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卷 亂幕遲遲
第九百八十二章 劫后新天
「要等這麼久。」
「嚇！要這麼多幹嗎？」
「應該有吧……守衛又不知道有沒有，難不成跑去問問？」
「咯咯……」
九千八百七十七年夏初，本已聚集眾多眼球的嶺南再傳驚聞：自宣五年之內沖關的三山老人成功渡過三重雷劫，正式邁入滄浪星大拿行列。
潮汐之地，十三郎緩步走出居所，神情略顯不耐。
為何會這樣想？因為這段時間會有兩件大事發生，即便等不到丹藥丹方，此行也不算白來。其一、仙靈殿聖子夜蓮招親海選，因其出道于道院，總要露次面才合乎情理。其二是道院大比成為人盡皆知的必然事實，距今只剩下區區二十三年。
「他們有嗎？」
「裝模作樣，待價而沽。」嫉恨者這樣判斷。
「這個我喜歡。」
「嗯，就是三山化神之後。」
三個月，對修士而言真的很短暫，可惜十三郎不為遊山玩水，哪有閑情欣賞潮汐盛景。
「事後？」
要談買賣就得見面，丹藥有沒有、成不成、價碼多少條件幾何，都需要見著人才行。由此引來的變化是，以水仙宗為中心，四面八方不斷有飛虹趕往水仙宗，迎客弟子動輒便能見到元嬰甚至大修士客客氣氣遞交拜帖，投山請求加入宗門的人更是絡繹不絕，根本不用考慮開宗收徒。
「我不喜歡閉關。」
雙盟早有人長駐山內；世外之地，和尚道士從未離開，上古世界自接走上官馨雅後派來一名長老，修為同樣化神；嶺南河東關係逐步修好，意味著周邊數百萬里區域連成一片。不算十三郎自己，有此三條，誰敢公然對水仙宗不敬？
迷茫憤怒中，此時已形成圍山之勢的群修很快相處辦法：等！
……
大漠桑田，山嶺河川，踩風穿梭世界，飄星日夜漸分，潮汐出口遙遙在望；十三郎將小不點收好，周身仔細檢查一番后再度上路，心裏默默想著。
「不能比。以後多叫老師，哄哄他，會有好處。」
「什麼事？」
「嗯……過關的時候，破天觀落日塔隨便。他們
假如那些人能夠進階，不，不用全部，只要一半，三分之一，十分之一甚至更少，靈域會變成什麼樣？修真界的秩序會變成什麼樣？蕭十三郎會變成……
「這事兒……不正常……」更多人心裏揣滿疑惑，很沉重。
「我的個天！」
化神難，化神難，其難並不在於天劫多麼難過，而是根本沒有機會。多少大修苦研千年，到死都不明白意境是怎麼回事，更不要說天人合一、領悟天地法則。
事情到了這一步，三山身上發生的事情，只能與蕭十三郎有關，且只能與他提供的、據說是其親手煉製的丹藥有關。一時間，雙盟驚奇，八方震動，無數大修投貼求拜，所為的只有一件事：可否與十三先生面談。
「放心，只要少爺還在這裏，翻不了天！」童埀臉上，數十年難以消除的晦色消失不見，豪氣衝天。
以往大修破境，熱鬧肯定會熱鬧一下，宗門大慶、舉國相賀都是有的，各大勢力也會發來賀帖裝裱門面，順便問問對方是否願意成為供奉、其實就是招攬來效力。總而言之，化神修士會惹來一場有限風波，時間持續上三五年，之後慢慢平息。
……
「五張令牌，爹爹用哪個？」
「我的意思是，為什麼現在就走。」
「他長得可真丑……好吧……爹爹拿到令牌了，我瞧瞧？」
「爹爹怎麼了？」
「呵呵，拉勾兒。」
不用說，這條消息放出來，山外引來一片嘩然，可……沒什麼辦法可想。
不管怎麼講，一場風波註定因十三郎掀起，隨著趕到的修士越來越多，水仙宗做出反應：因三山老人渡劫中身有傷患，水仙宗暫時封閉山門，只接受來訪者靈訊轉達，不準進入。
「這可不太好說。但只要他過了，爹爹就會被人盯住，怕難以脫身。」
「萬一呢？」
「……以後和你講吧，一時半會兒講不完。」
「你胡說，十三先生絕不是那樣的人！」
三
……
