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卷 亂幕遲遲
第九百二十七章 打草
水月夫人默默上前，回答道：「畫面零散破碎，明顯有人對其施展過秘法，其記憶多與水月宗無關，妾身只看到何問賢曾與一名身著道院服飾的男子接觸時談及過此事，態度異常恭敬。由此可知其人身份尊貴，但他一直背對何問賢，無法看清是誰。」
……
實話傷人但不寒心，火月叟問道：「先生的意思……」
沒頭沒尾，慕容沛疑惑接過玉簡，心裏好奇童埀有哪方面能讓如今的十三郎這般看重，忍不住好奇問道：「夫君的修為還要弱於我……裏面是什麼？」
慕容沛連收攏心神，認真聽著。
不勞十三郎開口，火月叟追問道：「可能認得、看清模樣？」
火月叟苦笑道：「何問柳此時還在外域。」
原本沒有辦法的事情，偏偏十三郎這個時候送上了門，眾長老再如何想不通，終難免要來查看求證一番。
隨意調侃幾句，十三郎話題忽轉，肅容說道：「聯繫童埀，替我秘密收集些資料。」
「內奸肯定有，不用懷疑。」
十三郎想了想，回應道：「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請的事，晚些再說吧。幾位長老應該將精力放在處理事務上，有慕容給我解釋就好。到時候我將需要的部分整理處理，少不得麻煩各位出力。」
十三郎想了想，再問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細節，比如那個人、那幅畫上的人是否佩戴什麼飾物，有沒有什麼習慣動作等等，水月夫人思索后一一作了回答，所得依舊寥寥。不同的是水仙三老目睹此過程，對十三郎毫髮必究的做法很是讚佩，神情也因此更加誠懇恭敬，但就解決問題而言於
……
贈葯？水月宗怎會落魄到那種程度？劉兔子惶恐同時有些納悶，連稱不敢，神情甚是恭順。三位長老也覺得莫名其妙，暗想示好何必等到這個時候，再說劉師弟的傷將養幾日便可回復，哪用得著用藥？
面對十三郎，火月叟沉默很長時間，最終道出詳情：「審問匆忙且不太順利，師妹焦慮決定搜魂，誰曾想……」
幾人一愣，鐵月站出來回答道：「是老朽，先生是想……」
最後希望是談話內容，水月夫人說道：「所談內容也不多，本……老……妾身……我只聽他向那人彙報此次偷襲水月宗的諸多安排，但不是全部；比較重要的是龍霸天那部分，何問賢交遊甚廣，與龍霸天還有戰盟多人相熟，其利用此事將其引來，給敝門增加一名大敵。」
他低估了水仙宗的憤怒與恐懼，高估了三老的智慧與耐性，更可怕的是火月叟所講的結果，十三郎根本不願相信、不敢相信，但又不能不信。
三人彼此對視，仍由火月叟出面，抱拳說道：「先生如有指教……」
結果從那時便已註定。
過程中，必死千萬人！
歷來不涉世事的道院如果改了路，靈域大格局必將為之重寫，修真界整體秩序必將徹底被改造！
「打草驚蛇，有用沒用都無所謂。而且，水月宗這麼大，有內奸未必一定是長老；比如你，完全有能力提供足夠多信息支撐這次突襲。」
這種事情，十三郎相信火月叟不敢撒謊，此外從宗門安危的角度看，但凡有一絲可能，水仙宗也不願與道院作對，不可能主動將其列作
「那您還……」慕容沛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換言之，假設童埀與何問柳因兩宗之事大打出手、甚至分出生死，只要不是在院內發生，事情仍與道院無關。火月叟開口便是道院，足以證明牽扯之人位高權重，絕非一般學子，甚至會超出教習。
最終，何問賢因被搜魂變成「植物人」，得到的情報卻少得可憐，最最奇妙的是，恰恰就是這點東西，竟把道院牽連進來。
道院不涉世事，但不禁止學子們在外時的舉動；童埀是道院的人，但他代表不了道院；何問柳是道院的人，同樣代表不了道院；就連夜蓮、十三郎這類最出眾的學子，要代表道院也需得到授權。
「他能幫上忙的，這是毒經。」
要求降低仍未有答案，水月夫人沉思半響，終嘆息回應道：「畫像太高看不到面孔，只肯定其身材長挑，氣質出塵，嗯……驕傲。」
三老聞之愕然，心想既然不信任我們何苦捻個話頭出來，故意奚落人么不是？
「隨便問問。」十三郎搖搖頭，轉向劉禿子說道：「長老傷勢如何？要不要提供些丹藥？」
水月夫人看了看十三郎，小心翼翼說道：「地點在一間密室，陳設簡陋無明顯特徵；那人聲音模糊難辨，身形……與先生相當。」
