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鍛仙》第七卷 亂幕遲遲

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雌雄莫辨,你我難分

第七卷 亂幕遲遲

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雌雄莫辨,你我難分

「當然不讓。」
獴邏何止是心魔,她連本尊身軀都已經完全佔據,這樣的「東西」,休說美帥,大羅金仙都只能藉助外力,自己極難將之清除。
金蚊吃到肚子里,沒那麼快消化乾淨,有味兒。
「閉嘴!」
「小畜生,你玩真的?」
吼聲尖銳透出焦灼,十三條鐵鏈隨之瘋狂擺動,十三金鉤立時拉扯,鮮血從身體內流出,卻不落地,而是順著鐵鏈逐步上行,慢慢被吸收。
……
美帥沉默,片刻后說道:「本帥現今或許殺不了你,但我得到一枚殘片,隨時可以走。」
「以陰司判令宣誓,本帥絕不違諾。」
美帥淡淡說道:「不僅僅如此。」
十三郎無從獲知,但他知道一點、明白一點,美帥早已進入夢離,美帥的修為是真的……
……
現在不用,魔蚊的對手變了。
乍一看眼熟,越看越是相像,像樂洪濤的那條捆仙索。
戰事不用操心,超度無需過問,火姑娘于佛音劍舞中慢慢回復,十三郎草草打理傷勢,回頭仍去琢磨那條鐵鏈。
「幻境而已,如何能當真。」
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,獴邏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、做什麼,神情慢慢變冷。
外域那邊,十三郎研究捆仙索不下一回,知道它的威力驚人,並未輕易嘗試將其煉化。一來的確是忙,二來樂洪濤的例子在先,那麼多年沒能完全成功的事,十三郎不認為自己天命所歸。
修家最怕執念生根,鬼物也一樣,因其容易滋生心魔,後患無窮。消除執念,說起來簡單到極致:忘掉即可;真的做起來,難倒不知多少天縱豪傑。
偶有銀蚊出現助陣,因招魂之音造成其神智難得沉靜,一群厭靈蟻足以與之對抗。另外別忘了,這邊還有天心……吞食兩頭金蚊的胖胖鬥志高昂,每每出現在魔蚊面前,氣息都能震懾八方。
男做女聲,窮盡世間詞彙不能形容其妖嬈嫵媚,聽得美帥眉頭大皺。
「本帥就是本帥。本帥想做什麼,無需你過問。只問你一句,讓不讓?」
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人佔據,改換雌雄對自己撒嬌,會是什麼樣的感覺?
獴邏詫異說道:「難道你想告訴我說,要捨棄真身重修?」
翻開塵封多年的記憶,十三郎仔細回想著夢幻天羅境發生的一切,隱隱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;想著想著,其臉上似有明悟,有些驚訝,有些愣怔,遲疑半響,忽又流露出幾分自嘲。
手裡這條鐵鏈,是那頭冥鬼滅亡時掉落,簡單一番查看,四大魔尊從中感受到一股足以驚怖神魂的力量。不敢輕動也不敢藏私,四魔將其交給啞姑、之後落到十三郎手裡。能讓魔尊感受到驚恐的東西,十三郎不敢輕舉妄動,只靜靜地看,默默感受,很快得出兩條結論。
……
獴邏的意思,她是美帥內心魔念生出靈智,如今凡客成了主人。這樣的魔頭,雖不像十子那樣召請而來,盤踞卻更緊,更加難以分割。
「本君造就了你,幫助你重生,又幫你提升修為;你看看你,與本君生得一模一樣,氣息完全一致,足以證明你是我,我是你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你我不是親密可以形容,根本就是一個人……」
美帥寒聲說道:「我會殺死你。」
「虧耗萬年修遠,本君才將你重新送入冥空,轉世成人再來助我……來此數十年,你卻不出手,難道還想讓本君被封萬年!」
及地紅髮披裹著赤裸身軀,肌膚細膩透著幾分病態蒼白,被鎖之人看不清模樣,唯一能夠看清的是其骨節寬厚有力,應該是個男人。
「獴邏,先把身體與渡化玉牒還給我,本帥帶你回歸冥空,再送你入輪迴,無論你想修道還是享富貴,均無不可。」
「孽障,給本帥閉嘴!」
美帥遏制不住厭憎,喝斷後說道:「念你本質因我而生,本帥才一直忍讓,不要得寸進尺,自尋死路。」
十三條鐵鏈貫通千里,一端伸向無盡暗穹,另一端通向同一個地方。
