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鍛仙》第六卷 血域魔痕

第九百零七章 有問,不能說。

第六卷 血域魔痕

第九百零七章 有問,不能說。

十三郎連忙躬身,誠懇說道:「晚輩能記得的東西很少,只是少了一名同伴,想請前輩……」
涅祖似發一聲輕嘆,稍後說道:「雖然是廢話,老夫仍想問一問,你為何不願讓本尊化神?」
「我去看看。」
槍王手持鐵槍投目與山頂,目光凜烈,如臨大敵。其餘人隨即順著他的目光往上看,只見到山頂不知何時升起黑雲數片,隱隱似有人影閃爍其中,難以看清其容。
……
除槍王、藍山外,其餘三人真正變了顏色,同時也不禁在內心疑惑,十三郎為何變得如此刻毒,說出這樣的話有何意義。
化神就是化神,槍王自泥沼般的石陣上拔起身形,準備登山一試敵情,但被十三郎伸出手阻止。
蔣凡認真點頭。
「不用可是,這是一場逃不過的劫,便是沒有你提議,大家仍會掉到坑裡去。」
假如沒有真典那回事,此地六人包括百花仙子大約不會輕易分開,同心協力面對艱險,未必會變成這副模樣。現在事情稍稍改變,槍王因禍得福化神成功,豈非正等於一座活著的真典閣?
「可……」
周圍人、包括槍王都朝十三郎投以疑惑憤怒的目光;開始的時候,槍王的確認為十三郎有可能在試探什麼,見他越說越難聽,越說越過火,忍不住尋思他是不是因為幻覺迷失了神智,已經走火入魔?
結果會如何?
言語並未特指是誰,然而眾人心裏都明白這是針對十三郎,幾名魔修心情為之一松,同時禁不住有幾分疑惑與失落。拋開敵對與否,能被真靈如此看重,無疑代表著某種榮耀;當然這種榮耀是福還是禍很難講得清楚,全在涅祖一念間。
……
其它人也都如此想,偏偏十三郎一副為難的神情回應道:「晚輩剛才講過,要對前輩誠實。」
隨口回應著槍王的話,十三郎朝山頂抱拳,恭敬說道:「晚輩蕭十三郎、與六位魔王宮同伴,見過涅祖前輩。」
這話何其太狂?又是何等刻薄!眾人紛紛變色,神情尷尬並有幾分羞怒。
一句話如當頭棒喝,將眾人從美夢中驚醒。
涅祖二字如驚雷再響,五大修士為之恍然兼惶然,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屁話!藍山險些當場哭出來,心裏想這也叫誠實?是找死吧!
「在山上!」
他不是十三郎,心裏想如果能與真靈伸伸手,立即死掉也值。
「嗯?嗬!」
「不要插嘴,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。」
不知不覺,槍王等人悄悄蓄力準備神通,只要一聲令下。
不知不覺,眾人習慣性地將目光集中在十三郎身上,期待他能如往常那樣拿出策略,然而……
四名殘修紛紛躍起,警惕目光四處張望,結果一無所獲。
再說蔣凡已經主動站出來,更無此必要。
涅祖淡淡說道:「老夫想知道你會怎麼做。」
「先生……」
十三郎唯有沉默。其餘人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,只聽出涅祖不等其說完便斬釘截鐵地拒絕,心為之一沉。
是這樣嗎?眾人心裏不禁湧出希望。如果真是這樣,或許代表著十三先生察覺到對方的某些弱點,方能如此肆無忌憚。
藍山正要說點什麼,突聞耳邊響起一聲輕嘆,身體好似被抽了一鞭騰的跳起來。
患得患失,羡慕嫉妒,埋怨抱屈,這些通通都是面對凶難時最要不得的情緒;登山破禁尚未開始,幾大修士均犯了心禁,怎能做到同心同德,如何能成功?試想登山途中,某人苦苦支撐面臨死關,發現身邊與自己相當的同伴破境開天,那種滋味、那種絕望、那種不甘心……
「沒用的,打不過。」
「唉!」
稍頓片刻,涅祖感慨說道:「夢鈴鐺都制不了你。老夫原以為將你估計得足夠高,如今看起來,還是不夠。」
「是誰!」
「沒打過怎麼知道……先生早就知道?」槍王想到了什麼,臨時改口追問。旁邊四修首次見到十三郎毫無鬥志的模樣,均不禁感覺到內心冰冷,神情也因而變得慘淡。
短暫震驚后,五名魔修先後清醒,神情也先後由惶恐轉為安靜,眼裡隱隱流露出亢奮;尤其是槍王,緊扣槍身的五指發白髮青,嘴裏不時長吸短呼,竭力將胸中戰意壓下。
十三郎並不覺得榮耀,相反其神情有些失望,老實回答道:「晚輩不敢。晚輩只是覺得,我等七人七條命皆由前輩心意,如能表現得勇敢些誠實些,或能得到些眷顧。」
