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卷 塵心，凡心，本心
第七百二十章 被觀賞的猴王
果不其然，有小宮主在一旁作證，三王對十三郎的話沒什麼懷疑，得知后的表現各有不同。不凈和尚最慈悲，滿面苦意悲世佛陀，替十三郎出謀劃策，著實想了不少點子。
苦面和尚輕輕搖頭，待看夠了十三郎的失望表情，方綻開佛顏微微一笑，說道：「提升修為，最直接最快的法子就是丹藥；你與姓藍的丫頭走得很近，應該不是問題。」
誰和你聚過？沒有聚，哪裡來的散。
三聖子駕臨，三王不可能不知道，兩廂對照，十三郎極有可能得知真相。苦面和尚佛心通透，自然有理由推知一切。不同之處在於，此時其表現驗證了那個推測，他早知道小宮主是誰。
幫助一名築基小修快速結丹，這種事聽起來不可思議，但要看對誰。得到大能幫忙，對一名剛剛築基的修士來講無疑是天大機緣；反之對和尚來說不過舉手之勞，如能下力氣去做，小少爺結丹不在話下，速度也肯定大大提升。
「去吧去吧，和耍槍的傢伙打個招呼。此外不要忘了抓緊修鍊，須知事在人為，若能擊敗他，你就是新三王之首。」
但是小宮主不知道。十三郎相信自己不會看錯，相信小宮主演不出這麼逼真的戲，為此大生感慨。
公主也有落難時啊！林家如此，小宮主同樣逃不脫這種命運。假設老祖宗真的不在了，她這位實力一般卻身懷重寶的丫頭會怎麼樣？是人都能明白。
這句話是試探，十三郎希望知道他與掌座之間的真正關係，是臨時委派，還是早就安排在這裏。如是早有準備，說明亂舞城之亂還要超出十三郎所想；假如是臨時，大有可能說明掌座
最大心愿有了著落，和尚心情不錯，連帶那張苦哈哈的臉孔都綻開不少；於是乎大擺前輩風範，好一番叮囑與期望。
不管和尚如何回答，總能有些判斷。這是十三郎的算計，奈何結果與他想的完全不一樣，不凈和尚似已神遊天外，懶懶打著哈欠說道：「這頭驢不錯，悟性挺高。跟著你混的也不錯，人模驢樣的。」
……
「也無不可吧。」十三郎沒滋沒味地答著，心裏想什麼都被人家看穿，這還怎麼玩。
當然，和尚對十三郎並非毫無懷疑，甚至覺得小宮主有可能被這個奸詐小子灌了迷魂湯，幫著他拖延時間。因此他旁敲側擊問了許多看似無關的話，連小宮主也沒有放過。
「你才是怪胎！」左右是宮主的人，十三郎便不再擔心得罪他，憤怒反擊道：「說得好像真的一樣，你認識山君？」
「師兄？」
「二十年之內，攜掌天弓來與本王一戰，余者休談。」
十三郎弄不明白這件事，從三王的角度，接下來的二十年應全部為血域之行做準備，再不肯也沒有理由為俗事分心。血域兇險人盡皆知，功成則道途通達，失敗很可能身隕道消，巨大的壓力下，三王為此準備了數百年，連七族魔宮都可以拋到一邊，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們動容？
「三十年之內結丹，以那個孩子的資質，難是難了點，倒也不是絕對不可能。」
「大師有辦法？」十三郎滿懷希望，儼然一副被逼到絕路之人的倉惶面孔。
「去他嗎的！」十三郎突然說道。
這就夠了
這倒不能怪他們，滿共三十年緩衝，如今已過三分之一，換誰難免都有些著急。十三郎原本也如此想，然而在經歷這個不尋常的一天後，他的看法也隨之轉變，重新反思並發現某種跡象。
十三郎依次找到三王，告訴他們林如海答應交出血鼎，但有個條件：要活著看到小少爺結丹。
「大家無聊的時間太久，都想看看戲，看著你這隻猴子如何表演罷了。」
看了正試圖與大灰重新搞好關係的小宮主一眼，十三郎最終嘆了口氣，沒能講出那個「殺」字。
「年輕人當遇挫愈勇，面臨強敵越發要沉穩有度，不可輕言放棄才對。雖說槍王神通廣大，你若能及時拿到血鼎，把掌天弓祭煉完全的話，未嘗沒有取勝之機。」
十三郎湊到貓貓女身前，大喊道：「去你們嗎的。」
十三郎氣到不行，轉念發現大灰的表現有些怪，本該開口反擊才算正常，此時卻不知為何完全沒了脾氣，只是高昂著頭裝傻拌酷，令小宮主好奇又好生為難。
「這破日子，沒法過了。」十三郎連連哀嘆。
和尚笑道：「別鬧了，山君又不入世，能耐再大也嚇不著人。反倒是他的弟子中，有幾個很有點了不起。當然，你這頭驢不算數，它還不夠資格。」
十三郎大怒說道：「挑戰槍王，和死有什麼區別？就算贏了也要被礙死，遲一點早一點罷了。早知道這樣，當初還不如找機會將她……」
這太正常了，也太容易了。確定自己掌握真相后，和尚大放仁憫之心，忽覺得林如海挺可憐，還挺讓人敬佩；心裏想佛祖教化眾生方達彼岸，自己做不
