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鍛仙》第五卷 塵心,凡心,本心

第六百五十四章 六七八次宣告

第五卷 塵心,凡心,本心

第六百五十四章 六七八次宣告

「變天了,要變天了!」
「針對不合適,懲奸除惡才合理。」十三郎淡淡說道。
可不是么?妙音門對面開醫館,還怕沒人看熱鬧?師爺想說初始只怕準備的銀錢不夠多被人笑話,哪曾想現在想送都沒人敢要。
他的同夥是哪些人?李師爺縮起脖子看看四周,發覺沒什麼人留意到自己剛才的話,這才重新挺起胸。
十三郎指著四周,朝剛來到身邊點頭哈腰的吳忠說道:「二爺辛苦點,到時候招呼大家吆喝吆喝,嗓門兒亮起來。」
「……」吳忠心想您說話也忒直了,不對味啊。
「什麼主官不主官,您老就是。」十三郎回應道。
吳忠眨巴著三角眼,腦子裡直犯暈,心裏想九城司馬到底是個什麼官兒,為啥二爺混這麼就都不曉得。不過……聽起來似乎很牛。
換個說法比較透徹,在場的人,真正的謀逆者只有十三郎,和他的同夥。
「是!」
吳忠精神抖擻答應著,心裏想有這話就好,什麼暗中保護就免了,給個尺度才是真的。眼下這種亂七八糟的局面,您自個兒怎麼樣都沒準兒,能分出什麼高手保護我。
有十三郎這句話,任誰都不敢在對吳二爺不敬,比護身金牌管用。
吳忠覺得自己腳下彷彿踩著一團雲,飄飄忽忽不知身在何方,幸福感十足。他是老油條了,聽得出十三郎話里蘊含的真誠味道,正因為如此才覺得無法置信,半響找不著魂兒。
「不這樣說……不哪樣說?」
「再有一炷香就是吉時,看進度……怕是做不完。」
十三郎不是正職,今天的事情該怎麼算?口口聲聲王法王法,他實際上根本沒有提及王法的資格,更不能藉助皇權參与民事。
可笑的是他和其他人一樣,至今仍常常忘記十三郎此時乃官家身份,仍以先生直呼。
下雪有下雪的好處,幾百條身體里的血不足以融開冰凍,只要將地上的雪清理乾淨,地面也就整潔如初,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。望著一片片被清理出來的空間,柱子快步跑到矗立在三元閣門口默默看著周圍的十三郎身前,吼一樣的聲音叫道:「先生,一時半會兒還弄不好,是不是先開始?」
運屍車來了一輛又一輛,臉孔像石頭一樣僵硬的車夫睜開了眼,望著清掃戰場的數百名「差役」,一位拉了一輩子屍體的老人神情驚恐,嘴裏不停喃喃重複著一句話。
踏上仙路就要脫離凡間,這是鐵律;不僅僅凡人對此忌諱多多,修真界監管也極其嚴厲,絲毫錯漏不得。
柱子答應著,一路狂奔而去,十三狼回頭望著師爺,溫言寬慰道:「李老不用緊張,咱們這兒就是個形式,有個喜慶樣就行了。」
十三郎說道:「眼下人手匱乏,二爺能者多勞,多多擔待些;有什麼得力人不妨招過來,日後都用得著;待林大人正式進了城,絕不會忘了二爺的辛苦,如何?」
新鋪開張總有個儀式,尤其是官家,更不能不做點官面文章;之前那些只是預熱,正經時候根本還沒到。現在可好了,典禮馬上開始,門前的血都清不完。
十三郎說道:「等忙完典禮,派人把這裏的事情宣揚出去,重點是什麼,二爺可明白?」
「時辰到了嗎?」十三郎問道。
這話只敢在心裏講,師爺苦笑說道:「不是小老兒不儘力,現在這個當口,恐怕沒有人敢來瞧熱鬧領喜錢……不成體統啊。」
「滿地都是血,不喜慶都不行啊。」
主持開張的李師嘴唇哆嗦,分不清是埋怨自己還是怪那些掃雪的傢伙偷懶,一想到今天的正戲將從自己手中開始,李師爺又是歡喜又是害怕,還有幾分淡淡哀愁,五味雜成。
前輩?我是前輩?
「吉時不等人,現找的話,恐怕來不及……」
「呃……」
「是!不是……」吳忠腿一軟,趕緊媚笑道:「大人千萬別這樣說,小的實實承當不起。」
「快點,動作快點!」
「……」
十三郎沒有解釋什麼,自顧躺在寬大的椅子上,閉目養神又或思索什麼,任由吳忠自己想。
師爺這回聽懂了,滿頭大汗回答道:「開始的確沒想到這一重,只想著本館開張肯定人山人海,哪曉得……」
本該治病扶傷的三元閣開張,收到、送給亂舞城所有人一份大禮:六百七十八顆人頭!
「就是托兒。」十三郎說道。
「諾!」
「真真是……成何體統!」
