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外域沙場
第五百九十九章 史上第一嬰
「我有一問，請前輩解惑。」
這就好比一個普通人，殺死千萬隻螞蟻、踩爛千萬隻螞蟻窩，也不會有人怪罪；但若有人掏螞蟻窩為了和那些小東西爭食……想必會傳為美談。
「三生果然有路，這是成聖之道，是通往恆久不滅的門！」
十三郎冷笑譏諷道：「如果施展天賦的代價就是死，塑靈族早已滅亡殆盡，怎麼能被尊為聖族。」
以他的身份，殺掉幾人像捏死螞蟻，自不會有不安愧疚等無聊情緒。然而一碼歸一碼，殺人無妨，搶掠一個不知差了多少級的後輩機緣，總歸不太光彩。
彷彿一塊巨石落下，十三郎臉上從容盡褪，再無一絲顏色。
十三郎呢，他的元嬰連個早產兒都不算，幾乎是死胎……
何謂三生有路，什麼又是六道無門，十三郎不知道，也問不出。他知道的是，金山大戰，四足破碎虛空而臨，連碧落都坦誠不是其敵手。當時夜蓮恰在其地，四足卻沒有將她順手帶走，若它不是聖君也就罷了，此時即已驗明身份，十三郎當然要問一問。
也就他才能說出來這種話，美帥聽了眼前一黑，差點栽倒；公子羽本就趴著不敢起來，此時更連頭顱都埋進臂彎，只恨不能遁地而逃。
「這算怎麼回事兒呢！」
……
……
「這個……」
四足說道：「不要嘗試了，本尊明確告訴你，救不了她。」
……
聽了四足的話，所有人苦笑不得，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感受，只有荒謬與感慨。
……
十三郎搖搖頭
竟然強行躲開了！
話說回來，假如螞蟻抱回去的不是沾了灰的飯粒、昆蟲的腿蒼蠅的翅膀，而是一顆能夠增加壽元的仙丹……那就非搶不可！
這話不對，哪有人結嬰開始還要叫停的道理，也無法叫停。這種事情以前沒有，以後也不會有，永遠都不應該有。
「做夢！」
四足猶豫了一下，最終仍言道：「本尊不能騙你，她已自絕於天道，除非能夠跳出陰陽，超脫三界，再不會有複原的機會。」
美帥不了解四足的脾氣，聽到這裏險些把眼珠瞪出來，更讓他吃驚惶恐的是，十三郎居然鄭重點頭，回答道：「如果不是前輩要搶我的天道之力，晚輩真想試一試。」
周圍無聲，所有人陷入獃滯。
十三郎有些不甘，譏諷道：「說是守護，多半是栽培留待取用，可對？」
凝結元嬰，是修士修行路上最關鍵的一道坎兒，某種意義上講，只有凝出靈力生命才算真正踏入道途，是走出長生之路的第一步。
這番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，談不上什麼價值；因四足著眼與普通人差距太大，他看不上的東西，很可能是普通修士夢寐以求的珍稀之物；反之亦然，四足所重視的部分，對普通修士來講未必是福分，帶來災禍也不一定。
十三郎聞之皺眉，心裏似有一絲線頭閃過，難以抓住。
四足終於流
四足啞口無言。
……
理論上說，天劫同樣沒有辦法迴避，它要麼不來，要來就沒有辦法阻止；而且就像當初院長所講的那樣，沒有人能幫應劫之人的忙。
四足很失望，感慨說道：「拒絕天道之賜，由最強變為最弱……唉！」
連四足都說救不了，世界雖大，還有何處能尋找到生機？
十三郎搖搖頭，說道：「晚輩恩怨與眼下之事並無關聯；前輩難道不曉得，她與叮噹本為一體？」
四足失笑，說道：「本尊一直認為那隻老鳥膽子太大，舉措太冒失；現在方能肯定，他沒有向你透露太多。」
「不用怕，哥哥現在很強大，還會越來越強大。」
十三郎想都不想，斷然拒絕四足的要求，微諷說道：「該不會是前輩破空之後虛有奇表，力有不遂吧？」
四足不承認，也不否認。
四足輕蔑說道：「什麼聖族，不過是魔族讓保持驕傲的叫法罷了。塑靈族天賦的確很了不起，此女能夠在這等修為二次覺醒，更是萬年難遇的奇迹。然而福兮禍所依，塑靈天賦驚人，但仍局限在術法內，免不了要與修為境界挂鉤；此女境界不夠，被迫燃燒千世輪於一瞬……你連第一重覺醒都未達到，看不出也正常。」
與美帥相比，公子羽顯然不夠理智，或許還有點風花情懷，聽了這番感
羽公子不知怎麼哭起來，臉上淚水嘩啦啦地流，抽泣的聲音清晰可聞；美帥聽著心煩，罵道：「蠢貨，哭什麼哭！」
