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卷 亂幕遲遲
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性貪婪，人之根
童姥目光微寒，片刻后黯然說道：「這樣也不錯。」
「楞著幹嗎，趕緊的！」十三郎急忙催促。
千萬目睽睽，夜蓮羞怒甩開十三郎的手，恭敬施禮，聲音、身軀皆有些顫抖。
怎麼能？怎麼不能？
「不是太容易……」
「師尊！」夜蓮的呼喚隨即傳來，格外焦迫。
高傲仙子變成無助的小姑娘，這一刻的這一幕，整個人間、千萬修家表情定格，鴉雀無聲。
童姥看出什麼，進一步解釋道：「本座想問你，為何選擇幫助火聖上仙，而不是反過來。是否因為有必勝把握，還是因為仇怨？」
「哭什麼哭！」
夜蓮低泣回道：「弟子正想稟明師尊，弟子……」
幽幽嘆息，十三郎似乎忘記了自己也是個人，譏諷說道：「金烏可殺人但沒有殺人，於是你認為他不會殺人；各位以人間代表自居，毀聚靈陣、行荒唐事不懼身死，美其名日為取義。但要請問一聲，你們至今還能站在那裡說話是為什麼？難道金烏不能把他們殺光強搶？難道你們以為，那樣之後人間就會按照你們所想，集體與真靈之志對抗？」
誰能反駁？
「嗬！」
十三郎不懂這句話，心想立場不是明擺著，這也要問？
聽到夜蓮的聲音，童老神情越發和緩，抬頭認真朝金烏施禮。
「真不關我事呀……」
抱怨歸抱怨，該做的事情還得做；比較有意思的是，不太容易的事情通常也不是太難，金烏隨手
童姥厲聲喝止，神情很快又變得柔和，放緩語氣說道：「你的身世……今後沒人再護著你，小心些。」
這話聽著太荒唐，童姥面色微沉，問十三郎：「真靈之戰，人間如站到敗者一邊，你可知道後果？」
十三郎坦然回答道：「我知道。」
「怎麼了這是……不關我事，我可什麼都沒幹！」
「前輩，有沒有辦法讓我看看徒兒？」
十三郎稍稍沉默，回答道：「我不能，也承擔不了，但我會是參戰一員；為自己小命著想，這一仗必須贏。」
「……」當著天下人的面呼來喝去，金烏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，暗想這樣下去本神成什麼了，簡直不成體統！
噗！
書生詫異說道：「他明明說要相助，怎麼能……」
話歸正題，十三郎很快收斂心情，認真回答道：「做主人還是做奴才，選擇應該很容易做出；人間受制真靈萬年，想擺脫必須付出代價，有一份力，就應拿出一份力。」
十三郎揮手打斷，寒聲說道：「怎麼不能？」
十三郎斟酌言辭，謹慎回答道：「天殘地缺上門挑釁，童老力戰壓服二人，精力耗盡歸天。」
本源是什麼，滄浪幾乎沒有人知曉，但不妨礙
事先，任誰都料不到在仙靈殿會發生這種障礙，等到真的發生，已沒有多少轉寰餘地；話說回來，縱然十三郎有心先與仙靈殿磋商，恐也找不到門。
「慢！」
「弟子一切都好，弟子不孝，弟子……」
……
「好樣的！」
小宮主就是其中之一，偷偷叫著忽然覺得疑惑，說道：「哥哥不提不覺得，夜仙子好像……真的胖了耶。」
十三郎說道：「你是被當成禍害封印起來，山君反而受人尊崇，被當成鎮壓你的神靈看待。」
「是啊，沒覺得。」修道之人元氣養生，只要不施展變身功法，身形永遠不會走樣。或許是因為這個，或許是因為當年被壓過一頭，霞公主竟也來了興緻，結果有些失望。
「白痴！」金烏毫不客氣罵道：「本神隨便許點好處，有的是人願意效死。」
不知不覺，大家的目光移到十三郎身上，漸露冰寒。
「莫非是……」
「起來吧。」
「不會吧……」
童老皺眉說道：「山君留世，除幾個弟子偶爾生亂，並未做什麼為禍人間的事情。」
「求我我都不來。」金烏驕傲宣布。
十三郎心裏羡慕得不行，一邊不忘對著鏡子表達恭敬與功勞，拉過來夜蓮說道：「前輩請開慧眼，您家姑娘最近可沒吃
「童老是否死了？蓮兒現在如何？」
「弟子夜蓮……」
「蕭十三郎？」
「不用說了。」
這句話很多人聽不懂；很明顯，童姥知道童老存在而且還活著，但沒有告知任何人知曉，包括夜蓮。
千萬人驚呼后屏住呼吸，整個人間陷入剎那死寂；片刻后，聲聲怒號連天響起。
