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卷 亂幕遲遲
第九百四十章 戰鬥，有時就這麼簡單
「定！」
「搜魂有風險，化神修士識海緊固，恐怕得不到太多東西。」上官馨雅略感意外。
修士目光明銳，但他們最常用、最有效的勘察手段是神念，修士之所以能夠細察入微，憑的便是神念與空間相互契合。物極必反的道理永遠存在，若遇著專精與空間的對手，只要雙方實力差的不是太多，神念效果就好像野狼在猛虎面前炫耀利爪、山貘對大象賣弄鼻子一樣可笑。
「定！」
「你是不是……」恢復自由的上官馨雅被小不點扶過來，眉眼沉寂，神情有些疑惑。
「你不能殺我，我是……」
「靈魔雙修，了不起？」
定字神通耗力因對手強弱而定，限制黑衣人的同時，十三郎無可避免會承受反噬；他畢竟還沒有化神，換成普通大修來的話，僅僅這次反噬便會吐血三升；然而十三郎與常人不同，雖因此法力混亂難以施展更多神通手段……
看著辦，對小不點來說就是多多益善；因為不需要直接攻擊，瞞天過海穿透黑衣人的壁壘對她來說只是小菜一碟，至於空間線條……僅在上官馨雅的脖子周圍，就有十數條。
十三郎不知如何寬慰，沉默了好一會。
「殺！」
那是骨頭被裝爛后，生生撐爆了他的皮肉所致。
身為大修，還有人會用這樣的方式戰鬥？聽了對手的話，黑衣人只想怒吼一聲：我已經殘廢了啊！
「這不可……」
定身之後一聲殺，斬妖刀從來不求什麼內涵深邃光華絢麗，只追求最最直接的方式，最短的距離與最最狂暴蠻橫的力量。千米三踏，七丈長刀當頭直砍，力如真正山
十三郎不予理會，目光望著那五隻瘋狂吞噬四周飄散血肉的小鬼，若有所思，目光有些黯淡。
十三郎有些意外，但沒有說什麼，探手再取一顆丹藥送到她唇邊。
十三郎默默回頭，眺望著水仙宗方向，目光冷漠，神情有些譏諷。
戰鬥看似激烈，啞姑等等根本沒有出過手，十三郎也未曾用出全力？假如不是因為上官，區區一名尋常化神，哪能讓他受傷至吐血的地步。
看出十三郎的強大，看出十三郎有些擔憂，上官馨雅朝他笑了笑，眼神如死水一樣平靜。
「你打算拿他怎麼辦？」
「我知道，他在這裏，會一直在。」
左手斜插如腹，如天賦神通化魔指扣合，牢牢鎖住黑衣人的元神；右手成拳當頭擊落，一掌拍爛了他的頭。
「定！」
「祭魂請祖……」
當然，還因為至今不知隱藏在哪裡、聲音如稚嫩小兒、實力卻絲毫不弱於自己的那個人。
「公子未必就死了，你不要……」
「啊！」
上官馨雅安安靜靜地站著，臉上帶著異樣的平靜；吞下丹藥之後，她將小不點的手挪開，指著那五隻大有好轉、猶豫徘徊的小鬼，問十三郎：「能不能幫我留下它們？」
如此這般，黑衣人單掌出擊，小不點同時發動，兩者相遇僅僅廢掉他的一隻手……
那是一面重萬鈞、萬鈞力驅使、且帶著隱忍與憤怒的刀，面對的是一道倉促而就、因劇痛重創而減弱，因那此間斷而趨衰的爪。
「我的俘虜不止他一個，浪費得起。」
嘶吼凄厲中透著濃濃絕望，五
頭顱後仰，十三郎右手得以從糾纏的狀態中解脫出來，一把將黑衣人僅余的左臂扯斷。
堂堂化神修士，靈魔雙休，喜殺戮好欺凌，戰鬥經驗豐富到常人所不能及；僅僅因為一點小傷，些許貪念，一點點誤判，稍微有點大意……結果就變成這樣。這場戰鬥從開始到結束，滿打滿算只能讓人眨上七八次眼，法力充裕到來不及宣洩的黑衣人身體被徹底打散，連自爆的機會都沒有。
又一聲喝，十三郎好似被當胸打了一拳，黑衣人的那口精氣卻被堵在喉嚨口，楞是沒能吐出來。緊接著的一幕讓他目呲欲裂，十三郎刀落管都不管，任憑刀飛腳下疾走，身體順勢如流星撞進黑衣人的胸口，撞他一個熱烈滿懷。
「葬靈變……」
那哪裡是一個人，黑衣人覺得自己好像被十頭巨龍正面相撞，體內連串噼啪爆響后，身形倒飛，背後居然飈射出鮮血。
……
「葬靈鬼爪！」
如果說，剛才黑衣人因為舌頭短了一截說話有些模糊，現在的他就是用靈魂發出悲嚎，其悲傷哀怨無助可憐，鐵人聞之亦不免落淚三行。
悶響中，一擊頭槌夯在那顆特別高聳的鼻子上，十三先生絲毫不覺得那些飛濺而出的血是多麼骯髒。
真靈之恐集中在被擠壓成一團的元神內，極陽之火洶洶燃燒，黑衣修士恨極怨極但不敢吐一聲，只管凄厲哀嚎。
「定！」
一條黑影憑空自身後出現，鬼王威懾加上上官馨雅背
……
「空間法術，要的是精細，著重是入微，追求的是無可察覺，傷人救人殺人害人，通通在悄悄中進行。」
