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卷 人間有尾
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舊事
反噬也好，詛咒也罷，了不起倒霉一代人。只要出逃的人數夠多，假如能找到地方立足，難道就不能另外繁衍，真正變成一個獨立的宗族？
這真的很奇怪。
十三郎不這麼看。
「公子羽，羽公子，羽殿下。」
事情發生在廖姓：嘲風部，一夜之間，將近三分之二族人、在一名「雄才大略」的族長率領下舉家出逃至漠北，與紫雲道院做鄰居。
「比這還嚴重。」
那也無妨！
什麼是龍氣？就是真靈之氣！真靈之中、龍的氣！
「能不能幫上忙非老朽所能知曉，但您一定會幫忙。」
話題回來了，上古世家人人皆修，沒錯能夠誕生很多強者，可是修真界的整體規律還在，能修至化神的修士萬中無一，此處縱然個個奇才，又有多少人得到機緣？
上古世家與世隔絕，除極少數打小被挑選出來的人，比如上官馨雅等，余者一輩子不會離開宗族。這與族規有關，與代價有關，可……總有人願意冒險，總有人嚮往外面的天地，願意付出代價尋找自由。數萬年歷史，主動隔斷族靈聯繫「逃跑」的人不計其數，上古世家雖也派人追緝，天大地大，哪有那麼好找。
「供養族靈有利有弊，整個而言利大於弊，但就已經走上修行道路的人來講，誰願意終生分享神念，根本不可能的事情。」
變成龍啊！
聽了這番話，周圍人紛紛動容。所謂無數次驗證，實際上就是對離家之人施展詛咒，甚至有可能故意為之。比
當時的嘲風部族長，不知怎麼與紫雲真人拉上關係，沒有隱匿行跡，而是大模大樣舉家搬遷到紫雲島附近。
廖掌柜抱拳回答道：「如果不是剛剛從長老處得到明示，老朽很多事情都不還不知道，自然談不上泄露。只因數年前，本系獲知先生出發，算算時間，近期無論如何應該快到了。考慮到先生做事習慣，可能會有尋訪調查之舉，長老遂將八部召集起來，並將事情原由告知，無論先生去往哪個部族，都可有些準備。」
十三郎沒再說什麼，抬手示意他繼續講。
「不是，是反噬，一種僅為了自保、時間很長、效果溫和、但會一直持續的反噬。」
大家族，果然是用鮮血堆出來的傳承。
十三郎微微動容，內心被這個消息所震動，旁邊上官空空臉色煞白，衝口想要追問又有不便，面孔憋得通紅。
「真有這麼嚴重？」
「老朽自本系歸來，按照吩咐籌備大事，不成想先生已經到了，卻被犬子……」
上古世家人人皆修，自打孩童開始修鍊時候起，供靈絲線非至聖地不可摘除；等到成年修行有成，修士與族靈之間的聯繫越來越緊密，隨意割斷，輕則反噬大病一場，重者可能影響道基，後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。
與黃花女不同，十三郎神情逐漸凝肅，像是有什麼不好預感。這種情緒很快傳染給別人，周圍不再嬉
當時，嘲風部是八部中首屈一指的大部，因為那次「出逃」、一下跌到谷底，很快被發配到最最邊緣，也就是現在這個位置。直到幾千年後的今天，嘲風部才慢慢恢復一點元氣，實力仍在最末。
十三郎阻止廖掌柜訓誡兒子，搖頭說道：「第一，告訴我這麼多秘密，想來不是為了找人聊天。」
「再厲害的詛咒也有痕迹，順著痕迹就可反咒。先生定要問我，如果那種詛咒太高明、察覺不到痕迹會怎樣，沒關係，上古世家存在這麼多年，歷代先祖不斷努力，針對此種情形早就能夠強行反咒；反咒不成、一定會形成二次反噬。然而實際上，經過無數次驗證，這種例子從未有過，因此可以斷定，那種效果就是一種單純反噬。」
這是廢話。
打算聽上去不錯，實際幾乎不可能發生；八部一族聚居地不過三千里方圓，本系居中監督全局，千多里距離，強者憑神念就能橫掃，怎麼可能出現全族出逃的情況。
廖掌柜嘆息說道：「假如事情只是這樣，族人怨氣必然越來越重，上古世家遲早會發生分裂。」
好吧，人人都知道那是萬萬中無一的事情，且要經歷無數波折，承受無數煎熬痛苦與修鍊才有可能發生；而且人貴有自知之明，任誰也不會相信人類能變成如真龍那樣的龍，必有很大差異。
事實當然不是如此，供奉族靈有
修士修鍊為了什麼？為了長生，為了活著。
……