「是是是,我等為官之人,理當為民做主。」吳忠不停抹著汗,內心不斷哀嚎。
修士可以作為官家供奉,但不得擔當正職官員,這是全天下都明白的道理。不論境界如何,修家理論上都應算作世外之人,不願也不能和凡人混在一起?設想一下,假如修士做官,借凡間權利行惡事,官家該如何處置?又如何處理得了?
時近正午,天空依舊鋪著厚厚的鉛雲,頑固阻撓想要灑向大地的陽光,也遮蓋了地面的那一片血。哀嚎聲漸漸平息,長街周圍萬道目光匯聚於一點,很沉重。
戰場提拔,表現優異的柱子成為亂舞新序下的首名受益者,不夠堅決的韓成卻降了職;蕭大人看英雄不問出處,一想到自己身為雪盜竟能壓過皇家侍衛一頭,柱子恨不能再砍三百人。
十三郎說道:「今天起,二爺就是亂舞城九城司馬,主掌城防、治安、查案……具體哪些事兒我不是太清楚,總歸除了打仗和文書外,一切都是你管。」
十三郎覺得這是個問題,說道:「找點水軍不就成了嗎?」
「神仙打架,神仙打架啊這是……下一句什麼來著?」
……
「小老兒非正職啊!」
罪狀不夠!吳忠突然打了個寒顫,瞳孔收縮到極限。
「李師說笑了,難道我是正職么?」十三郎腳步不停,徑直走向內堂,朝二樓而去。
小忠?十三郎不禁失笑,說道:「稱呼而已,有什麼打緊。官范兒上您是前輩,我們這些新手,對您尊敬些是應該的。」
到底啥意思?腦袋一項靈光的吳二爺犯了難,明明知道這是在考校眼力,但不知從何著手。
「先生,可是要針對……各宗內門?」吳二爺聲音顫抖,臉上的表情好像便秘。
「那就不找了,不就是分錢嗎,大伙兒人人有份兒。」
十三郎點頭,說道:「那你安排一下隨我進去,還有點事情需要二爺親自辦。」
罪狀?吳忠微愣,心裏想您要罪狀還不容易,像今天那樣做便可,一列一沓。
十三郎說道:「我會派專人暗中保護,你自己也當點心,不能露面的地方暫時不要去;循序漸進的道理……二爺應比我精通。」
本官與我,意義截然不同,吳忠內心暗贊,苦笑說道:「不瞞先生,吳某不是不識抬舉的人,有今天這場事,官算是沒白當。」
吳忠連拍胸脯,說道:「先生放心,這麼點事都做不好,二爺……咳咳,我豈不是白混了。」
十三郎靜靜望著他,神情若有所思。
韓成催促著手下,吳忠催促著手下,看似不同路,做的卻是同一件事:掃雪。
「水軍?」師爺心想亂舞城什麼時候有水軍,先生果然神通廣大。
「稱呼……您不能哪樣喚小的,叫我本名就好,實在不行,叫小忠也成啊!」吳忠快哭了,心想這不是欺負人嗎,瞧瞧周圍那些凶漢看我啥眼神。
那還能如何?還敢如何!吳忠臉上帶著苦意,啪的一聲立正,喝道:「決不讓大人失望。」
……
「再等等吧,讓他們加把勁兒。對了,把吳忠叫來,有話問他。」
歡喜的是今天註定會為亂舞城的人們所銘記,自己這個落魄老生恐怕有了青史留名的機會;害怕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,會不會被那些憤怒的幫徒揪出去千刀萬剮。哀愁則是眼前這幅爛攤子,到底能主持個什麼樣?
那邊師爺著了急,急慌慌說道:「大人您不能走啊,吉時馬上就到,您走了,這裏沒有主官呀?」
十三郎笑了笑,說道:「就怕活不到那一天,是不是?」
「您不是正職……哎呀!」師爺此時才想到一個可怕的事實,十三郎已露出修士真身,如何當得正職官員?
吳忠說道:「先生讓我擔當重任,再難再苦沒話說;什麼升官發財也不提了,若能在林大人入城前整個樣子出來,咱這輩子也不算白活;可就怕……就怕……」
要自己想罪狀,顯然與對付妙音門的辦法有所不同;換言之,今天那些罪狀不能用,或者……不夠用。
十三郎什麼眼神,馬上說道:「有擔心的地方不妨講出來,本官……我幫你想辦法。」
……
吳忠自無話說,回身囑咐幾聲就算了賬。對自己的那幫手下,吳二爺很有信心,砍人沒法和那幫蠢漢相比,可若是烘托鬧角散播「謠言」,他們十個也比不了自己一個。
二樓是雅間,同時也是密室,因時間匆忙,現在連個法陣都沒有。十三郎領著吳忠進來,隨手施展一個最基本的隔音護罩,開門見山說道:「我要七大宗門的罪狀,二爺能否幫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