化。正可謂寧錯不肯放過，了不起白跑一趟耽誤點功夫，又能算得了什麼。
「咋了？」美帥莫名其妙，心想難不成這人深
……
「怎麼才來，本帥以為你死了。」錦衣青年心情不太好，開口便是嘲諷。
「本帥面前，誰有資格說不簡單？」錦衣青年不屑。
十三郎不想再刺激他，擋在美帥前面說道：「剛才說了，你有興趣，有經驗，也有天賦。但有一樣致命缺點，不夠專註。」
「來啦。」白衣青年熱情打著招呼，彷彿多年老友。
「不找別人先試試？」
「我靠！還是個賊！」錦衣青年吃了一驚，伸手想奪卻撲了個空，怒道：「你幹嗎？」
救人很簡單，錦衣青年拍手即為公子羽解除禁制，輕蔑說道：「一個小騙子，用得著這麼折騰；想問什麼，直接抓過來不行嗎？」
公子羽搖頭。
十三郎輕輕搖頭，說道：「你想錯了，我說的是騙人，騙己。」
找人不難，但也不算容易，原因有點可笑，許配居然走錯了路。
十三郎回頭看著美帥，目光同情。
想歸想，真正面對的時候，情況又變成兩樣。化神修士神通固然驚人，周圍卻沒有留下太多痕迹；原因很簡單，先是水流衝擊，之後冥河現世，哪一種都超越了普通人想象極限，若只從現場所餘下的殘痕看，根本看不出所以然……
接二連三打擊后，白衣青年開始談正事，說道：「介紹一下，鄙人姓蕭，這位姓曾，別號美帥，你應該聽過。」
美帥冷笑，說道：「膽子不小啊你，別和我說骨頭硬，信不信本帥把你的魂一絲一絲抽出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