獴邏真君先是尖叫,之後聲音突轉溫和,柔聲說道:「你就是本君,本君就是你,誰還給誰,誰又與誰分什麼彼此?」
「最多不超過百年時光,本君會成為遺棄之地的一部分,你是本君所化,與我有脫不開的聯繫,到那時,你會失去人身回歸本源,永遠做一條孤魂野鬼!」
流萬年血、忍萬年苦,好不容易盼來救星,竟然不肯出手。被鎖之人怒不可遏,痛不可忍,叫聲越發尖銳、凄涼,失望。
即便能在夢離破鏡,美帥仍不過化神修為,這麼點本事,魔蚊劇變顯然與之無關。可是為什麼,十三郎心裏始終存在一條讓他膽顫心驚、且極不願相信的猜想:美帥與獴邏是同一個人,或者叫同一隻鬼。
有人聽得懂。
其一便是余捆仙索相像,似能封禁靈魂;第二條更加不可思議,在以真火稍加淬鍊后,十三郎分明在鐵鏈內感受到熟人的氣息:美帥!
「本帥?你是不是忘了什麼?還是因為那場事,故意想忘掉自己是誰?那也不對,若真的忘記,你又何會找到這裏來?」
「你殺了不我,相反,本君主掌真身,坐擁輪迴之力,殺你卻能易如反掌。」
囚籠外,美帥一頭紅髮飄揚,仰望那個龐大而熟悉的人,神情異常複雜。讓人不解的是,獴邏每次掙扎、十三鐵鏈劇烈收縮,美帥總會眉角抽搐,似在忍受極大痛苦。
魔蚊廝殺湧向法壇,因沒有組織,越發兇猛且無章法,但也更難以防範。
獴邏聲音越發嬌媚,如貼耳細風輕輕吹拂,柔柔說道:「趕緊相助本君脫困,之後回到我的身邊來,你我永遠在一起。你看看你,男生女相,不應該總是這麼大火氣。這樣好了,本君今後讓著你一點,又算得了什麼呢?」
應該……
「本君捨不得。你是我我是你,本君如何捨得殺死自己。」
更重要的是它們有王,有一隻天賦異斌、多經磨礪、如今能從異界源源不斷抽取精神力的王!
那是一座法壇,頂天貫地、下有百丈囚籠;囚籠鐵造,通體泛著幽冷冰寒的光;十三條鐵鏈斜入囚籠,末尾帶有金鉤,共同鎖住囚籠內的那個人。
十萬毛孔通通炸開,美帥用儘力氣才讓自己沒有當場吐出來,喘息說道:「別忘了,本帥不再受困於法壇。」
夢幻天羅,到底是不是幻境?
樂洪濤與獴邏,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幾個人,為何會擁有相似寶物?還有美帥,他與獴邏到底是何關係,如今狀況如何?
「秋獵之期已至,人族修士大舉進入二層,直奔法壇而來。」
「你在胡說什麼!」
「你試試?」
鐵血沙場,戰士與土匪單個對壘,生死勝負會有很多偶然。換一種方式,一隻萬人百戰雄師,面對一群兇狠毫無章法的悍匪,結果只有一個:屠殺!
夢離三層,一片幽暗昏沉的世界。
厭靈蟻與魔蚊的戰鬥就是這樣,同階對比,一隻厭靈蟻,僅比一隻魔蚊略勝,擊殺對手不難、自己也會付出代價;十隻厭靈蟻面對十隻魔蚊,損傷一兩隻便能全殲對手。數量再放大,越發優勢便越明顯,站損比例飛飈之上,已不在同個層次。
……
男人的身體,發出來的尖叫卻是女子聲音,凄厲仿似母獸哀嚎。
三萬銀芒,圍繞法壇編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網。厭靈蟻再現夢離之地,早已不似當年孱弱,個個四階,只只強壯,其凶、其惡、其力、其軍容,哪裡是那些低階魔蚊所能比。
「你啊你,你是個死人,本君更是死人中的死人,死人怎麼殺死一個比他更死的人?」
這句話聽著很難懂,美帥聽得懂,但他無法回應。
執念執念,那麼容易忘記的話,哪有資格叫做執念。執念生根,所帶來的無形干擾就是心魔,平時不顯山不漏水,關鍵時刻比如破境、臨劫等等時候,能輕鬆要了修士的命。
獴邏不屑,譏諷說道:「那又如何?」
獴邏嗤的一聲笑,之後哈哈大笑,再轉咯咯嬌笑,笑到幾乎喘不過氣,笑得十三鐵鏈瘋狂擺動,笑至鮮血淋漓,痛不欲生。
放在之前,眾人唯有持續施展大範圍神通,一絲空間不漏,方能護得法壇安全。超度耗時不能分神,那樣做,誰都不知道能否支撐。
一會兒你一會兒本君,被鎖之人不知是因為神智不清楚,還是別的什麼緣故,所指不太明確,說出的話也很難懂。
雙肩,雙手,雙腿,雙腳;腰間,兩胯,胸口,背後還有頭頂與後腦,十三條鐵鏈好似十三條索命鐵錨,將那個人牢牢固定在原地,動不得身,移不得步,甚至抬不起頭。
獴邏拒絕毫不猶豫,嬌柔聲音說道:「本君自尋死路,你又能如何?」
「嗷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