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卷 塵心，凡心，本心
第七百四十三章 一氣三清
十三郎大憤大怒，說道：「那樣的話，晚輩不是死定了？」
得不到回應，或者說明白了十三郎的意思，老祖宗輕嘆一聲，神情有些複雜。
這樣的表現，落在老祖宗眼裡等於否認。了解十三郎的人都明白，假如他決定應承下來，此刻毫無疑問是敲竹杠的好時機，既然他沒有提要求，便證明了某些事。
老祖宗說道：「你的戰力遠超實際修為，本宮是知道的。那幾樣神通威力不凡，如今的你修養好身體，尋常手段也可與大修一戰，僅以此點看，稱得上萬年第一。」
老祖宗說道：「以你三年前的修為，竟能承受靈妙一擊不失神智，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具備的優勢。」
重要的事情交代清楚，老祖宗一時沒了話，想了想，說道：「亂舞城的事情，辦的還不錯。」
可算等到這句話，十三郎趕緊接過來，問道：「您的意思是，這樣的局面可行？」
十三郎無話可說。
語調微轉，她說道：「假如你一直不醒，任由這種情況持續下去，遲早會應為法力擁堵經脈全結，變成一塊人形魔晶。」
這是實打實的好處，經老祖宗親自過問，品質數量豈能差得了。十三郎接過戒指，看也不看收入懷裡，連聲稱謝。
林如海如此，老祖宗同樣如此；站在她的位置，無論什麼理由，摧毀血域內的飛升通道這樣的想法都只有八字可以形容。
聽其道出真意，十三郎未忙於憤怒，心裏想到很多事，生出許多感慨。
不是說靈修就一定不偏執，但在數量上肯定不像魔修這般普遍，程
摧毀飛升通道，不談能否做到，關鍵是他的決心還不夠；十三郎內心始終有個感覺，這樣的做法並不妥當，會帶來極大後患。
老祖宗說道：「你的修行極其……怪異。」
比如當年的紫雲，以他的本事，既能憑空建立道院與道盟分庭抗禮，若加入道盟成為至尊，未常沒有機會統一天下，成為類似魔王宮的存在。
但是還不夠，十三郎心裏想你研究的再仔細都沒用，我在妙妙面前什麼都不是，哪怕她只是分身分魂。
心裏這樣想著，十三郎淡淡說道：「晚輩本就有此打算。但我不明白，前輩憑什麼認為我可以殺掉妙妙。」
十三郎身帶靈魔，首先不在乎的是身體，至於上面雙方對罵的那些「優良」品格，他在權衡后發現自己通通具備，不好意思鄙視哪一方。
這話好懂，尋常修士分魂修鍊，其分身相當於獨立個體，一步步慢慢成長。老祖宗所言的三清之術顯然不同，隨便找具身體就有本體三成威力。滅掉等於本體失去三成，人面蛛如今狀況恐不及全盛時的一半，再去三成的話，遇到老祖宗必定死路一條。
老祖宗說道：「你的身體特異，不知為何對法力的吸收能力特彆強；本宮試探后才敢放心喂……養，不過沒
「老祖宗明察秋毫，晚輩這點小心思哪能瞞得過您。」
聽老祖宗說出摧毀飛升通道那句話，十三郎認識到魔修的確與靈修有所不同，其性情中具有格外偏執的一面，極為普遍。
那碗葯汁不知是什麼靈材煉就，給十三郎的感覺喝一碗抵得上半年苦修。昏睡三年，十三郎不知道她給自己餵了多少碗，假如每天一次……豈非等於修鍊好幾百年！
老祖宗說道：「先告訴本宮，你進入血域，是否為了摧毀飛升通道。」
老祖宗冷冷說道：「本宮不及你，但不要因此而得意。靈魔兩域天才無算，萬年中不乏百年突破化神之絕代天驕。與那些人相比，你還什麼都不是。」
怪異這個詞，通常意味著沒辦法理解。從她口中說出來，可看成天下再沒有人看得懂十三郎，無法分辨他是個什麼樣的怪胎。十三郎心知肚明，老老實實回答道：「晚輩沒有小境界關卡，至於為什麼，我也不明白。」
此恨綿綿無絕期，可采蒼天化作墳；只要能復讎，哪怕世界因此崩塌，不問身後洪水滔天，大抵便是老祖宗這類人。
話說回來，魔修一萬年沒做到的事，十三郎不認為自己那般好運，只是想一想，倒也不會因此有什麼負擔。
因為此，十三郎眼中不分靈魔，只有滄浪星。
「夠了夠了，嘀咕什麼東西。」老祖宗聽得犯暈，皺眉說道：「有什麼要求，儘管講來。」
老祖宗一愣，隨即失笑說道：「講的什麼昏話，你當修鍊是餵豬？」
魔修到底是魔