無孔不入的打探下，進一步消息很快傳出；據十三先生親口講，他煉製的那種丹藥非但能夠提升化神幾率，還能額外提供一次感悟天地的機會。意思就是說，在臨近化神之前，先讓修士親身找一找成功體驗。
修士最不缺少的就是時間，既然來了，怎麼著也要看看再說。封山是吧，療傷是吧，修鍊是吧，沒關係，咱們等著。
二十三年，對任何大修以上的人來講，這麼點時間也就打坐一次。嶺南距離道院不算遠，為一場可能存在的機緣等待二十余年……好吧，哪怕為了看一場熱鬧，算得了什麼呢？
「爹爹？」
……
「萬一啊……萬一……那只有硬闖了。」
事情沒到攤牌的時候，沒有人會傻到提前與水仙宗交惡；假如事情反過來，形成攻山之勢的話，來人中至少有一半馬上翻臉，將前一刻笑臉相對的水仙弟子抹殺乾淨。
怨天怨地怨自己，十三郎靜不下心來做別的事，隨意走動間，耳邊忽聞爭吵的聲音。
「呵呵，爹爹說笑的，那個地方闖不得。」
傳送陣只有一座，規矩嚴的很。除遇到緊急狀況，最少八人，最多五十人，按照不同的人頭數，還要收取不菲費用。十三郎不缺少靈石，但他變不出人頭湊數，愣被滯留足足三個月。
「拉勾兒。」
「你在閉關。三年五年，十年八年，誰都沒得話說。」
很少有人意識到，水仙數千弟子正在刀尖上起舞，命懸於一線、或者說一人之身。
「為什麼？對了，爹爹覺得，他能不能過雷劫？」
「看看人家，這才叫修士！」欽佩仰慕者如此說。
本不足以破境的大修，非但成功開啟天道，還引來三重雷劫額外獲得機
這樣的事情聽上去似乎不可思議，實則在修真界極為普遍。很多大修士，因感應到天人交應的契機太難，或因為宗門爭鬥、嗜好等等方面原因，修行中會不知不覺把重心偏向戰力而不是修為，最終變成畸形：有可能具備渡劫實力，卻引動不了化神天兆。
「爹爹既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，怎麼用？」
可惜，十三郎還是被留了下來，原因是跨界傳送陣非隨時都能啟用，除等待天時，還要有合適的人頭數。
「還好吧。除了鬼物多點，別的都還好。」
還有人送小禮，不少水仙弟子因此發了財，初始惴惴不安，隨後消息傳到十三郎耳中，淡淡說了四個字：放手去收。
……
「是嗎？爹爹被你騙到了。」
……
「嗯，和尚道士戰道雙盟河東，一家給一張。」
……
假如它能夠批量煉製……
以武力威脅者很少，但不是沒有；假如十三郎這個時候出現在外界，別管他什麼身份、以往做過什麼、道院雙盟對其態度如何，有的是人敢打主意。對那些四海為家、從不管人間天塌地陷還是山崩火海的野修巨梟來說，一切皆有可能。
如此一來，各地趕往嶺南的修士非但沒有減少，反逐日增加看不到盡頭，彷彿世界未來將在那裡註定一樣。沒用多少時間，水仙宗四面八方的山頭均被修士所佔據，侵入內圈者比比皆是，步步逼近山門。
「……嗯。」
「老師，學生來了。」
如此一番吵鬧后，人們很快發現一些不同尋常的跡象，隨之變得謹慎。首先雙盟態度曖昧，除有長老私下讚歎蕭十三郎才智非凡外，並未就此事此人真正表態。其次是道院仍堅持對十三郎訓誡，而非示好或乾脆強行宣召。最後一條比較有趣，據說十三先生專心忙於修鍊，時常腰纏鐵鏈衝上天空，去尋找天雷搏鬥……
修行最憾于無奈，只要有那個機會沖一衝，休說引來天劫，便是百分百確定會死，也會有不少人願意嘗試，給自己一個交代。
「呃，為什
這次不一樣，從一開始就顯得不同。首先雙盟早就有人守候在水仙宗，時刻關注其成功與否；其次在於三山破境本身不同尋常，因他渡了雷劫。
正如之前預料的那樣，對世外之地，靈魔看守傳送陣法的修士多少存有敬畏，查過令牌真偽后、除覺得賈鳴這個名字有點怪，並未沒多說什麼。大概覺得沒有人假冒的時候還刻意取個假名字提醒別人，守衛修士絲毫沒有追究這位「俗家弟子」身份的意思。
