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鍛仙》第七卷 亂幕遲遲

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年外事,年前始

第七卷 亂幕遲遲

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年外事,年前始

稍頓,童子又說道:「本座剛剛與陣樓主持通過訊息,聽他說你連冥界判官都能請來,其境界高妙無人可測,但……」
動心不動心,首先需要看看事情大小,不提童子這樣的古董級老怪,便是其身邊黑白二叟,還有未出現的那幾名長老,輕易都不會出現於人前。只要當面臨院長、立尊等大事,再或者碰到生死關頭,這些人才有興趣出山禦敵,展露一時崢嶸。
因為看不到面孔,十三郎無法猜測眉師所想,只好在心裏默默嘆息;至此他才真正體會到谷溪臨死前那句話的含義,眉院不易,大不易。
童子說道:「實話告訴你吧,在場五人,以本座為首,都是雷尊的支持者。」
「這都能聽到!」幾百米距離,高空風力從對面吹來,這樣都被童子發現,小不點著實嚇了一跳。她心裏想老頭子力量大也就罷了,神通能這麼厲害?自己可是空間大拿,怎麼一點被偷窺的感覺都沒有。
凡人註定生命有限,所謂大志,無非就是青史留名;修士求的是長生,悟的是天道,富貴榮華視如塵土,官位豪爵不過浮雲一朵,至於那什麼標榜青史……像童子這樣的人,隱與道院居然沒有幾個人知曉,可想其態度如何。
十三郎老實回答道:「前輩腳下,立尊者牌位。」
這就是拳頭大、資格老的好處,正如童子自己所說,連老院長都要喚其一聲師叔,別人還能怎樣?話說這是在道院,童子多少有些顧忌,如換成一般宗門勢力,他就是太上老張,一句話決定掌門歸屬,哪容得別人插嘴。
聽到這句話,周圍的人無不側目,心裏紛紛想著這貨到底多不要臉,真真是寡廉鮮恥。
童子輕笑說道:「聽說你很會猜事兒,讓本座見識見識。」
十三郎沉默,童子等了一會兒,再度開口說道:「眉丫頭告訴本座,你把外域的一班大拿帶來,還把魔宮小宮主都拐來……」
前半截吹捧如春風拂耳,正高潮處戛然而止,童子微楞之後冷笑,說道:「你不認識本座,說明無論陸放天還是劍尊,都沒有對你提及過。以你的聰明勁兒,這其中的含義,難道會想不到?」
童子冷灑說道:「將軍?本座不吃這個。」
如一記驚雷砸在頭頂,十三郎雖已有些預料,仍被震到頭暈眼花,半響不寧。
「也對呵,本座自己才剛剛說過,從來沒見過這麼出色的後輩。」
「前輩說笑了,學生哪有扶棺。」
童子哈哈一笑,說道:「繼續猜,本座前來為了什麼。」
「這是兩回事。」
規則拿不住人,拳頭打不過人,空有心謀無處運用,十三郎無奈說道:「前輩神思莫測,高瞻遠矚,考慮當然周全的很……學生不曉得。」
「這是什麼?」
童子嗤的一聲笑,說道:「葬在何地,立什麼牌?」
……
往年老院長、劍尊同在,紫雲道院不敢說風頭無倆,起碼沒有人敢說侵犯;世事難料,百年之中情勢大變,道院兩大支柱先後辭世,新立眉院立足不穩,且其自身修為的確是短板,焉能不讓人猜疑。
十三郎默默點頭,心裏想活得長就是了不起,嘴裏說道:「立尊只是虛名,大比關乎道院長久,前輩親自出面,當然是為了明年的事。」
十三郎輕輕皺眉,說道:「其實一點不難,關鍵在於,前輩確定想讓學生說出來?」
童子笑問,之後笑著自答,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要流出來,虧其兩千多歲老怪物,一點不顧尊儀。
「後輩表現不錯,你是在說自己嗎?」
眼下當前,道院只有這兩件事,而且嚴格算起來,立尊是十三郎硬搞出來的意外,道院真正面臨的大事只有一件:百年大比,決定院長之位。不用介紹,十三郎知道這三人必定從內院而來,所為還能有什麼,的確不難猜出。
來年大比,人人都知道主導者是誰,雷尊威名遠播兩域,怎麼看都比眉師合適。不談較量只講形勢的話,如今紫雲風雨飄搖,雷尊再有如童子這樣的大佬出面支持,幾可稱得上板上釘釘,誰能阻止得了?
童子大氣揮手,說道:「陸放天也要叫本座一聲師叔,道院之內,沒有什麼事情是我聽不得。」