十三郎心裏一陣厭煩又覺得感慨，微諷說道：「大師地位不低，藏在這兒……挺辛苦吧。」
「少在這裏裝模作樣，三王都知道你心有打算，但都不肯揭破。」
和尚笑夠了，瞅著十三郎上看下看，嘖嘖連聲讚歎道：「別說，像你這樣的怪胎，沒準山君真肯收下入門。」
的道理。換言之事情就是這樣，林如海答應獻鼎，但他臨死也要掙扎一下，試圖為兒子謀個前程。
苦面僧內心冷笑，但不得不承認十三郎說的對。林如海的脾性眾所周知，雖然身為大能奈何不了一名凡人很丟臉，然而事實擺在眼前，且已經存在了數百年，由不得他不信。
「為什麼呢？」
去你嗎的！十三郎內心大罵，眼裡閃過一道寒光。
和尚依舊不肯上當，只是莫測高深地笑，嘴裏說：「也無不可呀。」
和尚不知為何隨著嘆了口氣，說道：「不管怎麼樣，血鼎還是早點拿到好。」
疑惑歸疑惑，十三郎並未將這件事太放在心裡，他連靈妙法尊何許人也都不知道，自也談不上試圖藉助其與三王對抗。當然，除了這個，十三郎對這個廣招信徒的傢伙存有本能的厭惡，有辦法也懶得想。
聽了這句話，大灰默默低下驕傲的頭，神情哀怨自憐。
「你什麼時候成了山君弟子，哈哈哈，難不成被嚇怕了，想找新靠山靠一靠。」
十三郎心裏想著，沒理會和尚的撩撥，問道：「槍王他們知道……」
「去你嗎的。」什麼好處都撈不到，十三郎忍不住又是一聲罵，在心裏。
……
十三郎贈以
別人呢？假如槍王和血舞不知道，這件事情就變得有趣了。
一番諄諄教誨，和尚看了小宮主一眼，忽放低聲音，神神秘秘說道：「知道她是誰了不？」
需要提到的是，之前十三郎療傷的那九年，三王均顯得很安靜，絲毫看不出焦慮。待其破關現世，三王的態度發生變化，對其施加強大壓力，催促越來越緊，語氣也越來越嚴厲。
與雙王相比，血舞顯得相當神秘，從不肯以真面目示人；十三郎不明白這是為什麼，也懶得去想。問題是血舞王似乎並不關心十三郎與其他雙王之間發生了什麼，只是通過貓女告訴他，自己對血鼎志在必得，絕不容許旁落他人之手。否則……
又是為什麼，十三郎真的是被問煩了，不耐說道：「鬧彆扭不是很正常嗎？別說這個，大師最好想想辦法，不然殺了我也拿不到血鼎，乾脆一拍兩散。」
後面的話沒說出來，十三郎嘗試抱怨或者挑唆，結果只換來連串冷笑，根本得不到回應。
有七宗作為前車之鑒，三王對這個奸詐小子防範深重，無論他怎樣表演哀苦，死活不肯受激。三人意思很容易理解，要為難也讓十三郎為難，他們不干涉，不插手，任憑他如何在夾縫中掙扎。
嗯？啊呸！
一次無關痛癢、但又絕對真實的刺殺，一個胡亂生出的臆想，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警覺令八指先生放棄原有打算，加快了行事節奏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血舞上過身，原本柔媚可人的貓貓女大異往常，冷冰冰的表情冷冰冰的聲音，冷冰冰的語氣冷冰冰的眼神，說出來的話不像從嘴裏吐出來，而是如同
心中微動，十三郎問道：「大師……莫非認識師兄？」
和尚連連搖頭，苦哈哈的臉上帶著莫測高深的笑，顯得有些滑稽。
……
臉上帶著一絲殘忍，貓貓女冷笑說道：「這麼講有點對不住，你比普通的猴子厲害，是猴王。」
十三郎懶得理他，辭別後領著小宮主自去，抱著同樣的目的拜見槍王，結果碰一鼻子灰。
和尚哈哈一笑，說道：「錯了錯了，小宮主不會有事，怎能害得死你。」
「心軟了？心軟是應該的，小宮主她……」
三王，似也對狂信者增加感到擔憂。
十三郎寒面冷笑，說道：「大師果然是大師，裝模作樣把小宮主塞過來，存心害死我。」
「沒聽清？那我再說一遍給你聽。」
「你說什麼？」
不凈大奇，問道：「為什麼？」
對和尚而言，十三郎無論有什麼高妙之法，無論與林如海謀划什麼陰謀詭計，斷沒有當著小宮主的面。
事分兩面，十三郎想從和尚這裏探點東西難，反之亦然。八指先生舌綻蓮花，死人都能說得跳三跳；至於小宮主，她還不知道和尚的真實身份，只認為他是當初抓住自己的人，哪肯給其好臉色。正所謂不扮而扮，發了性子的小宮主一問三不知，除了承認自己一直跟在十三郎身邊寸步未離，再不肯多說一個字。
和尚不在乎他的小算盤，驚咦后哈哈大笑。是真正的大笑，滿臉橫肉一個勁兒的跳，彷彿裏面藏著千萬個人。
糾纏半宿，擺事實講道理外加撒潑耍無賴無所不用其極，十三郎最終小有收穫，和尚答應有機會的時候指點一下林濤修行，當然，如有力所能及且方便的話，或許也會適當提升其修為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