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鍛仙》第七卷 亂幕遲遲

第九百五十五章 變變變,辨辨辨(六)

第七卷 亂幕遲遲

第九百五十五章 變變變,辨辨辨(六)

十三郎大驚失色,頭也不回隨手指著僧道兩人,說道:「麻煩你,麻煩想生事的人,殺掉他們兩個先。」
唰!周圍再掀嘩然。
周圍人齊齊一愣,火月目光寧靜,神情越發譏諷。
千萬道憤怒目光瞬間轉向,和尚低頭念佛,道士苦笑聲聲,均不知該說什麼才好。好在十三郎還不是太過分,輕輕一句話將所有人視線再度拉走,兩人方能稍稍輕鬆些。
十三郎點頭,說道:「當然。」
「一八通天算地,二七蠱惑人間,三六無門有路,四五凶圖兵災,九子顛覆陰陽。這幾句話,你應該比誰都熟悉。」
火月面色微沉,說道:「嶺南自古多壯士,先生不要以為我等可欺。」
「他說什麼?長老是山君弟子?簡直血口噴人!」
「所以不要覺得自己有多委屈,即便你今日能逃過一劫,遲早還是會死在我手裡。」
十三郎坦然說道:「你說的對。假如不是從結果倒推回去,的確很荒謬。但不要覺得這是刻意針對你,期間我對其它人的調查絲毫不比你少,各自都有疑點。」
他說道:「水仙七老各有傳承,彼此雖然和睦,終難免會有親疏之分。這不算什麼,但與另一件事情聯繫起來,看著就有些怪。」
……
「這也許是巧合,也許不是。我不能把你抓起來審問,也不能殺上門去問赤發,於是用了最笨的法子:等。」
十三郎望著他笑著說:「眼下怎樣,你咬我?」
十三郎說道:「自你閉關后,親傳弟子多數守護宗門少有外出;突襲結果,其餘六系皆有不同程度死傷,其中以鐵月那一系最慘重。」
周圍近萬人,九成九一頭霧水,僅極少數若有所思,若有所悟,神情隨之漸漸改變,望著火月叟的目光頓時變得陌生,滿是警惕意味。
總有人膽子大,總有人耐不住怒火吼出聲來,一人帶頭便有人呼應,聲音漸漸連成了片。頃刻間,唇刀舌劍密如驟雨,均指向十三郎一人。
話未落音,周圍轟的一聲,瞬間炸了鍋。
十三郎認真點頭,說道:「我會的。」
十三郎說道:「閉關之前,你留訊告知鐵月水月,說是你隨時有可能突破大限,著他們小心守衛,一為安全,也為了分享機緣。」
話聲刺耳,言辭誅心周圍不少人、尤其水仙宗弟子,臉上多有些憤怒。
「突襲發生時,你的洞府周圍常有異香,聞者神清意爽如浴甘霖;有此徵兆,鐵月兩人以為你或許抵達破境關口,越發不敢輕動。」
到底是什麼東西?
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事情,十三郎沒有添加過任何推測判斷,所以不可能有假。火月叟一直靜靜聽著,此時微諷說道:「先生的意思是,老夫從那時起就開始排擠各位師弟……何等荒謬。」
十三郎說道:「追查個什麼,只可能是你。」
「干涉比斗,大胆!」
不光水仙宗弟子為之憤慨,連周圍攻山之人也都喝叱聲聲,矛頭全部指向十三郎一人。
「我讓慕容給講解嶺南局勢,發現虛靈門與水仙宗之間的關係並非一開始就這麼糟糕。真正產生質變的時間是三百年前,也就是赤發掌權,你在宗內成為第一長老的那個時候。」
十三郎嘲諷說道:「我的意思是,誰都可以成為新宗掌門,唯獨你不行。」
講到這裏,十三郎的目光變得凌厲,說道:「種道之法,要不要我施展一次給你看?」
「蕭十三郎背叛靈族,不許他干涉水仙事務!」
半是調侃半是認真,十三郎望著火月說道:「得意過了,享受過了,是該讓你感覺到痛的時候。」
十三郎說道:「年前突襲之後,我命慕容沛調來卷宗,仔細查閱過往百年水仙宗發生過的大小事務,發現諸多可疑。」
「大長老怎會是那種人,蕭十三郎已是叛賊,憑什麼這麼說!」
輕輕嘆息,火月說道:「老夫佩服先生自承己非的勇氣,眼下這般形勢……」
山上,慕容沛默默望著空中,神情落寞滿是無助。直覺告訴他,十三郎絕不會無的放矢,自己最最敬愛的師尊此時越安詳,稍後便越是凄涼。
「何止挑釁雙盟,他在挑釁嶺南千千萬萬修道之人,罪不可赦。」
「滾!今日新宗合併,讓他滾!」
火月叟沉默不語。
化神修士一旦破鏡,天地大開精元被引動,更重要的是法則異象,附近的人靜心領悟,獲能得到不少好處。當然這對破鏡修士會有些影響,但不像元嬰時那麼大,化神天兆就像天劫一樣只認一人,區別在於破鏡可以被外力打斷,天劫萬萬沒有可能。
火月叟微微挑眉。
