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鍛仙》第五卷 塵心,凡心,本心

第六百九十六章 不死鳥的傳說

第五卷 塵心,凡心,本心

第六百九十六章 不死鳥的傳說

結果很無奈,但也很幸運;卡門飛刀斷指亡命阻截在先,數千飛蟻化槍碰撞在後,十三郎真正面對的,充其量只有其一半。就算這樣,十三郎用盡手段,甚至瞎貓碰到死耗子臨時感悟到斷塵之法,不僅削去附加在箭矢傷的咒怨之力,更因明王法決加固了抗力,仍被炸飛四根手指。
沒辦法,自己的本事不夠,十三郎只好儘力修鍊,加強修為提升境界,力爭早一點擁有匹配、至少能請動它的資格。結果並不讓人失望,結嬰雖然亂七八糟,十三郎的確感受到了擁有靈體本源的不同,那把驕傲的劍似乎有些動靜,不強烈,但已足夠讓人欣喜。
是奉獻,也是其使命。
這般情形下,十三郎沒有選擇閉關療傷,而是直撲惡沙居,首次直面三王,進行了一場艱苦卓絕的心戰。所為的,便是要不惜一切將那張弓奪到手裡,絕不容它再次直向自己的臉。
七階胭脂鳥,聽起來很了不起,然而與掌天弓相比,與血鼎放在一塊較量的話,無異於螢火之於皓月,溝渠面對大潮一樣,根本不值一提。至於那些「垃圾話」,別說雙王,十三郎自己都覺得無聊,起不到任何改換局勢的作用。
十三郎的聲音似有些落寞,感慨說道:「仔細想了想,我發現……不,是覺得這種想法太過狂妄,也太對不住那隻鳥。恰好在這兒遇上你,便改了想法。」
火焰讓十三郎知道它在問,回答道:「你要奉獻一切,不僅僅是身體里的一切,還有靈魂;你要放棄輪迴,集中全部意志,燃燒全部本源,接納我賦予給你的……紅塵意!」
……
絕無可能!
十三爺的手……何嘗不是法寶!不,尋常法寶不能與之相比,一根手指都比不了。
「此時戰場賁烈,亂舞城內求生的意志也最強,但我不知道我的力量夠不夠,也不知道你的力量夠不夠,因而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成功。」
「失敗的話,你會失去一切,休說輪迴之路,連一絲印記都不會留下。即便成功,此術因我而生,你會成為我的火靈,為我衝鋒陷陣,殺敵千萬沒有盡頭。」
說到底,不計獸寵、再扣除幾樣壓軸手段,十三郎仍只是一個比普通元嬰稍強的修士,且要完全康復才可。
天絕雙劍化二為一,古劍門無數年沒有人能掌控,入體時曾驚動胸口印記,令大先生和老院長為之驚嘆眼紅,連那位前輩的意志都曾與之「切磋」。
掌天弓,偽造化之寶,是魔宮長老無數年不能掌控、槍王為之甘願放棄血鼎的至寶!由此判斷,綠衣少女根本沒有發揮出其應有的威力,絕不輸給血鼎的那兩成守護。
形容局勢糜爛程度的時候,人們常常用到四個字:內憂外患!如今這個詞可以用在十三郎身上,內有元嬰之憂,外有肉身之患,裡外不是人。
……
事實上,若純粹從寶物的品質對比,十三郎一點都不在乎這件偽寶。金烏之爪就不說了,此界、甚至四大星域都休想找到比它更強的法器。問題是那東西在十三郎手裡只能當鋤頭刨地,別說他,就算仙人都休想煉化。
話說回來,假如十三郎能將這幾種手段調用自如,什麼狗屁三王不是普通修士,通通視若螻蟻,以力殺之。不凈開口便問神雷何來,足以證明他們兩對此都有忌憚,自己看懂了還不夠,需要十三郎親口承認才最終放了心。
以火激火,蘊含著金烏氣息的火焰滲入胭脂鳥的身體,經每一根羽毛灌入經脈,直至每一根骨,每一滴血,每一絲肉,每一個毛髮分子。
死亡不是終點,放棄才是最大的悲,十三郎很明白,很努力,但是還不夠。
它在詢問。
「你,是否願意!」
手指斷了可以長出來,身體廢掉還可以修復,真正危機仍來自元嬰,那才是修道之本源。接下那一箭,十三郎的元嬰重新沉睡,煞氣之殼順勢反撲,將元嬰覆蓋達九成。
火燒胭脂鳥,命它捨棄一切成就其火,化肉身為靈體,這就是用意。
