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卷 亂幕遲遲
第九百六十二章 食物的反撲
每隻都是火月，每隻都那麼快；想同時攔住這麼多火月，難若登天封神。
「有話說？那就說說。」
無解之仇註定了這場戰鬥以某一方滅絕為終局，三百對一隻的數量比，血蝠覆滅的命運從一開始便註定；它們賴以為傲的速度無從發揮……首先厭靈蟻也不慢，最重要的還是三山那一掌太惡毒，直接把分解后的血蝠送進了螞蟻窩。
……
它們咬、叮、噴；它們扯、拉、揣；這些小東西如此兇惡，哪怕只能夠著對方的牙，也惡狠狠咬上一口，即便迎著血蝠的聲錐，也要噴吐一口酸液。
靜靜講述著事實，破爛肉翼上下擺動不停透著風，模樣有些滑稽。過了一會兒，火月說道：「剛才你問本座，為何那麼肯定能夠闖過前面的比斗面對赤發，本座……」
十三郎當他默認，又問道：「誰是老四？」
火月冷笑回應道：「這麼本事，何不自己猜？」
火月張口結舌。
連火月自己都這麼想，逃跑途中猶記著發出詛咒，給這裏每一個給他施加過傷害的人留下一根刺，最甚者莫過蕭十三郎。
火月說道：「本座心火已燃，真仙降世也阻止不了。這些東西本來就要死，不值得本座耗費精神去殺。」
「三山老狗！」
十三平靜說道：「你說的對，厭靈蟻在靈氣中戰鬥，壽元會因此大減。所以我不怕你自爆，也不怕你再有什麼惡毒手段。」
「吱！」
那片銀光灼灼、閃爍猶如群星照眼的雲。看過鐵月一戰，三山老人是唯一一個認出那片云為何物的人，因此他毫不猶豫
第二件事情尤其致命，嚴格算起來，螞蟻蒼蠅蚊子等等皆為蝙蝠的食物。換言之血蝠本是厭靈蟻的天敵，應該震懾它們才對；只可惜食物如今長出獠牙，骨子對天敵的憤怒也被徹底激發，殺敵不僅僅為了命令，還有復讎！
十三郎搖著頭，說道：「不幫忙算了。有什麼話快點說，不要給我機會把你生擒活捉。」
僅半盞茶功夫，窮途末路的噬魂血蝠放棄突逃，所有殘餘分身竭力衝到一起，幾個翻滾聚合起來，組成一隻僅丈余大、且全身殘破不堪的身軀。
「去吧！」
事情妙就妙在這裏，假如由血蝠接那一箭，哪怕它也能刺出那一叉，仍難逃脫死劫。面對四面八方的敵人，阿古王無奈選擇突破，結果自己沒能走掉，卻給血蝠打開了路。
十三郎輕蔑截斷他的話，說道：「沒人想聽你講道理，沒有人願意講道理給你聽，嶺南河東乃至天下，亂不亂都與山君沒關係，這麼點事情很難懂？」
沒有預熱，沒有試探，血蝠群與蟻群剛一接觸，所有人耳邊就聽到「嗡！」的一聲，眼前驟然呈現出一副鮮血淋漓的畫面。
十三郎嘲諷說道：「都快死了還這麼無聊。你想幹什麼？挑撥離間，留幾根刺，還是因為死不瞑目，純粹為了過嘴癮？」
火月說道：「本座看透了它們，這些飛蟻都會死。」
此時
火月噎了一下，憤怒不予理會。
「三刀兩面，寡恩廉恥，這樣的人擔任新宗掌門，倒也……」
「倒也什麼呀倒也，你想表達什麼？」
撕裂，肢解；撲咬，吞食；自盡，殘殺；狠毒，兇殘……窮盡世間兇惡詞彙，無法形容這場戰鬥殘酷之萬一。
三五隻血蝠嘗試抱團，火紅身體彼此連接，如一團火焰翻翻滾滾；周圍銀雲隨之涌動起來，四面八方如瘋了一樣堆起層層厚牆。血蝠群奮力突圍，每次衝撞總能闖開一條可容一隻飛遁的空間，之後便如回潮一樣狠狠收緊，彷彿勒在脖子上的絞索。
假如豬羊像老虎那麼強壯，它們對人會是什麼態度？會不會比豺狼更兇狠？比毒蛇更殘毒？
「吱吱，吱……」
十三郎認真說道：「當然不行。」
不用懷疑，假如火月成功逃脫，三山一定會在其復讎名錄上名列前茅，甚至排在十三郎之前。將阿古王吸收近半的火月實力大增，假以時日定能進階八級；擁有極致速度的它一旦他隱匿起來、矢志復讎，十三郎或許不在乎，三山怎麼吃得消。
血蝠有種異樣的平靜，就像奮鬥了一輩子的人發現自己所做的全是徒勞，但有別人正按照自己的路往下走，
十三郎說道：「別枉費心機了。不如我來問問題，你是老四還是老五？」