童子樂夠了,收斂神情說道:「接著講,還能猜到什麼?」
童子明白這一重,淡淡說道:「想到這個不算什麼,本座再問你,可能猜出我、還有內院的態度?」
扶棺撞柱,忠臣傲骨,演繹慷慨書寫悲壯,類似情節多出現在凡間王朝,如今從修士嘴裏說出來,聽著完全不是味道。
這話真不要臉。立尊何等嚴肅,到他嘴裏彷彿變成兒戲,話說回來,這樣講也算吹捧童子,他可以不認賬,但不能不領這份心意。
童子隨手一抓將流光握住,發覺是一枚普通玉簡,神情微楞。
昨夜西風凋碧樹,道院兩大樓主皆告隕落,起因是非暫且不談,損失是實打實的慘重,內里已然空虛到極致。現在的紫雲,如將內院與幾座大陣扣掉,實力在二十七座分院中排名,恐會落到二十名左右,甚至開外。
不待他反應過來,童子繼續說道:「本座詳細查問過你做的事,聽說你與雷尊鬧彆扭,又恰好與大比之前趕回,一來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,想來有所針對。本座憐你與道院有功,修行不易,將來極有可能成為道院支柱,才親自出面見一見。」
何意?
斥責接連響起,聲威赫赫法道森嚴,各有千秋難分高下,黑須白髮二老凝眉,連動作都很一致。十三郎這邊望著他們兩,心裏忍不住想,這兩位莫非連胎兄弟,那可麻煩得緊。
十三郎反問道:「學生想先請教前輩,您是否僅為此事而來?」
十三郎乾脆說道:「不知道。」
道理很簡單,當年大比,雷尊假如沒有憑持,僅其一人怎敢向老院長挑戰;如今大比,假如眉師有這幾人支撐,雷尊何至於如此囂張。事實上,在看到這幾位與道、狂兩位尊者同時出現,十三郎已經有所預料,只是不太敢、或者不願相信。
「是谷師一聲修行所得,還有莫離山所交代的話,當時多人在場,陣樓主持、夜蓮都可作為人證。」
話未落音,一道流光自十三郎手邊起,如飛虹徑直射向對面。道、狂兩位尊者神情大變,待想喝叱或者出手,耳邊已傳來十三郎的聲音。
聽到童子的提問,十三郎沒有馬上回應,而是將目光投向眉師的背影,心神盡皆複雜到極致。
「小姑娘,又想被你爹爹罵?」
十三郎倒是不謙讓,說道:「學生覺得,一則前輩來得太巧太及時,二來立尊這種小事情,有您身邊二位前輩也就夠了,很難勞動您親自出馬。」
童子輕視虛名,十三郎何嘗在乎表面文章,振振反駁說道:「我只是想把老師的屍體安葬,立塊牌子而已。」
「大胆!」
再回頭,他朝十三郎說道:「規程不談,道院立尊不是兒戲,說說你的理由,谷溪的資格。」
內院不涉外院事,這種規矩在外人看來不可思議,作為少有幾個知道內情的人,十三郎明白原因在於須彌山上的那隻鳥。然而話說回來,須彌山萬年難見動靜,內院那麼多大佬成天傻乎乎地守著,難道真的心如止水?
童子說道:「你覺得呢?」
……
「少拍馬屁。」
語氣神情突然轉為嚴厲,童子斷喝道:「本座告訴你一句話,無論你以往做過什麼,無論你在計劃著什麼,如打算借外勢威服道院,結局只有一個:粉身碎骨。」
「前輩真神技也……」
一句話,見得太多了,看開看不開,都會懶得去看。
提到院長與劍尊,十三郎默默低頭,神情微黯。
「放肆!」
「本座修天聽之法,無需神念,再小聲都聽得到。」
扶棺,扶給誰看,撞柱,你去撞好了,了不起染紅巴掌大一塊地方。
「呃……」小不點沒了言語。
十三郎想了想,說道:「前輩已經天下無敵,總是悶著也沒什麼意思,靜極思動,聽說有個後輩表現不錯,便想親眼看一看。」
視線中,童子朝身後二人擺手,淡淡說道:「敢想敢說敢做,這些都是好事情,不要急著罵。」
「不羞,不羞!」小不點此刻恢復元氣,在一旁偷偷嘀咕。
十三郎抬頭抬起目光,認真說道:「一碼接一碼,先談立尊。」
十三郎說道:「學生只聽說,內院不涉外院事。」
諸多因素相加,內院長老入主外院,順理成章,水到渠成。
「兩回事?」
童子當著眉師的面講出這些話,是坦蕩還是跋扈,不同的人有不同看法。但可肯定的是,這是從根本上最眉師的質疑,甚或直接否決。作為當事者,那位原本對院長之位沒有多大興趣的女子,此刻默默眺望遠方,心裏在想些什麼?
言罷童子停頓半響,忽而又將話題扯回來,說道:「現在告訴本座,你是否還打算替谷溪立尊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