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鍛仙》第六卷 血域魔痕

第八百五十四章 為自由去死

第六卷 血域魔痕

第八百五十四章 為自由去死

十三郎的眼中透著喜悅,神情若有所思,緩緩說道:「血舞不是為了孩子才去死,至少不是全部。」
十三郎沒去看眾人的臉色如何,喃喃中透著几絲憤怒,默默自語:「為自冇由去死,用來自慰的借口而已……懦夫!」
那是囚籠之外的憐憫。
十三郎攔住他,說道:「我沒迷糊,一直都沒有。」
神通無影,妖獸崩裂成千萬碎開,汪洋成血,血色瀰漫,瀰漫僅僅維持瞬間。無論多強大的妖獸,無論多少妖獸,無論聚集多少神通多少神通多少罕見天賦,通通於瞬間潰滅成虛無。聲聲悲鳴回蕩在周圍,一群接一群妖獸衝上天空,更多的選擇了觀望,目睹著自己的同伴、同族、陌生與熟悉的、食物或者天敵衝上天,沖入那片死亡黑洞,去尋道,去殉道。
明明只是妖獸嘶吼。本該思欲難明,然此時此刻,人們分明聽到一聲、萬萬聲吶喊。雖從未見過那片天,雖不知其蘊含著怎樣的風險,怎樣不可觸犯不容半絲不敬,亂生海眾生依舊發出怒吼,以最最原始的方式釋放心中所想。試圖挽留那點清涼的、溫暖的、透著施捨意味的仁憫。
藍山嘆息說道:「認真想想的話,坐井觀天何嘗不是一種幸福。」
光柱越發明亮,星輝越發集中,對應著周圍的灰暗與冷澀,反襯出海面的濃稠與絕望;光柱升空,發出千萬道雷霆比不了的轟鳴,轟鳴之中煙霧繚繞,蒸干、融滅一隻只靠其太近的生靈。
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,除了那隻停留在虛空中的環,與一道迴響在眾人心頭的轟鳴。
七級大妖威勢驚人,身後跟隨著一隻又一隻憤怒的海妖,魚鱉蝦蟹。蟲鳥龜鰲,成千上萬、上十萬妖獸轟轟而動,共同面對正在合攏遮擋其目光的那扇窗。
「還能怎麼辦,去看看唄。我可以感覺到,這是傳送。」
……
古鳴約說道:「亂生海萬年不開,妖獸哪懂得這些。」
「它們難道不知道,這不是真正的天?」
「這又是何苦。」
凄厲嘶鳴中。一隻龐大身影衝天而起,噴洒冰冇凍的同時撞向那隻鼎、或者說已漸漸化做天空的那片金光。它不懂真相,不知道那隻鼎才是打開天空的關鍵;它認為它是阻礙天空、吞噬天道的罪魁禍首,於是想將其凍結,或將其擊毀。
「這……」
二三四五六七,千丈大小的天空上閃爍著七顆璀璨星辰,宛如七隻迷離、仁慈的眼,淡淡星輝透過黃灑圍繞的那口井,鋪灑在水面、鋪灑出億萬顆晶瑩造就的沉醉與哀傷。
天崩般的一聲轟鳴,赤目光華閃爍片刻,片刻……僅僅片刻后,天空回攏,光柱消失,水面如鏡子般光滑,黃沙照樣鋪滿頭頂,一切為之定格。
所有人大驚失色,藍山一愣,忽崩潰般大喊道:「少爺,不能啊!不是時候想這些啊……」
天還是那片天,光還是那道光,絢麗仍舊絢麗,沉默依舊沉默,血鼎也還是那隻血鼎;非要尋找改變的話,便只有鼎身無時無刻不在釋放的血腥氣息,比之前更濃烈。
周圍一片死寂。
浩蕩天威阻擋不了它們的熱情,磅礴森嚴抵不了對自冇由的嚮往;彷徨按下,恐懼斂起,億萬萬張面孔遮蓋了亂生海,匯聚成一張憧憬未來的臉。
「這……」
揭開塵封已久的窗紗,探出渴望已久的頭,睜開疑惑傍徨的眼,披灑從未見過的星輝;曾經存在的孤島周圍,海面上浮起無數顆頭顱,共同向那片星天朝拜。