沉肩向前，十三郎雙手不便發力，腳下連環三踢，將黑衣人的雙膝踢成粉碎，末尾再補一記膝撞。
太輕了，真真是太輕了。
……
「我就是。」
擔心被黑衣人發覺，十三郎讓女兒做的事情不多，一是藏好，從頭到尾不要露面；二是在上官馨雅的要害處布置一些空間線條，數量多少、凌厲與否，任憑她自己看著辦。
「不怕，我與別人不同，他還不夠資格讓我迷失。而且我知道……」
沒有手臂能否戰鬥？答案是可以。修士道法足夠神奇，一念可成神通，一眼可以殺人，就像之前他滅殺黑面，也不過輕輕揮了揮手。
這是她那個不懂空間的爹告訴她的話，對也對，不對也對，小不點不折不扣的執行著十三郎的教育規劃，戰鬥方式由大開大合轉為沾衣不濕，徹底改了模樣。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，小不點就是一塊最完美的畫布，任憑十三郎如何塗抹勾勒，最終變成一個伶俐百變的賊。
同理，如問誰最適合偷襲或者保護，答案仍只有一個：空間大能。
「鬼域之門……」
太快了，目不暇接根本不足以形容；黑衣修士連心情都沒有來得及從失落中恢復，已有一臂一掌徹底被廢掉。
有時候，戰鬥就是這麼簡單。
不知不覺，黑衣人對自己的要求降低不少，就在剛才出擊的那一刻，他想的還是一抓控
出口即可令局勢稍緩，只可惜他太慢，太不知變通，也太不了解十三郎的性情。
「下次，我應該大胆一點。」
現在的他還不能投降，他還有嘴，還有腳，還有一身充裕法力；當然，此時的他已不再苛求勝利，只希望盡己所能攔住對方，尋找機會逃出生天。
戰鬥如他，何須什麼神通手段？
「它們不會傷我，放心。」
一條線即一神通，但以這道手段論，小不點與槍王曾與之戰鬥過的那隻大海螺相比，實力增強何止數倍！相比之下，黑衣人赤手空拳去抓上官，了不起動用一點護身玄光，還生怕不小心把她捏死。黑衣人至今不忍這樣將上官殺死，因為他還沒有研究過那根羽，沒有研究過那隻角，更沒有研究過那具身體。
「定！」
「早就和你說過，我要揭了你的皮！」
他沒有那樣叫，也來不及，身體被頂著飛退遠走，黑衣人再次為活命而努力，暴喝聲聲。
利刃破風，森冷刀鋒割肌裂膚，千米一掠而過。
……
十三郎嘆了口氣，抬起手凌空輕輕一抓，將那根飄落彩羽收入手中，試著朝上官馨雅的頭上放。
黑衣人固然委屈到不行，小不點何嘗不是不滿意，躲在一邊氣得直哼哼。
「閉嘴！」
似有脆響自身下傳來，因為太急太慌亂，黑衣人聽不太真切，但他肯定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就此失去，再也無法怒逞雄風。
很奇妙的一幕，彩羽彷彿尋到了家，無聲無息融入上官馨雅的頭，與青絲一起披落身後，那般和諧，那般柔順而美
修真世界道法千萬，修行手段千萬，修士千千萬，如繁星不可計數；但若問一聲最適合隱匿的人是誰，答案永遠只有一個：空間大能。
「你……」
「定！」
論修為，小不點與黑衣人大致相當，縱有超出也很有限。有了家的她至今來不及好好修鍊，七十三顆祖輩的全部精華原封未動，只求夯實基礎磨練技藝；但這不意味著它還是剛剛化形時的那個螺絲美人，實力早已翻天覆地。
因為那把撲面而來的刀，因為那兩道橫擰冷漠的眼，因為那條前進便不會停下的身影，更因為那一聲怒吼。
黑衣人再無抵抗之力，十三郎抬手抹掉唇邊因反噬流出的血，總算有機會如修士那樣正經施法。頃刻之前，他以上千禁環將其元神封死，指尖隨後噴吐火焰，順手還仍進去一顆煞靈球。
一隻手掌不翼而飛，黑衣人倉惶尖叫，出半聲即被截止。
「不用，我先打落他的修為，然後搜魂。」十三郎回答得同樣理所當然，語氣斬釘截鐵。
上官馨雅指指腦後，隨後望著黑衣人，問道：「他怎麼辦？要先審嗎？」
「給我爆……」
「魔化……」
看不見的對手忙著鼓勵自我，黑衣人已然魂飛魄散，此時他才明白，對手剛才並非急速往這邊趕，而是刻意將速度降低。大變之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，黑衣人畢竟生著兩隻手，一隻雖然被廢掉，另外一隻竄著五鬼的利爪已經出擊，應能將對手阻截一下。
先審后殺，這是上官馨雅的意思，奇怪她一點都不覺得十三郎會有拒絕的可能，說得理所當然。
「吼啊！」
十三郎點頭，說道：「理所當然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