幾條殘破黑絲輕輕滑落，小不點再退三步，血蝠被切割成十余份，之後像崩散的雲一樣綻開，化成近百隻體型略小的血蝠，呼嘯八方。
身下一陣狂風，頭頂厚密銀雲，火月老叟的叫囂聲嘎然而止。
三山沒有抖，相反極安穩；此時的他一點風險都不想冒，甚至都不願嘗試一下親手擊殺，而是展開身形遊走在分成幾塊的戰場間查缺補漏，如之前那樣老老實實將逃出來的血蝠送回去，送入到那群飢餓兇殘的口中。
蓬！
就像三萬把匕首不停摩擦，交擊，割裂，撕碎……
血蝠凄慘地叫著，亡命地逃著，拚命地叫著、殺著；它的攻擊依舊凌厲，身法還是那麼快，效率也遠比厭靈蟻高。
這還就成真的了？火月憤憤難平，難解，回應道。
「它們都會死，你們也都要死。」
與和尚看法一致，三山絕不相信十三郎會留下這麼大的疏漏，而且他看到了十三郎專門留給火月的手段：那片雲。
「星亂之秋，我族君臨天下之日，爾等都要死！」
一隻丈余大小的血蝠衝出蟻群，寬大的肉翼變成篩子，到處都是被啃咬撕爛的破洞。它的頭完全爛掉了，流著血、還有花花綠綠不知什麼東西的東西；還有它的爪子，它的爪子上的肌肉早被啃光，竟然握都握不到一起。
有什麼
萬人掩面，心裏默默地想做人不能像十三先生這樣，真不能。
火月啞口無言。
十三郎平靜說道：「這麼點本事，應該是老五。」
火月一愣，低頭看著三山老人，發覺他的表情平靜如初，內心頓為之恍然。
血蝠凄厲呼號，拖著長長鮮紅尾焰衝天而起。
所有圍攻修士中，唯一從頭到尾保持不變、目光緊盯火月的人只有一個：三山老人。論專註與清醒，他甚至超過十三郎，原因在於十三郎只要真相，三山卻是保護自己命。
火月嘲諷說道：「告訴你，會放了我？」
頓了頓，十三郎說道：「有沒有辦法可想？」
很奇怪，那些血蝠每一隻都能口吐人言，數十上百隻一齊呼喊，冤鬼也要抖三抖。
看到這種情形，十三郎發出停戰指令，超過兩萬飛蟻將火月圍得里三層外三層，水泄不通。
十三郎擺著手，說道：「廢話請免，要講就講點要緊的。」
平平靜靜的表情，平平淡淡的話，其中包含的冷酷意味足以讓任何聽到的人為之心寒；幾名大能紛紛低頭，包括最橫最不講規矩的玲瓏姑娘都不敢吱聲，心裏默默思量著什麼。
「啊！」
有兩件事必須提到。一是厭靈蟻至今不能適應靈氣，暴露即等於縮減壽命，只是程度不像低階時那麼嚴重；但這不代表它們的戰鬥實力被壓制，相反因為處在不喜歡的環境中，厭靈蟻靈魂深處的暴戾本性被徹底激發，攻擊起來比以往更加不顧生死，連蟻后都阻止不了。
……
被螞蟻上了身，休說血蝠僅僅是跑得快，便是能瞬移又如何？此時
三萬厭靈蟻，每隻體型均超過拇指，展翅后如同人的手掌；三萬銀甲飛舞起來，氣勢只能用鋪天蓋地才可形容，更要命的是它們齊齊震動后發出的聲音……
一次，兩次，三次……終於，露頭血蝠承受不了傷勢持續加重的壓力，拋棄同伴呼嘯而出，試圖孤身逃得性命，可……不知從哪兒吹來一股怪風，極溫柔、極仔細地將它送入蟻群。
血蝠趴在阿古王肩頭，膜一樣的身體等於阿古王的一張皮，箭矢指著他，等於指著它；他驚恐，它害怕；他掙扎，它瘋狂，總之要齊心合力抵禦大敵。
「有本事你再猜？」
火月望著十三郎說道：「你就這麼無聊？」
寧可放棄機緣，必求除惡務盡。噬魂血蝠衝上天空的一霎拉，三山老人的阻擊隨之而來，傾全力鼓起颶風卷向那些變身血蝠，目的不是殺滅，而是將它們朝天上送。
「蕭十三，你死無葬身之地……啊！」
這種假設難求答案，另一種可以。假如鬣狗擁有大象的力量，它首先要殺的絕不會是以往喜歡吃的小鹿小羊，而是曾經給它們帶來沉痛記憶的猛獅。
血蝠張大嘴巴，滿嘴尖細獠牙幾乎都串有厭靈蟻的屍體，不，是身體！只要還有一口氣，只要還有半分力氣，厭靈蟻不會將其用在徒勞的掙扎，而是用它們的鰲鉗、口器、六條腿肢朝血蝠發動最後一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