抬手做一個下壓的手勢,火月叟說道:「先生認為抓住了老夫的把柄,何不當眾講出來,由全體嶺南道友評判?」
十三郎說道:「若不是我出手,劉長老、鐵月、水月皆已身亡;死無對證,正是你想要的結果。」
火月叟稍稍皺眉。
火月叟仍是那副表情,目光比剛才更加平靜。
十幾家宗門打上家門,水仙宗險些被滅門,七大長老奮力死戰,一死兩傷至今不知情形如何;最後,所有人敬重的大長老出面力挽狂瀾,非但擊殺強敵,還將新宗掌門之位生生奪了過來。大悲大喜,大喜又大悲再大喜,這時突然有人跳出來朝大長老身上潑污水,豈能不讓人悲傷,併為之憤慨。
十三郎說道:「七十年前,我在道院修行的那段時間,山君八子曾對我身邊的人動過手,地點就是嶺南。從發現這一點,我才想到此事或與山君弟子有關,且把注意多集中在你身上。」
十三郎說道:「只有你們幾個知道我的身份,如今既然傳了出去,內奸就在你們幾個中間。」
火月叟回答道:「老夫記得。」
「有此發現,我翻查了所有講道卷宗,將那些外門別派、野修,還有離宗之人全部挑出來,一一對比尋找下落。結果是,他們要麼參加突襲被殺,要麼消失再無蹤影。」
……
十三郎說道:「無愧是真的。你一心想要天下大亂,為此謀划數百年,不惜同宗、姑且算同宗之人死光死絕;但與他們兩位一樣,你做了自以為必須做的事情,當然不會覺得羞愧。」
十三郎笑了笑,說道:「是不是以為我不敢說?」
火月叟平靜說道:「老夫不明白先生的話。」
十三郎說道:「再後來,四面八方噩耗接連傳來,鐵月門下弟子一個接一個被殺,連兩名派出的長老也都先後負傷。憤怒難耐之下,鐵月擔心對方直接攻打山門影響你突破,這才冒險殺出,將事態遏止。」
「我再告訴你一件事,山君門下十大弟子,二、三、六、七、八全部死在我手上,按照分佈上推斷,一、四、五、九多應該在靈域,隱於各大宗門。」
稍頓,十三郎說道:「來時我說過,水仙宗內必有內奸,可還記得?」
老四?老五?
十三郎無視周圍,說道:「我知道你心裏早慌了,拚命裝作鎮定是因為沒辦法,一來跑不掉,再則費這麼多年心血即將有成,你也捨不得跑。」
火月叟坦然說道:「老夫無愧天地,無愧師尊,無愧本心,為何做不得?」
十三郎忽又變了臉色,誠懇說道:「我相信你的話。」
「等的時候不能白等,我查到,被鐵月生擒的那幾名修士,此前都有過來水仙宗拜門的經歷,且都曾聽你講過道。因為認識,鐵月才對他幾人格外憤怒,不惜一切將其生擒。」
……
「這依舊是從結果倒推原因,如何能讓人信服?再則說,即便如你所講又如何?與老夫身份沒有半點關聯。」
火月叟依舊平靜,說道:「先生說的都是廢話,老夫是善還是惡,是勇還是弱,與擔任掌門一事無關。」
……
「胡說八道!他在胡說八道!」
「是不是叛賊都不要緊,道院學子了不起么?道院什麼時候可以干涉宗門事務?」
聲音略頓,十三郎說道:「我會讓你知道,你犯的錯多到數都數不清。」
……
「……」
這種稱呼,若非表達親昵,就一定是譏諷。十三郎的表情無論如何與親昵沾不上邊,於是人們明白,老四老五都不是好東西。
「萬人擁戴的感覺怎麼樣?是不是很得意?」
……
深吸一口氣,將內心波瀾稍稍平復,十三郎說道:「不管你是老四還是老五,今天都要死。還有那幾名殘餘同門,我會把他們一個個找出來,全部殺光。」
火月神情微變。
呼喝聲聲,響應的人越來越多,天空火月叟神情淡漠,望著十三郎的目光有些憐憫。
假如話語可以殺人,十三郎怕已死了無數次;數千弟子牢牢盯住十三郎,呼吸粗重,彷彿要用目光將其分屍。若不是幾大長老、包括慕容沛等主掌事務的人尚未開口,群情早已洶湧。
十三郎哈的一聲笑,說道:「為什麼沒有父母?呃明白了,你們那家子不能提父母,因為提不起。」
「蕭十三郎,竟敢挑釁雙盟!」
僧道兩人乾脆低頭,念佛的念佛誦經的誦經,只當沒聽見十三郎的話。
「嚇!」
火月叟淡淡說道:「這麼說,先生還有後文。」
火月叟神情不變,說道:「雖有可能是別人猜到,但……先生的話有道理,此事需認真追查。」
十三郎淡淡說道:「善惡怯勇的確與能否擔任掌門無關,身份有。你是山君弟子,註定不能挑棟人族。」
四周亂鬨哄一片,真正主事應該說話的人反保持沉默。秦煥沖的臉比茄子還苦,死死咬牙,無論如何不肯也不敢開腔。戰盟那邊,龍霸天退居二線落得清閑,火玲瓏心裏惦記著以自己名字起頭的詩,面孔憋到通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