井觀天,除了哀傷,還有什麼詞彙可以形容?
群修失色,眾人震撼,神情透著凝重與擔憂,甚有幾分驚恐。就在他們猜測、或還存有幾分期待觀望的時候,下一刻……
「別擔心,我們不是懦夫,要把自冇由捏在手裡,所以沒空去死。」
血鼎旋轉,轉動的是操縱命運的輪,如此壯闊,如此威嚴,透著輝煌,更多的是不容褻瀆。符文閃耀,連接著上方的天與下方的柱,一尺尺一寸寸,一分分一點點,緩慢中透著沉默。沉默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。
……
十三郎突然說道:「錯。」
愁情感懷是女人的專利,百花仙子淚濕衣襟,忘記了自己的身冇份與處境,啜泣聲聲。
冇手裡托著恢複原狀的血鼎,十三郎神情淡淡,目光平靜透出幾分嘲諷。
槍王冷哼道:「妖獸不懂,人難道就懂?誰能肯定我們知道的天是真還是假?是不是某個了不起的存在布置的陣法?」
吼聲陣陣,聲浪與神通一切如潮水卷向天空,卷飛黃沙撕開簾幕,燃起漫天火海。火海中不知多少妖獸覆滅,火海中符文之光越發耀眼,光柱上行的勢頭非但沒有減緩,反比之前更加迅疾,更加傲慢。
那是囚籠世界的聲音。
「……」群修一起轉過頭。
萬妖合力,嘗試著要撕開那片遮蓋頭頂千萬年沙海,換來的不是浩瀚星空,而是死亡、輕蔑,與透著漠然的幾聲輕吁。
「不!」
天空七星,有星無月,是人都知道這是假象,僅僅是人為製造出來的一片偽裝。與其周圍那片黃沙相比,此刻看到的星空只是陣法,是那些生靈更應該痛恨的滅道本源。
百花仙子幽幽說道:「幸福久了……或許會想死。」
下面應該還有話,但已微弱不可聽聞。一行人的身體如被絲線拉扯著,不由自主朝著那個圓環移動。無需吩咐,群修紛紛嘗試抗拒,法力卻像凍住一樣,絲毫動彈不得。
伏波輕蔑說道:「幸福?呵呵,幸福久了就是寂寞,寂寞久了……是什麼?」
「怎麼辦?怎麼辦!」
「百花錯了,你們錯了,我也錯了。」
星光披灑,灑下的眾生從未見過的光,如此瑰奇,如此曼妙,透著陌生,更多的是誘冇惑。星光灑下,多數被懸浮在空中的那隻鼎吸走,殘餘光澤于昏暗中閃亮,引誘著、刺冇激著、激動著,鄙視著下方億萬萬雙眼。
坐井觀天,除了沉醉,還有什麼情懷值得去想。
於是眾生知道。此次開天與它們無關,待那顆樞紐完成使命,當天空與掩蓋在海水之下的大地連通時,一切便到了終結的時候;那便意味著,此地、與此地周圍的萬物萬靈回到過去,回到它們亘古不變、曾以為那就是永恆的冰冷中。
「六道之門已開,入我之門,領法……」
群修茫然,心裏想死了還自冇由?自冇由值錢么?值多少?
「嗷!」
不知哪只妖獸帶的頭,千萬聲呼應隨之而來;凄厲的、沙啞的,奔放的、狂野的,熱切的哀怨的,還有憤怒與乞憐、咆哮與嘶吼,萬思萬緒,千嘴千聲,如泣如訴,似嚎似喚,宛如整個人間在吶喊。
「嗷嗚!」
蔣凡突然叫道:「合了,合上了,合……」
十三郎笑了笑,笑容清透如激流下方的那汪深潭,靜靜說道:「想死,是為了自冇由。就像這些生靈一樣,為了自冇由。」
更加不屑一顧!
藍山止住哭喊,神情似信非信。
千萬妖獸前後發動,掀起的神通光華堪比驕陽皓月;假如對比一下。將十三郎、或是那位比他更強大的三子投入那片汪洋內,絕難讓自己存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