好似有人在心裏猛揪一把，說不上具體為了什麼，夜蓮搶地對空拜倒，哀哀失聲。
適才眾人爭論不休，童姥一直默默聽著，現在開口，所問與眼前全無相干。
「褻瀆，這是褻瀆！」不知多少人在內心吶喊，憤怒，甚至咆哮。當然也有些人暗暗叫好，順便為十三郎鼓勁助威。
……
「難道是……」
「有嗎？」殤女也是好奇寶寶，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常，連連搖頭。
……
旁邊書生忍耐不住，喝道：「人修參戰可死千萬，你能阻止？人間可能因此消亡，你來承擔？」
金烏猙獰準備揮舞屠刀，一個最無可能站出來的人站了出來，令十三郎不能不叫停。
靈魔兩域千萬修士，這一刻不知多少人噴舌；還有些只聞其名不見其人，今日驟見萬世之花，一顆心直接跳到喉嚨口；可惜好景不長，之後大家看到十三郎的舉動，聽到那句話，感覺就像被當頭挨了一棍，把心直接錘進盲腸。
旁邊冷笑說道：「上仙都沒有把握，你算什麼東西，敢說這種話。」
「簡直就
「你放開！」
金烏冷笑說道：「為什麼是我！」
童姥沉默一會兒，說道：「適才你說，人間意志需要用拳頭表達，本座深以為然；但你有沒有想過，真靈之戰超乎想象，人間孱弱，即便有陣法相助，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勉強有資格參与，且很可能傷亡殆盡。」
三尺童姥嘆息不止，又對十三郎說道：「請出上仙謀圖山君，你的立場是什麼？」
金烏微楞，咒罵一聲說道：「山君與本神都在療傷，再過萬年，此星本源會被我倆吸收殆盡，再能出現化神之修。」
童姥再度阻止，回頭對十三郎說道：「童老如何？」
金烏忽然高興起來，跟著道：「本神為何不能？」
……
十三郎嘆了口氣，對金烏說道：「你來解釋。」
「是嗎？」幾個女孩再度凝目，腦袋湊成一團，仔仔細細觀察后，神情忽變得有些怪異。
「難怪再無修士破鏡，難怪歷代先賢總覺得缺了點什麼，難怪老身也……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金烏毫不猶豫撂挑子，振振有詞說道：「醜話講在前頭，本神最多儘力一搏，打不過就跑。」
這話聽著不靠譜，最妙的是十三郎居然表示認可，說道：「應該的。」
「沒覺得。」大凡女子，尤其愛美女子，對胖瘦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與好奇心。連最最豪爽的黃花女都不例外，審視后很快給出結論。
……
截然相反的
「晚輩就是，見過童姥姥。」加一個姥，彆扭但是更親切，一看就是為了拉近距離；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十三郎竭力釋放的善意，童姥冷漠的面孔稍稍和緩。
小宮主拉過來公主與殤女，鬼鬼祟祟說道：「看見沒，腰比以前粗。」
「人啊，總是這樣的，得到了還想得到更多，哪怕對的是幫自己的人也如此，且會覺得理所當然。」
十三郎繼續說道：「如能殺死山君，被其吸收的本源精氣會反哺滄浪，具體怎麼做……得問他。」
……
十三郎平靜說道：「不勞你提醒，我只想問一句，各位剛剛憑什麼拒絕金烏，難道就不怕真靈動怒，不戰山君、先把人間毀掉？」
「你的角度不對，還有你。」
童姥打斷隨意揮手，說道：「一個人在外面，還好么？」
「嘿嘿，難說啊！」黃花女有些幸災樂禍，忽又暗生無名之火，痛罵聲聲。
「不是粗，是隆……」
十三郎不知該如何回應。
這下十三郎懂了，先搖頭，再說道：「晚輩的確與山君有仇，但那不重要；選擇金烏是因為他戰後就會離開，再不會回到這裏。」
震驚過後就是憤怒，不知多少地方多少修家發出怒吼，連那些生靈妖獸也都紛紛狂嘯，為後世子孫鳴不平。
本想催促大家快點敘舊，到嘴邊的話被童姥、及整個人間的凌厲眼神嚇了回去，十三郎無奈無計可施，默嘆連連。
「孽障！混蛋……禽獸不如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