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卷 人間有尾
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龍以食為天，狗也是。
「笑什麼，龍以食為天！」
左宮鳴旁邊笑得險些岔氣，花白鬍子一個勁兒顫悠。
十三郎長出一口氣，伸手拍拍黃花女的肩膀，大力且誠懇誇獎。
純由神念凝結而成的生命，無魂因此不能搜魂，嘲風只會「汪汪」與「嗚嗚」，雖然節奏千變萬化，語調豐富多彩，但若指望這樣問出詳細情報，過於奢求了。
先大致講一些人間修士也都知道的東西，左宮鳴說道：「當年，老朽湊巧聽到過一種名為真魂獸的奇異妖獸，似龍非龍，其身不滅，最喜吞噬魂魄。與其它噬魂妖獸不同，此獸不是一股腦的吞，而是從中挑出最精華的部分，因人各有不同。」
天、地、命三魂，天沖、靈慧、氣、力、中樞、精、英為七魄，三魂七魄合而為一，始稱之為魂魄。
事實證明，無論多麼聰慧機敏的人，有時也會因為極簡單的眼障進入誤區。
這算什麼答覆？
「會說話就好了。」
嘲風是龍子，龍子當然與龍有關，既然與龍有關，龍的東西它怎麼會不需要？
「現在，我們好好聊聊。」十三郎長吁一口氣。
「老朽不是魂修，元神之術並不精通。」
「你不能用問句，只能給他判斷，做選擇。」十三郎無奈說道。
「……」
「能聽懂就點頭，聽不懂就搖頭。」
發現自己把事情搞得太複雜，十三郎誠懇自責，之後認真想了想，說道：「你真的是龍子。」
……
之所以沒想到這一點，是因為根本沒有想過。從一開始，十三郎就
所有這些東西，都與三魂七魄有關。
「汪汪。」
用它去哄這頭啥都不是的嘲風？
那真是喂狗了。
「汪汪汪汪。」
三殿下歪著腦袋想了想，叫道：「汪汪汪汪汪。」
「汪汪。」
「……意思是，你還可以吃別的。」
這明顯是安慰話了，理解為幸災樂禍也無妨；十三郎並無愧疚之心，聽不聽無所謂。
掰開手指數了半天，黃漢姑娘不知不覺想到自己曾經吃過的好東西，問道：「龍血吃不吃？」
十三郎的確還有不少龍血，但用它誘惑這種東西……先不說有沒有用，捨得嗎？
「汪汪。」
修士是神仙，神仙能夠自查元神，但不要因此以為修士能把三魂七魄區分看透，實際還差得遠。原因有很多，比如修為境界，比如專精不同，最重要的是魂魄與元神並不一致。
雖說「星際旅行」不是靠真本事，但他畢竟有機會見到人間見不到的東西，聽到的自然更多。
眼看事情有眉目，十三郎心情大好，不理黃花女如何調侃，放緩神情進行下一步訓練。
在十三郎眼裡，三殿下與一張符、一座陣沒有區別，無非就是擁有形體，還大半是假的。
「汪汪！」三殿下趕緊用行動證明，自己擁有獨門語言。
「都沒事，老朽可以肯定。」
「這是……」黃花女被它繞得眼暈，一頭霧水。
「嘲風肯定不是真魂獸，真
「又錯了，不能問……」
結果叫人失望，三殿下愁眉苦臉思考半天，看樣子的確很努力，可就是憋不出一個字。
一陣狂吠，三殿下好像瘋了一樣，一下對黃花女大喊大叫，一下朝十三郎連蹦帶跳，急了又在兩人之間來回跑圈子，速度飛快但無規律，儼然像個沒頭蒼蠅。
十三郎心裏這般想著，目光不知不覺落在大狗身上，默默嘆了口氣。
指點一點殷紅血液，十三郎穩穩坐下來，朝大狗輕輕勾一勾手指。
「這樣，我說你聽；說得對，你就汪汪，說的不對就嗚嗚。一部分對一部分不對，你就汪汪汪汪；不知道對或不對，你就嗚嗚嗚嗚，行不行？」
「吃個飯而已，有這麼難嗎？」黃花女大失所望，紅唇撅起老高。
黃花姑娘如夢初醒，抖擻精神重新開始，說道：「你能吃東西。」