奇妙的是,涅祖並未因此覺得憤怒,也未點出破綻,只是道:「也就是說,你仍舊什麼都不做。」
涅祖又問道:「如需要殺人才能讓自己活,你會如何做?」
聽著有些矛盾的回答。既然最重視自己的命,為何不為活命而殺人?假如是欺騙,這樣明目張胆如何能令涅祖滿意?
本質上,除槍王與十三郎有些關聯,其它人都只是結夥尋寶的隊員罷了。如在考慮到十三郎始終不肯放棄的靈修身份,彼此間怕還存著隔閡。眼下這情形,老實講只要槍王不反對,十三郎如有什麼計劃,大可以力壓人強迫所有人聽話。假如他不願那樣做,也可將話語說得堂皇些、動聽些,何苦這樣揭破臉皮?
識破天驚的一句話,五大魔修魔修紛紛失色。他們心裏都明白,能讓涅祖如此正經其事提出來,其口中的那名女子一定具備非凡意義,或許……如血舞那樣。
十三郎繼續說道:「心裏這樣想,但不肯問出來,是因為不想表現得太聰明,還是等我主動賣弄?」
「矯情了。無欲則剛,無貪則強,決定是自己做的,與你無關。」
「我是蠻族,相較之下肉身有些優勢,再說……若非蔣某提議尋找真典,大家不至於落到這樣。」
駁回槍王,十三郎臉上的嘲諷意味更濃,或還隱藏著幾分自責與自嘲,掃視眾人淡淡說道:「假設一下,槍王沒有成功晉級、或乾脆死在前面那座山,你們會怎麼想、怎麼做?」
「不錯的幾個娃娃,滄浪星那種地方能夠修鍊成這樣,難為你們了。」
十三郎望著蔣凡嘲諷說道:「指望蠻族的變身天賦抵抗,純粹痴心妄想。」
不能說?涅祖稍感意外,問道:「明明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釋,怎會不能說?」
意料中的情形並未出現,十三郎的表現比之前那次還要輕鬆直接,毫不遲疑堅定回答道:「前輩取笑了,晚輩最重視自己的命。」
十三郎認真回答道:「我等性命對前輩而言如螻蟻,何苦一定要死人?」
十三郎稍有些意外,轉過身笑了笑,說道:「你來?」
涅祖沉默下來,片刻后再問道:「老夫讀過你的一部分記憶,假如老夫有辦法將那名女子復活,條件是讓你殺死身邊的這些人,你會怎麼做?」
……
既然開了口,涅祖顯然沒打算再隱藏下去,平緩而威嚴的聲音說道:「剛才那些話,是不是說給老夫聽?」
「唉!」
「是故意的,不然我看不見他。」
這句話帶些吹捧的味道,涅祖聞之輕笑,回應道:「不消反覆提醒,老夫知道你們是幾個人。」
繞了這麼大一個圈,十三郎的意思其實很簡單,他要求所有人將槍王化神這件事情徹底拋開,如此前破山時那樣以赴死決心走下去,方能覓得一線生機。反過來想一想,假如在破解上一座山的時候,槍王與十三郎兩人彼此擔心對方化神而自己得不到那樣的機會、甚至為別人做嫁衣……
涅祖開口打斷,不容置疑說道:「不行。」
涅祖同樣覺得疑惑,想了想才問道:「你是要試探老夫?莫非你知道老夫只是投影,想看看老夫有沒有能力拿下爾等,自己找出原因?」
「為什麼?」
蔣凡輕嘆一聲站起來,對十三郎抱拳說道:「我來吧。」
十三郎無奈回答道:「晚輩什麼都不做。」
沒有人站出來意味著沒有結果,沒有結果意味著破山之路難以進行,進而意味著所有人都被困在此地,誰都動彈不得。
時間無情流逝,灌輸在眾人體內的修為緩緩消耗,沉默的世界依然沉默。
這句話讓所有人不解,同時也是十三郎最最不願意麵對的問題,內心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,最終苦笑回答道:「晚輩不能說。」
沉默中,涅祖忽開口說道:「假如破禁途中必有人死,你會怎麼做?」
修道千年,所有人都是第一次「親眼見到」超越化神的存在,且極有可能超出好幾個層次,焉能不為之失色,豈能不為之震驚。
其它人的反應與其差不多;那道聲音無跡可尋,無處不在,蘊含無上威嚴,彷彿裝在每個人心裏的那片罡天。
十三郎默默聽著,沒有再說什麼。其餘人此刻才意識到十三郎所指,感慨其大胆的同時生出幾分羞愧,紛紛低下頭去。
十三郎駁回蔣凡的話,淡淡說道:「大家是不是覺得我有辦法藏在心裏,為了試探、考驗,故意不肯說出來?」
十三郎默默點頭。
這句話誅心但沒什麼道理,因為死人意味著分擔巨力的人更少,按理不可能出現。十三郎並未就此提出質疑,思索片刻后回答道:「晚輩什麼都不做。」
「破山一座比一座難,不然也不會前面兩座山峰花費的時間相當。這便意味著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