說戰不合適,至始至終,十三郎沒能找到任何機會;雙王給了他一條路,一條死路,但也是十三郎不得不去走的路。後面撒潑裝瘋,包括得到一隻胭脂鳥殘屍,在雙王眼中只是安慰,別讓這個被他們寄予厚望的籌碼自絕罷了。
說到手段,如今的十三爺再不是當初個弱質少年,妖寵之類不提,自身之強橫也超出同階修士太多太多。法體雙修只是本份,其神通又何嘗不是冠絕兩域;拋開常規手段,定之決,塑靈變,浮魔雷,金烏火,吸靈與化魔指,哪一個都足以扭轉乾坤。當然,這些手段各有局限,出則必殺,均不是常規鬥法所能用。
強行激發浮魔雷心,克敵後法力幾乎耗盡,心神再遇震蕩,八指先生傷上加傷。偏偏這個時候,掌天弓來襲,十三郎迎來修道之後所面的最大危機,直接與死神臉貼臉。
金烏為皓陽,乃一切火焰之祖,大至天上紅日,小至荒原野火,乃至凡間常用的炕頭爐灶,無一不以其為始祖。胭脂鳥源自鳳凰,但其血脈內不會沒有金烏的記憶,十三郎的用意很簡單,要以始祖之力調動胭脂鳥本源,將其火力全部調動起來,再從每一分血肉里引出,全部灌入自己體內。
情字最傷心,愛侶無聲無望無盼,沒有人能夠完全守好神魂,他也不例外
斷喝之聲隆隆回蕩,火海滔滔,彷彿無盡的烈焰中爆發出一聲清啼!
「槍王說它是斬屍決,和尚、也就是殺死你大人說它是斷紅塵,我的看法與之相反,紅塵意志最大的力量不是斷,不是奪,而是聚!是賦予!」
局勢催逼,亂舞之戰爆發后,十三郎本意盡量控制不要出手,然而忽然遇到賭約,面對可憑一擊解決一族、甚至改換整體局勢的機會,最終沒能忍住。
掌天弓沒拿到,十三郎並不如何失望;因為他要的不是用那張弓傷敵,而是不要讓它被對手利用攻擊自身。此弓未開禁前,雙王均不敢輕易動用,再說了,人家隨手一擊便能取了十三郎的命,犯不著自取麻煩。
靈妖魔三修,十三郎不會妄自菲薄;他知道自己與古劍門修士不同,若能具備鬼道那樣的修為,甚至稍稍弱一些,也能有機會讓天絕劍重現世間。到那時,十三郎或許仍不能說縱橫天下,但已不忌尋常大能,配合其它手段諸多底牌,可說是進退自如。
「我把它送給你,需要你敞開心神接納,並將不死本源燃燒,重新凝聚出自己的意志,再以火焰為軀,化靈體而活。」
它看到一個人。
……
「我無法保證你會留下記憶,也無法保證你將來怎麼樣;我只能告訴你,我回盡最大努力,做一切我所能做的事。」
似鳳鳴又如鷹嘯,清啼高亢而清冽,驕傲且憤烈,更有無窮殺戮意凝聚,一響便是九年。
密室中,十三郎面色平靜,殘餘六指不停彈出一道道赤焰法決;其目光注視著空中的火鳥,略有緊張,滿是期待。
他有潛力,足夠讓大能為之膽寒的潛力;他需要時間,需要休養,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規劃。
可惜的是,天絕雖利,十三郎同樣沒辦法調動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藏在身體里大睡,不知咒罵抱怨了多少回,甚至多少年。
十三郎性情狠辣毒絕,送愛歸墟仍不忘告訴她自己會好好活著,意思便是要留待將來。正如他自己曾講過的,這是個神奇的世界,只要時間足夠,什麼樣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。
它死了,也活了,它知道自己已死,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能活,因而尋找源頭。
胭脂鳥已死,那些火焰再高也無法令其復活;然而火鳳凰又名不死鳥,涅槃才是其最強處,胭脂鳥身具鳳凰血脈,多多少少具備一些不死特質。十三郎這樣做,是要問一問它存在於靈魂深處那一縷意志,願不願因此成全自己,也成全其靈魂中的火源。
不算金烏之爪,十三郎也有足以和掌天弓一較長短的法寶,而且更適合他使用。
身下空空,兩隻高足不見蹤影,胭脂鳥愕然轉過頭,眼神漸漸明悟。
這樣的劍會不如掌天弓?