「爹爹，為什麼現在離開？」
「走鋼絲啊！」慕容沛不止多少次感嘆，憂慮得不成樣子。
結果出來了，議論聲變得更多。戰道雙盟幾位長老一致認定：三山老人實力強悍但其修為有缺，此次沖關本應極為勉強，絕無可能引來天劫。
……
「也是……就是沒有道院。」
「……俗家弟子。」
「沒什麼，想起以前的事兒。」
一個數字可以說明這件事情的影響力有多大，據說道盟內部在最短的時間內做了一條粗糙統計，以靈域的寬廣面積，以靈修如今的繁盛程度，平均每隔不過二三十年，就有一名大修因無緣進階隕落！
人太多，人太雜，水仙宗明智選擇了忍讓，沒有做出強行驅離之舉動。奇妙的是，這麼多人趕來，原本讓慕容沛操心炎炎蟲沒有受到影響，相反得到外地修士的幫助而變得更好……若問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做？因為如此便可與那些值守、或前來巡視的水仙弟子搭上關係，進而徐徐圖謀往上。
「嗯？」
「掩人耳目。他們偶爾露個面，可以糊弄人。」
修真世界，很多事情不好明講。比如，十三郎如今深居山內，身邊有數千弟子、十幾名嶺南元嬰，還有包括三山在內、兩大世外之地、戰盟火玲瓏等數名化神守護……搶是搶不得了，唯與之好好商談。
相比那些急於尋找機緣的大修士，各大勢力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：這種能夠明顯提高化神幾率的丹藥，蕭十三郎到底是不是親手煉製，丹方在哪裡，要求
目前而言，十三郎的話比三山老人有用得多。令出，水仙宗上上下下眉開眼笑，出行巡視變成了美差，搶著做。
三山老人破境迎劫，吸引了無數強大目光關注，其原本因為成為新宗掌門被挖出來的生平又一次被深挖，細緻到年、月、日。
「說給他們聽的，不是真事。」
「哈！我也是說笑話。」
一旦想明白這一重，人們不能不在心裏感慨，震驚，甚至覺得驚恐。
除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方式，更多人選擇更直接的方式：利誘或者威脅。比如有人宣稱手裡有上古奇寶等待交換，有人說有祖傳靈物只認明主，還有人得知十三郎身邊沒有道侶相隨，乾脆帶來各色女修、異種妖魅、雙修典籍、丹藥甚至法器……這個世界也有性文化，平時不露面罷了。
「像阿古王那樣？」
「再不走，事後同樣走不掉。」
對絕大多數修士而言，這句話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表述：如此還不能成功，怎好意思沖什麼化神，等死去吧！
大修進階化神，這種事情可大可小。說他大，因為化神稀有，震懾遠非大修可以比較。比如三山進階、意味著嶺南大局就此確定，整理秩序只看時間花費多久。說他小，一名化神改變一地，就靈域大勢而言，休說一名化神，三名五名，十名八名又如何？
「多總比少了好，誰知道什麼時候用到。」
破境有劫，但不是人人都有，人人都明白的道理，因額外得到過天道犒賞，渡劫修士比不渡劫修士強大不止一籌。
必須承認阿古王的話有道理，人類天生比別的生靈更貪婪，打天劫主意的不止十三郎一人。只不過，除極個別胸有大志、或狂妄的修士外，多數人停留在尋找原因階段，而非像他那樣自己主動去迎。
「早先沒有令牌，走不掉啊。」
「嗯。外域……好玩嗎？」
「呃，那我呢？」
「搏戰天雷？現在大晴天好不好！」理智者看出破綻，趕緊顯弄睿智。
「人都跑哪兒去了，兩界往來如此鬆散，真是不負責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