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卷 塵心，凡心，本心
第六百三十七章 不速客，意料中
貓女尚未放棄，十三郎已失了興趣，低頭繼續寫著字，說道：「打聽到什麼了。」
「不是你所能決定。」
十三郎阻止她講下去，說道：「我是最最接近的一個。」
十三郎輕輕一笑，說道：「隨你怎麼想。」
迎著十三郎看似貪婪實則清澈的目光，貓女決定投降，將所有虛招通通收回。
越亂的地方醫生越值錢，且更容易得到尊敬。哪怕七族八門甚至三大王，沒有人願意得罪一個滿門藥師的宗派；妙音門這個極特殊的宗門因此得以存留，且越來越強。
貓貓女嘆息說道：「是很緊……先生不知道？」
十三郎微諷說道：「我不著急，著急的應該是你們；不惜鬧出這麼大動靜，時間應該很緊吧？」
貓女頹然，毫無形象地歪倒在車廂上，認命般說道：「人家不玩了，先生自己講吧，您從何處來，意欲何為？」
十三郎忽然說道：「我知道。」
「……」貓女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貓貓女說道：「人家不知怎麼說嘛。」
正因為如此，十三郎才有膽量參与此事，下定決心與之周旋一番。否則以他現在的狀況，不知深淺踩進這個爛圈子裡，嫌死得不夠快？
不樂意？不樂意又怎樣？殺死十三郎有用嗎？先不說其背後到底有沒有人，光桿一個又如何？殺了他等若失去機會，等於數百年未能完成的事情從頭開始。
貓貓女眼神變幻不定，好一會兒才說道：「能否聽妾身一句
魅惑不成必有反噬，十三郎的話是警告不是威脅，只是描述事實。
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，貓女骨碌一聲重新爬起來，正襟危坐嚴肅說道：「先生不可以相信他。」
貓女一愣，遲疑說道：「先生……拿到血鼎了？」
十三郎問道：「我應該知道？」
精於媚術的女人擅長觀人，尤其擅長觀察男人。與黃花女類似，貓女一眼便看出十三郎的身體陽氣充盈，本該時刻被慾火所困才對。然而無論是她還是黃花女均不曉得，單以媚術造詣論，十三郎早就見過她們的祖師爺，哦……祖師奶奶。
容顏無效，目光亦無用，還有聲音可做試探，耳邊彷彿有髮絲不停地撓，撓啊撓……
狠與善不是貓女本意，她真正想表達的是驚奇，還有無法掩蓋的失望。
「知道？知道什麼？」
寒雪連天，車內暖暖，美人嬌懶嗲意撩撥，聲音如夢若蘭……還有比這更強大的誘惑嗎？
最大的可能是，三王多半也是利用了七族之間的矛盾，吃准了他們不敢大動干戈，這才得以稱王。
什麼都撓不到。
貓貓女忽然嬌笑起來，說道：「先生既然不知道，是不是可以理解為，您並非受人指派……」
良久，十三郎平靜開口，溫和的聲音說道：「再看下去，你會受傷。」
不等對方回應，他又道：「你們有兩條路，一搶一
雙瞳變換，如針似劍，偶放溫柔亦如帶刺玫瑰花葉，淺笑嬌吟，恰到好處的一點凶煞；似有一隻無形手，不殺人，只擒欲，活生生勾出人心。
十三郎誠懇說道：「取鼎艱難，縱然把林如海交給你，恐也未必能如願；世間若有人能從林家拿到血鼎，只能是我，可對？」
貓貓女用力吸氣，說道：「我是為你好才……」
「不要瞎猜，我不是哪王哪族的人。但是我知道第三王隨時準備出手，或許已經出手。」
十三郎說道：「我估計，黑老頭不會比你晚來多久。」
貓貓女欠身說道：「先生高智之人，實不該踩入這團漩渦。」
三王是誰，背景怎樣，十三郎一無所知，但他知道三王很強大，但也有個限度。他們能夠震懾依附於七族的八門，但又不敢真正稱霸亂舞；當然，隨便冒出來一個草頭王便能威脅七族，十三郎覺得可能性和彩票中獎的幾率差不多，這才沒有望風而逃。
車廂狹小，周圍靜謐，四目交錯，擦出火花與冰霜，又或者什麼都沒有。
「你捨得么？」
十三郎靜靜望著她，似要從其眼內分辨真偽。
像貓，一隻野性難除的貓。
十三郎輕輕開口，不容置疑的語氣道：「你與黑老頭一樣受命於三王，具體歸屬哪個王，需要你來告訴我。」
貓貓女垂