最後一條很大程度上是傳說，但它是最關鍵的，據稱，沾染龍氣的修士實際上已成為龍族一員，將有機會覺醒龍脈，變成一條龍……
廖掌柜聞之苦笑，回答道：「先生睿智，想來空空族弟已經和您說過一部分，但他不知道全部。如今，山谷世家已到存亡之秋，不能不找您幫忙。」
不用說，有了這幾條，上古世家的上層始終穩定，至於下面的修士，數量雖然多都多，但他們翻不起大浪。
上古世家的確強大，但在紫雲島眼皮底下耍威風，還要仔細掂量掂量才行；再說還有供靈反噬，泄露機密的可能不大，慢慢就認了。
通過對被追緝到的離家者訊問，人們發現，原來只要割斷那根線，與族靈有關的記憶會自動清除，程度因個人有所不同，整體而言，連接的時間越長、修為越深，忘記的也就越多。不僅如此，許多人離開宗族后，原本出眾的資質慢慢退化，變得平庸甚至愚笨，結果自然好不起來，難成氣候。
廖掌柜長長嘆息，無奈說道：「因為這個，八部一族不斷有人想要出去，可……」
「走了那麼多人，本系沒有追究？」
對他們而言，留下痛苦，走又走不掉，走掉結果也不會好，這種情形持續了很長時間，直到有人大胆嘗試：全族一起走！
「好吧……這麼嚴重的事，我能幫上
以前也是最末，不過最末與最末有差別，比如嘲諷與第七名的差距、由以往的根本沒法比，到現在勉強可以掰掰腕子；尤其當上官遼崛起，被本系長老賜姓后，情況越發轉好。
「不是族靈氣節有虧，實因先生……」
……
明明沒可能實現，結果卻偏偏有人做到了。
「先生乃奇人，不可能中創造可能，但要想想，似先生這樣的人，萬萬年難出一個……」
「是詛咒？」
「為何這麼肯定？」
「族弟不要多想，畢竟我才是姓廖的，還有就是……有些東西，我也是今天剛剛知曉。」
修為突破化神，供奉族靈仍不可間斷，但有機會受到族靈反哺，沾染一絲龍氣，或者叫龍意。
沾染之後效果如何？很強，很好，很幸福！
認了不等於不追究，亡羊補牢，猶未晚也，自那以後，上古世家對八部的監控越發嚴格，再有人想重演奇迹，可能性等於零。
十三郎不明白這句話。
「是誰？」
廖掌柜臉色難看，沉重說道：「先生是否還記得您的一位舊人？」
「只要想，總有辦法。」
「那些事情就不要提了，我還是不明白。」
「……我不知道。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事。」上官空空神情羞愧，恨不得鑽到石頭縫裡去。他是本系出身，對這些秘辛一無所知，無能之極。
「嗬！」幾聲驚呼，大家聽明白廖掌柜的意思，個個崇敬。
聽到此處，十三郎皺眉未說什麼話，旁邊黃花女忍耐不住，問上官空空。
不想聽奉承，十三郎問道：
這就是眉師家族的由來。
首先，沾染龍氣給戰鬥帶來極大好處，具體來說，同階基本無敵。其次，有此福緣的修士，通通會被列入本族長老進入聖地，此後就能徹底擺脫供養族靈的負累，反而成了被供奉的人。
廖掌柜做人八面玲瓏，安慰過上官空空，回身不看黃花女，只對十三郎說道：「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，紫雲真人還在。」
「說正事吧，下面如何？」
能夠讓上古世家這種龐然大物不敢出手，能在戰道雙盟眼皮底下建立與之抗衡的道院，紫雲之人之強，怕不是舉世無敵那麼簡單。到後來，紫雲真人仙去，一來這件事情已成定居，二來道院從來沒有割斷與漠北間的聯繫，包括最近的滅族慘案，劍尊還曾單劍馳援。
上古世家發現后，忍了。
兩者相加，變龍難道不是一條可以追求的路、且比正常途徑更加明朗？
「算了。」
正常修鍊，滄浪星誰能得到長生？答案是沒有。
這番話，換個場合很容易被理解為嘲笑，意思是十三郎多愛劍走偏鋒，正門不走非得自作主張的意思。反過來想，上古世家數次邀請，但一直沒有給出過確切理由，十三郎縱有疑慮，也算得上理所當然。
慢慢的，這種情形變成一種非公開的秘密，只要不是太出格，大家睜隻眼閉隻眼，也就過去了。奇妙的是，離開宗族的人並不會泄露太多秘密，尤其與族靈有關的那部分，基本隻字不提。
聽到這裏，十三郎微微皺眉，問了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