紫光繚繞,赤芒如織,一記記火焰如刀,斬破虛空但也多出一絲莫名之志,全部進入胭脂鳥的身體。空中火鳥漸漸「活」了過來,高冠曲頸豐羽秀尾,目光暗淡無神,低頭本能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下。
血舞王一吼破殼,冥界小子安魂輔助,再加上十三郎不惜性命破法沖關,最終令那個破爛元嬰擁有了自我療傷之力。但因冷玉壽元將盡,十三郎枯守三日不眠,哪有機會調理傷勢?
「胭脂鳥,希望你別像胭脂!」
比如塑靈變,那幾乎等於揮刀自殘,用過便是殘廢;浮魔雷也很離譜,一次抽干八成法力,連飛行都需坐騎代步;金烏火更不用說了,十三郎能發揮出來的千不足一,若對人說這就是真靈之火,恐讓金烏他老人家暴跳如雷。
當然,比以前薄了些,但若給它時間,煞氣便如紮根于元嬰的寄生蟲一樣,重新恢復元氣,甚至更強。
隨手捏碎一枚玉簡,錚錚琴音回蕩在火焰內,為滿室氤氳增加幾分靈動;十三郎頭頂不知何時出現一道虛幻到幾不可查的虛影,威嚴赫赫,三足好似擎天之柱,正對著胭脂鳥的目光滿是不屑,但也含有一絲期許。
「紅塵之中億萬生命,億萬生命皆不願死,冥冥中自有一股為求活而生出的意志。我于將死時感悟此種意志,你在死後承受,這就是緣。」
難怪綠衣少女那般有把握,若按照正常情形理解,別說那時的十三郎,便是狀態全盛、元嬰也完全康復,都決然接不下這一箭。
「本為火中尊禽,身已歸墟,靈魂無路;既然能夠意志不滅,當知我之意。」
「你應該能感受到,也能明白我的意思,現在有機會成為我的火靈,構築法相之身,你是否願意。」
三年一擊,實際上等於一輩子就一擊,區區一道雷霆,殺死土蚌長老不在話下,想讓三王就此授首遠遠不夠,來個十道八道還差不多。
「我有長遠打算,本意是它。」
規劃只是規劃,寶物再多,神通再強,都以一件事為前提:治傷!
考慮到綠衣少女修為不足、寶弓尚未真正認主等等因素,此弓威能全部發揮的話,多半可與大先生一擊相較。這樣的寶物、尤其是它居然可以被元嬰修士使用,十三郎焉能不奪,豈能不圖,怎麼能讓他從眼前溜走!
十三郎施法不停,認真說道:「我的力量不夠,只能做為牽引讓你化靈;如果你願意,請告訴我。」
這是奪,是搶,但也是造化;與和尚的純粹謀奪不同,十三郎發出始祖之令,是要提升胭脂鳥的火性等級,是它終身都無法想象的機緣。
胭脂鳥看著他,似在默默感受,又似乎在思索,或是在回憶;眼中神情似悲哀,似憤怒,似哀怨,又似在嗚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