「喂，喂！你還是不是男人……嗯？」突覺一股寒意襲人，貓女猛的蜷起身子，目光哀憐。
「條件啊……」
道理不難想，十三郎是現今最接近林家的人；他無需表明身份，不用道清來歷，只憑目前與林家的關係，捏死無論哪方勢力的目的都是鼎而不是人，足以佔據上風。
身懷三百六十一種媚術，未結元嬰便能迷亂一派宗師，冰蓮鎮心的夜蓮都被她折磨得死去活來。十三娘的修為不算高，但絕對稱得上媚術大家；假如被她知道有人試圖以媚術影響十三郎心神，不知會不會當場笑死。
十三郎笑了笑，說道：「簡單，從條件說起。」
她的臉她的眼，她的身體她的手，皆為利器；一顰一笑，一舉一動，無不透出薄薄春意。或許可以說，這才是貓貓女的最強處。
沒回應。
指明貓貓女與黑老頭屬於某王，十三郎並非隨口亂蒙，而是在對零散情報仔細斟酌后得出的推論。所謂七狼八虎三大王，七狼指七族已不用再講；八虎中七虎實際上是七族用來維持各自領地的工具，表面上以凡間宗門形式存在，內里有修士坐鎮。
剩下一虎比較獨特，名為妙音門，其主幹自然是女人，但又不是尼姑；她們有一個讓人尊敬的身份，通通都是藥師。
貓貓女誠懇說道：「妾身知道，先生或許還隱藏著部分實力，但那不夠。您不知
十三郎抬起頭，好意提醒說道：「別裝了，耽誤的是你自己。」
十三郎搖頭、低頭、寫字，神情專註而平靜。
小小車廂，貓貓女孤獨身犯險境，不言實力不露憑持，只問一句你可捨得。
收集一堆傳言碎語，十三郎所能了解到的不過是名號與排位，三王實力背景修為特長，全然不知其詳。
十三郎望著貓女的眼睛，說道：「別問我的來歷，你不夠資格。」
沒回應。
「不瞞先生，妾身此次並未帶著條件來……您先別著急，這件事可以商量，但不是……」
「我知道你們是誰。」
可惜林家初來乍到，所知所記僅限於紙面；鍾大海？一個無法公開露面的雪盜小頭目，能指望他知道多少。
貓女苦笑說道：「先生的確直接，但你並未拿到血鼎……」
十三郎搖頭，回答道：「條件。」
貓貓女鼓著眼睛，半響后氣鼓鼓說道：「先生難道不認為，您現在處境很危險？」
貓女哀嘆，說道：「人家連您是誰都不知道，讓我從何說起？」
那又何苦。
十三郎抬頭望著貓女，久久沒有開口。
平心而論，貓貓女雖是美人，但絕對沒到傾國傾城禍害天下的程度；她的眉略散，唇微厚，臉過正，鼻子上還點著兩個小小痣斑。
十三郎專心致志將那個殺字寫完，筆鋒縱橫如刀，直指身前……還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回應嗎？
貓女啞口
……
雪坡之戰，源頭來自貓女與黑老，假如他們代表的是七族之一，其它五族很難坐視不理。加上他們所說的三方爭鼎，十三郎左思右想，認準其必然各屬一王。
十三郎淡淡說道：「這就是現狀。」
貓貓女苦笑搖頭，回答道：「什麼都沒有，先生就像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一樣，著實讓妾身為難。」
野貓變成受驚的小兔，貓女悲呼：「不要殺我！」
……
假如他們對血鼎足夠重視，此刻恰恰是最好的一次機會。林家有多難纏，這麼多年想必仙人體會頗深；血鼎如落在十三郎手裡，或許是大好事。
十三郎總算擱下筆，說道：「我很忙，能否直接點？」
面對修家，林氏以凡俗之身保存血鼎這麼多年，怎麼看都讓人匪夷所思。試想一下，假如貓貓女向林如海施展魅惑之術，他拿什麼抵擋？這樣都不行，足以證明取鼎需攜鼎之人完全自願，半點干擾都不能有。
至少比較主動。
亂舞三王：不凈、血舞、亂披風，乍聽名字怎麼都無法與修道之人聯繫在一起，反像江湖殺手。當日小少爺說了半截，此時十三郎決意顛倒亂舞，豈能不事先了解一番。
斷定七虎角色也不難，只要看看它們的位置、門人構成與平時所能做的事，自可得出結論。因七族畢竟是七族，不方便也不能公然與官府對抗，亂舞城內九分天下，八大宗門所屬區域，官府連征民用土的權利都沒有，可想而知背後站著的是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