十三郎心裏想睡覺都能增加修為，可不就是餵豬，不，連餵豬都不如。
老祖宗說道：「眼下還有時間，你有機會繼續提高；加上妖婦本體潰滅實力大損，血域之行，你持鼎增加兩成護身之力，籠統算起來……」
所謂其它，指的自然是殺妙妙，除此外，世間沒有多少世值得老祖宗關心。
十三郎奉上讚美，小心翼翼說道：「關於三王……老祖宗有何吩咐？」
老祖宗不知他想到了什麼，冷笑說道：「很了不起嗎？三清之術雖然厲害，分魂無需修鍊也能擁有本體三成法力。可你不知道，一旦其分魂被滅掉，本體損失同樣不可彌補，後果相當嚴重。本宮會著人在魔域仔細搜索，絕不容她有喘息之機。」
「一氣化三清？」十三郎嚇了一條，心裏想那樣可不對啊，她都成聖人了，還玩個什麼玩。
大逆不道，背族滅祖。
話只說一半，頂著道院學子的名頭，十三郎無論如何也不會說他打算絕了魔修的路。
恩歸恩，義歸義，十三做事自有打算，不需別人指手畫腳。
修道越往後越難，十三郎不會不明白；現在是天才，幾百年之後也許就是廢材，誰也無法作個定數。心裏想『我又不是和他們比，』十三郎未做回應。
世人常爭，種群常爭，對滄浪星上的人來講，最大的爭無疑來自靈魔。
這可以理解為不偏執，也可以理解為另一種偏執，不管怎麼講，靈修在心性上的表現更多樣，道法門類也更豐富，毋庸置疑。
老祖宗漠然說道：「醒不了就是廢人，死掉就死掉，有什麼大不了。」
她是魔宮掌座，身負億萬魔修之望，可想而知這件事對她來講是怎樣的煎熬，需要承受多少掙扎；如今看到十三郎、一名「靈修」猶豫，焉能不為之觸動。
哪怕她是魔宮掌座，哪怕她是如花的老祖宗。
十三郎點頭說道：「所以您費力為我提高修為。」
十三郎只是笑笑，不否認，不承認，任憑她自己去想。
莫名其妙的想法，十三郎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這樣想，但可肯定的是，面對這等大事，假如沒有足夠理由，他肯定不會輕易去做。目前而言，他的打算是走走看，一邊思索一邊做，實在不能決斷，把它當成一次尋寶之旅也未嘗不可。
老祖宗看了他一眼，說到：「你以為你是紫雲，可以通過建立學院制衡魔王宮？」
這種觀念伴隨著他，于無形中決定了其行事風格，直到剛才那一刻。
老祖宗說道：「既然醒轉，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修鍊，將其真正化為自己的東西。待成功后，即便抵不過百年苦修，想來也差不離。」
老祖宗說道：「你現在的法力過於充盈，有不少堆淤尚未真正消化吸收成為己有，所以才會有修鍊了很久……好
十三郎謙遜說道：「是您的葯厲害，省去晚輩百年苦修。」
餵養這個詞兒實在不算好話，十三郎得了便宜不敢反駁，訕訕賠笑聽著。
身為魔宮掌座，老祖宗這輩子很少遇到過真正解不開的題目，此刻竟也找不到合適的形容，只說道：「年紀輕輕有此修為，難得。」
同樣因她是掌座，聽出十三郎的冷漠但不屑解釋，說道：「先放著吧，本宮與你說說其它。」
「儘快提高實力，進入血域后若能將妖婦分魂滅殺，勢必令其再遭重創。三年前那一戰，本宮雖未盡全功，但也大致摸清了妖婦的能力。在我想來，所謂化身千萬也有限制，其真正起作用的分魂相當有限，有點類似於傳聞中的一氣三清之術。」
十三郎試探問道：「您當年……」
十三郎立即舉手發誓，聲稱自己心懷坦蕩，只想解除民間疾苦，一心為億萬魔民謀福，消除內鬥攜手對外，歷史車輪滾滾向前，共同創造美好明天。
老祖宗說道：「陸放天對你有師徒之恩，替他報仇是你的份內事。至於本宮，我不要你的感激，只要你對如花好一點。」
說到這裏，老祖宗忽想起一事，隨手翻出一枚戒指交給十三郎，說道：「那枚令牌和靈符本宮已讓陸默他們帶走，這是你要的伺蟲之物，數量足夠，品質也絕佳。」
老祖宗大為感慨，說道：「難怪如此。」
「從法力上看，如今你已修至中期元嬰，甚至有臨門突破之兆，看上去還是初期境界……實在是……」
主要是不敢。假如換了牙木這樣做，勢必被揍成豬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