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鍛仙》第七卷 亂幕遲遲

第九百六十六章 定宗于日後

第七卷 亂幕遲遲

第九百六十六章 定宗于日後

賈克搖頭,苦澀說道:「煩先生牽挂,賈某身體早已無恙,只是……」
「依仗當年情分,賈某不喚先生為前輩也就罷了,如何當得起兄字。」
門閥傾軋宗派興亡,這種事情修真世界里每天都會有,難分是非對錯,只問誰的手段更高。十三郎與水仙宗親近不假,但他不能把所有與水仙宗有仇怨的修士殺光……那完全是笑話!
很多事情當時看不破,多年之後回頭再看,會發現那有多麼可笑。道院修行的時候,十三先生雖然出色、但不是絕對不能追趕,正因為此,不知吸引了多少人望其背影堅決跋涉;甲子歲月後,十三先生飛上九天,再說什麼「非敗此人不為雄」的話只讓人覺得好笑。
「七階上品!」
火玲瓏舉手說道:「我不談這個,讓小天天做。」
懶蛤蟆想吃天鵝肉?是的,但它不會因為吃不上天鵝肉傷心;井底之蛙夢想超越飛龍?當然,可它斷不會因為飛不上天就自暴自棄。七十年,賈克早將道理想得通透,之前缺的只是捅破,差的只是親眼看到幻像破滅……如今看到了,心障自然解除。
「是,是,可是……」龍霸天有苦說不出,心裏想這叫什麼事啊,你擔得起么?
「……」
不理大家如何揣測震驚,三山老人如何狂喜,十三郎將玉盒再收進懷裡,說道:「你的修為已經足夠,將新宗事務稍稍安頓,儘快著手準備衝擊化神,地點就定在水仙宗;此外重要一點,天道大開時,我要你將意境全開,供每個獲准進入之人感悟。」
「你儘管叫我前輩,不妨事。」
奇妙的是,這麼「過分」的要求,三山老人僅稍稍猶豫便點頭,說道:「理當如此。」
送走秦煥沖,話題自然而然轉向新宗,首要便是未來方向。令所有人驚奇的是,十三先生的主張與火月叟不謀而合。
「……」
修士結嬰何等嚴肅,一著不慎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。凝嬰時修為是基礎,情緒上做到平和空明尤為重要,不說四大皆空,起碼不能胡思亂想;賈克明白這種道理,越明白越是要想,越想越怕越是不敢,七十幾年過去,他連嘗試都沒有嘗試過,哪來成功失敗可言。
「你,大胆……」
眾人面面相覷,不知十三郎胸懷是不是真的那麼開闊,猶豫半響,三閃老人說道:「開拓荒原歷來皆由雙盟主持,怕會有衝突。」
賈克尷尬點頭。
「玩笑話,緊張成這樣。」
賈克忍了一會兒,終耐不住將隱藏多年的心事道出,說道:「當年清醒后,賈某陸續聽聞先生諸多事迹,不知為何便生出恐慌……咳咳,大比之前,賈某雖然嘴上服膩,心裏實存了與先生比較的念頭,後來……再不敢踏出那一步。」
「新宗怎麼發展壯大,如何長盛久安,照理輪不到我插手;既然問到了,我覺得火月的方略不錯,值得認真考慮。」
火月死了,留下大團疑雲未解;三山老人雖與其有過密謀,但充其量涉及外圍,十三郎懶得再多問。有了秦煥沖這條線,十三郎只要能將他掌握在手裡……這話過了,只要與之充分合作,事實原委很快會明朗。此時不對三山老人逼迫,一來顯得大肚,更重要的是嶺南新宗萬事從頭,方方面面需要他全心全力操辦,非得背有強援、且無顧慮才行。
「想開了。」
「都是成年人,情緒上的東西放一邊。」
「……」賈克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「東聯河東,西進荒原,這個想法很不錯,為什麼要捨棄?」
聽了三山的話,十三郎望著三山笑著說道:「讓我猜猜,火月擔保過道盟、道院兩方不出問題,但沒有提到戰盟,可對?」
「想不開是蠢蛋,想開了是應該的。」大灰不知從哪裡冒出來,嘬著牙花子輕蔑說道:「因為比不上師弟而想不開,天下再無元嬰。」
眾人再度大驚,心裏明白這就是之前十三郎所講的「都有好處」,但都不敢相信。
眾人不解,十三郎眼神有些讚賞,又說道:「化神之後,我不准你參加任何別的組織,終生守護新宗。」
將一切收入眼底,十三郎翻手拿出一枚玉盒,打開,神情淡淡說道:「往生丹是我親手煉製,不但能將化神幾率增加兩成,還能讓你憑空增加一次感悟天道的機會。」
「嗯。」
「龍舵主也不用太擔心,如前所言,道盟短期內自顧不暇,沒精力面面俱到;實在有問題,在場各方均不會坐視。」
這更離譜了,且會承擔無窮壓力。眾人茫然中,三山老人比剛才還乾脆,馬上應承下來。
聽了這麼久凡塵俗事,污道人無聊得快要打瞌睡,此時突然一蹦三尺,宛如被惡鬼咬了口。