「既如此，恕我有病不能遠送，幾位請回吧。」
「先生是不是懷疑長老之中有……」
火月叟神情微動，說道：「外界大局，老朽願為先生解說一二。」
正常情形下，以水仙三老的修為，任何人對何問賢搜魂應該出不了事，何況十三郎已將其
送走幾位長老，十三郎返身迴轉，待將靜室之門關閉，一路跟隨的慕容沛終於忍不住開了口。
火月叟似乎聽出什麼，有心詢問，沒等開口便被十三郎截了話頭，語氣淡淡，發逐客之令。
十三郎再問道：「身形、聲音可有特點？他們談的什麼？地點在哪裡？可有何問柳參与？」
搜魂是大殺器，有效但絕非萬能；首先修士壽元長久，經歷的事情多如牛毛數之不盡，收魂目的是找出與自身相關的線索，而不是閱讀被搜魂者的人生，因此在操作上困難極大。但這不重要，其最大忌諱在於無可挽回，無論有沒有得到想到的信息，被搜魂之人都會因此神魂崩潰。
「是誰！」
「有什麼，內奸？」
打個比方，假如線索埋藏得足夠深，不等搜魂的人讀取到相關記憶、被搜魂的人已經崩潰，便意味著此人再無價值，基本無可挽回。
事情演變成這樣，意味著十三郎無法再像先前那樣超然，沉默良久說道：「牽連到誰？能確認么？」
「修為不重要……」十三郎似在回憶什麼，神思有些恍惚。
「……」慕容沛花容失色。
……
……
連換三種自稱，水月夫人自責甚重，精神緊張到極致，十三郎毫無憐憫之心，冷漠嘲諷道：「水月宗還不配做戰盟的敵人，此事或有蹊蹺。」
十三郎無奈摸著鼻子，又是一層冰花。
宗門之間利益
或許專修魂道的人能夠做得好一些，水仙宗顯然沒有那種人才。
今日水仙宗驟臨大變，急切要做的是找出幕後，審訊匆忙在所難免。十三郎親眼見過被俘之人心志如何堅狠，不順利也屬正常，但他沒有預料到，水仙宗這般輕易對最有價值的俘虜用絕手。
修真密室，天下幾乎一個樣，十三郎的身材偏向大眾，都不能算作特徵；考慮到那人身份尊貴，範圍似可縮小不少，然而設分尊貴意味著輕易見不到人，怎可一一查對？況且道院這麼多分院，服飾從背後看幾乎一個樣，與十三郎身形相仿者恐怕也不少。
十三郎說道：「當年與我同一批去外域、道院內外院所有成員清單，包括生死、去留、修為，還包括哪些仍在外域、哪些回歸，哪些時常往來；嗯，不要因為任何疑惑深究，也不要向任何人問原因，總而言之，弄清明面上的東西即可。」
十三郎擺手說道：「瞎猜的東西，講出來徒亂人意。」
似乎回憶起什麼，水月夫人忽說道：「對了，那間密室的牆上……有一副畫？」
那還有什麼說的，幾老連聲答應后，少不得對慕容叮囑幾句。在一旁，慕容沛直到此時才終於放了心，忙上前聽候兩邊調遣，自此承擔其通訊兵的角色。
「……」慕容沛遲疑最終點頭。
望
「我怎麼知道。」
十三郎稍覺意外，示意她講下去。
唉！身後幾人均為之嘆息，心裏都覺得失望。能被那樣的人長久注視的女子，不用說也是極其出眾的人物，水月夫人的話等於白講。
十三郎乾脆打斷說道：「我連外界情勢都不知道，哪裡來的指教。嗯，有一條或可考慮，不要封山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，不要怕生變。」
「不要想了，眼下有件事情要你做。」
「切記讓他謹慎為之，寧可不成也不能被人察覺，除此外……」
話題至此已無更多可談的事，十三郎所提的那幾項條件，除靜修之地外，其它皆無定議。需要提到的是，三老誠邀十三郎于靈氣更加充足的地方開設洞府，但是被拒絕。
十三郎沒有理會他們怎麼想，心裏將已知的部分細細梳理一遍，抬起目光說道：「接下去，你們打算怎麼辦？」
這件事情並不難；道院出征，每個人每件大事都有專人記錄在案，用意是為了流傳後世。當然不同的事情記載不同，有些需要隱秘，有些需要改造加工，十三郎並未要求太多。
託付三老儘快將炎炎蟲送來，出言送客，臨別時忽似想到什麼，望著水月夫人隨口道：「獨擒幾名俘虜的那位長老……是夫人么？」
思忖片刻，十三郎隨手翻出一枚玉簡，交給慕容沛說道：「將這個傳給童埀，讓他仔細看一看，之後告訴我看法。」
十三郎有些尷尬，示意水月夫人往下講。
水月夫人謹慎說道：「那人之所以背對何問賢，是因為他一直在看那副畫，畫上……是一名白衣女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