十三郎好像才發現自己的狀況一樣，絲毫不覺得羞恥惶恐，說道：「難怪我覺著這麼強壯。」
「呵呵，真是個有膽色的小傢伙。」
「前次前輩法駕金山，理應能察覺到另一道三生氣息，因何不取？」
「完了，全完了。」望著十三郎那副不知死活的平淡模樣，美帥恨不得撲上去踹他幾腳，痛罵幾聲。
十三郎覺得奇怪，問道：「從我這裏過一趟，和您自己動手不一樣？」
美帥失聲驚呼，隨後便默默低頭。他是聰明人，自能明白兩人的話代表著什麼含義，連四足都要覬覦的東西，可想而知其珍貴程度。冷玉的情形一眼可見，若不是十三郎那聲斷喝，怕是連身體魂魄都已化灰而去；這樣的人這樣的狀況，恢復道基有什麼用？還想修鍊恢複本源，根本不可能的事。
無論哪個修士，面臨結嬰時都極盡慎重之能事，若是散修也就罷了，如是宗門之士，封山以辟邪也常有。因結嬰必有天兆顯露，是上天的考驗，同時也是恩賜；沒有人敢拿它不當回事，更不敢隨便叫停。
「我有什麼？」
空中一聲冷哼，四足微有不悅。
「講。」目睹十三郎爽快交出又一道三生魂魄，四足明顯心情不錯，果斷應聲道：「只要不涉天道之秘，本尊無不作答。」
「元嬰成了
結嬰就像孕婦生產，有著自身不容更改的鐵律。健康的嬰兒才能在母親的呵護下健康成長。元嬰也一樣，主人會小心翼翼地照顧它，精心培育，直至大成為元神本相。
正這麼想著，下面十三郎將精神越發渙散的冷玉交到叮噹懷裡，站起身仰望著如蒼天般覆蓋頭頂的四足之眼，深深吸入一口氣。
四足略有驚異，說道：「你和她有仇？」
……
避開天劫或許是好事，但如因此失去結嬰后註定會到來的天賜，那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情形。假如再進一步，凝結出一個半成不成，甚至稱不上元嬰的「嬰」……
四足一點不生氣，話鋒微轉說道：「若你將她送來，本尊倒是可以……」
美帥情不自禁放出神念，橫掃十三郎的身體細細審視，而後毫無形象地坐倒在地上，連連搖頭。
「那個神族女娃？」
「因為你有奪……」四足語氣微滯，神情異常複雜。
四足說道：「這個不重要，只要你把她送到聖山……」
下一重打擊接踵而來，因十三郎剛才的話，四足將他重新打量一遍，嘆息說道：「而且，你已經結嬰了。」
……
四足再有本事也不能逼著十三郎結嬰，無奈說道：「……罷了，以本尊對人類的了解，愛侶將死，應該表現出難過悲傷才對，怎麼有空與本尊胡侃。」
現在偏偏有一個，就發生在眾人眼前。
十三郎目光微閃，說道：「守護？像您這樣的存在？」
十三郎抱著兩個女孩，平靜的聲音似叮囑似安慰，又像自語
「冥界惡鬼，喪家之犬，哪知道情意無價，大愛永存！」羽公子毫不客氣反駁，氣得美帥恨恨難休，隨後便聽到十三郎說出一句令所有人瞠目的話，直接將他的心從喉嚨錘到盲腸。
但也只是不悅罷了，四足沒有阻止幾人話別，更沒有打算出手。事實上，能夠讓他覺得不喜，十三郎已足可因此自傲。
十三郎不知道四足喜不喜，他根本沒有聽到那聲蘊含無上神威的冷哼，抬起右手在眉間一劃，拉出一團黯淡的光團，按入叮噹后心。空中，四足一直靜靜地望著下方的情形，此時見到叮噹身體上浮現出淡淡光華，感受著那股久違的熟悉味道，終不禁流露出幾分激動，幾分振奮。
「你有……」
「嗬！」
四足說道：「三生有路，並非只是將一魂化三再合而為一，那個女娃早已有了守護，本尊取得了她的人，取不了她的造化。」
……
結嬰不一定有天劫，對尋常的修士來說，天劫是讓他們畏懼遠遠大於期盼的天罰，若能迴避，當是最佳結果。十三郎的結嬰天兆如此壯闊，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天劫難免，然而他……
如此天賦，如此機智絕倫的人物，為救一個活死人，竟落到這般下場……
然而不知道為什麼，十三郎喝出那一吼，不但將冷玉燃燒生命的過程打斷，連結嬰過程都生生終止；以至於天劫就像一條惡狠狠撲出去的狗，結果突然失去獵物蹤影，不得不灰溜溜離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