不用說,周圍一圈嫉妒目光,最甚者首推至今沒機會開口的水月夫人,目光火辣透著極度的冷。
「之前沒見戰盟反對?」三山真不是軟骨頭,直接開口嘲諷
不等龍舵主辯解,火姑娘點著他的腦門喝道:「讓你坐鎮嶺南,假公濟私也就罷了,結果發生這麼大的事情、被道盟甩到一邊毫無所知,本姑娘揭了你的皮……」
「他敢!」
「你比我大,不叫兄叫什麼。」
「老夫原本就是這麼打算,先生盡可放心。」
突破化神的時候意境全開,帶來的可不是分享感悟那麼簡單,還會額外增加風險。這種風險是雙方的,有些修士可能因為承受不了而迷失,反之三山老人雖因天道灌輸而佔據優勢,但他需要面對的不是一個人,而是所有在此地感悟的那一群。
「別當真,想開了就好。嗯……眼下正好有樁機緣,或許能助賈兄一臂之力。」
小天天?瞥一眼面若苦瓜的龍霸天,十三郎連連搖頭,說道:「這貨侄孫被我殺了,怕是要壞事。」
繼續畫著大餅,十三郎轉身對賈克說道:「河東那邊,賈兄若有難題,不妨請一位長老過來,我與他談談。」
「這個……」十三郎不知該說什麼好,自也談不上什麼建議。
「不要這種眼神,這件事情,大家都有好處。」
「總得有人看著才舒服。」
「見證什麼,很重要?」玲瓏姑娘永遠最好奇,耐不住性子追問。此時她沒有發現周圍不少人變了臉色,尤其僧道兩個,眼裡均流露出濃濃憂慮,甚至有些驚慌深深隱匿。
「你……先生,親手煉製?」
比喻粗糙,但有幾分道理;至於大灰的話,除自豪外刻意吹捧的成分比較大,但如較真想想,還真是那麼回事兒。
打個比方,伯牙子期沉浸在高山流水中,耳邊飛來一隻蒼蠅嗡嗡不停,如何進行得下去?
把挑子撂下,十三郎稍稍想了想,說道:「具體你們談。另外我有幾句話,需要額外對三山講……想幹嗎?」
「想開了?」十三有點意外,心想這麼快?
一句話封住火姑娘的嘴,十三郎洒然說道:「道盟自顧不暇,暫時不用多考慮,其它么……火姑娘人就在這裏,賈兄可以代表河東,當面把話攤開來談。」
談談?有什麼好談。賈克比這裏所有人都明白事,苦笑說道:「這麼大的事,長老肯定要來,但不會是難題;先生放心,河東歷來不受雙盟挾控,明白輕重。另外……先生千萬不要再如此稱呼。」
三山赫然點頭,神情稍顯不自在。
「不服?」
「只是什麼?難道……」
「這個……」
話有點繞,眾人回味後方明白神驢所指,個個搖頭暗罵此獸狂妄,細想又為之苦笑點頭,好生感慨唏噓。
「呵呵,好大的氣魄!」再傻也能看出問題,火玲瓏姑娘冷眼瞅著三山,目光不善。
「屁話,難不成你認為我會自責?」
不奇怪,暗中與人較勁,中途遇挫沉睡,醒來后發現那人已跑出老遠,於是奮發想要追趕,可因為念頭來得太強烈,生恐結嬰失敗躊躇卻步,憑空增加一重心障。
將大灰湊過來的腦袋撥到一邊,十三郎一點自謙的意思都沒有,轉向三山說道:「剛才說過,我會幫助你突破化神。這個事情,有條件。」
「那就好,第三條比較簡單。二十六年之後,我要你、還有河東群修一道趕往紫雲島,去做個見證。」
「小事,不算多重要,可……」十三郎說著,目光不知為何有些漂移,似已看向千萬里之外。
聽到這裏眾人已經明白,為之面面相覷。
「算了不說了。現在呢?還想不開?」
「呃……好的。」三山沒有猶豫,但有些不解。
等了半響不見下面的話,十三郎發覺賈克看著自己的目光有點奇怪,儼然有口難言的幽怨模樣,內心恍然又覺得荒謬,驚訝問道:「……因為我?」
十三郎想了想,問道:「賈兄至今沒有結嬰,是不是因為當年那一戰,身體留有後患?」
十三郎一旁擺手,說道:「照我想的話,五子故意如此,用意就是為了挑撥雙盟不和。秦煥沖參与其中也被設計,怪不得龍舵主。」
龍霸天呆了一下,臉色比剛才更苦,果不其然,火姑娘聞此勃然大怒。
知道並講出火月打算的是三山,質疑顧慮的也是他。如十三郎預料、此時大家心知肚明的那樣,並宗逆襲計劃最關鍵的一條是火月單挑赤發,三山老人的配合必不可少。但與其他人一樣,三山事先不知道、也不可能想到火月來自山君門下,談不上什麼罪孽、連過錯都算不上。
三山一愣,隨後深深吸一口氣,鄭重說道:「正想詢問先生。」
「不是吧?」十三郎莫名其妙,心想這算怎麼個說法來著。
「先生不要多想,賈某心性不堅,誰都怪不來。」
這番話帶有警示的意味,可惜火姑娘只聽懂一半,怒沖沖說道:「之前可以不提,這一次絕不能再出錯。記住了,讓給誰都行,絕不能讓道盟佔半點便宜;放膽去做,有事本姑娘擔著。」
「三個條件。」
「事情確因先生而起,可……要怪只能怪賈某自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