「為什麼不是反過來？」黃花女旁邊快笑死了，看著十三郎的眼神與三殿下相仿，就好像兄弟兩個做遊戲。
「汪汪！汪汪！汪汪！」
比如元嬰就是元神，但它不只是魂魄，還有極其龐大的靈力；人間世界，元嬰修士已經算得上極其強大的存在，但如把三魂七魄從元嬰內分離出去，該修士一定會「死」。
嘲風啊！龍子啊！
再舉一例，修真界常有「一縷殘魂不滅」、或與之類似的存在，這裏的殘魂，指的就是魂
三殿下傻乎乎地望著她。
一個村落一隻嘲風，一個村子一條龍子……這種事情說出去，讓人笑掉大牙。
上界之修，曾經有過星空見聞的修士，到底與下界有所不同；左宮鳴修為不如廖掌柜，沒修過靈犀法目，且不是魂修，但他去能看出眾人看不到的東西，原因來自眼界。
話一出口就發現問題，黃花女趕緊糾正。
「這是……」左宮鳴目光連閃，神情有些驚喜。
「不如讓我來。」黃花女毛遂自薦，不等十三郎說什麼，蹲下身子問道：「殿下，你吃不吃飯？」
無處著手也就罷了，一旦找到能借力的點，奸詐如十三郎，有的是辦法將其無限放大。
……
「三魂七魄各有其職、或者叫功用，缺少或者受損必有後患，嚴重程度因人而異。比如凡間平民，魂魄受損一定會導致壽命減少，同時因受損的種類不同，結果也不太一樣。」
「汪汪汪。」
略想了想，十三郎還是決定要試試，遂朝殿下招了招手。
「你能聽懂人話？」十三郎問道。
有門兒。
「汪汪。」三殿下惴惴不安，似乎能看出十三郎不懷好意。
黃花姑娘仍在迷糊，心裏想謝啥呀，一家人。
「……」十三郎想了想，改口說道：「聽得懂就汪汪，聽不懂就嗚嗚。」
「找他們來，出發。」
頭一次就撞了牆，十三
「呃……」
「汪汪。」
「那你吃什麼呢？」
「這是龍，呃，是龍子。」
「兩聲汪汪就好。」十三郎糾正其錯誤。
……
講到這裏左宮鳴忽然笑起來，說道：「這樣也好，精魄主繁衍，上官遼失精魄固然可憐，但他再不會因為貪戀聖女而失策，可就此把精力放在修行上，說不定還成了機緣。」
真魂獸噬魂，而且挑食，上官遼被斬斷供靈絲，其三魂七魄大多完好，唯獨精魄消失大半，分明就是被真魂獸攻擊才會出現的效果。
那有什麼可說的。
「呃？明白了。」
凡事總有例外，修士逆天修行，對「魂魄等於生命」這句話的違背程度更高，比較極端的情形為，但凡還有一點殘魂存在，配合適當外部條件，都能慢慢恢復進而復活。比如金烏、四足甚至包括那隻化龍蛇妖，之所以難以殺死，原因就在於它們接近於不滅，稍有遺漏就有可能復生。
「過來，蹲下，叫兩聲，只需兩聲。」
還有些強大的存在，憑一點智慧靈精就能存在很多年，多用在不得已的時候留下傳承，或者叫遺言。
「好吧，不能問。那你吃肉、吃草、吃人、吃蛇……」
真靈戰後，紫雲島舉行過一次分贓大會，所有得到龍血的大佬，包括活佛燕山老祖宗等，無不將其視若性命，一絲一毫都不捨得輕動；十三郎業大家也大，單單一群女孩就分去不少，還要煉製血魂丹，還要留下存貨以備後
連山君、四足都敢算計，遑論一條狗。
黃花女振振有詞，殷切目光注視著嘲風，希望它為自己爭口氣。
世事奇妙，隨著了解的機密不斷增多，這個像狗不像龍的傢伙越來越重要，十三郎發現，自己如果不想冒冒失失就做決定，非得從它身上打開突破口不可。
「……」
半個時辰后，十三郎用三滴龍血換來自己想要的東西，再度起身。
「噗！」
黃花女高興起來，說道：「好好配合，我們不但不殺你，還給你東西吃。」
黃花女並不氣餒，又說道：「你靠吞食神念長大。」
原本抱著試試的態度，沒曾想黃花女誤打誤撞，弄清了嘲風殿下為何死賴著十三郎不說，同時還把它的軟肋找了出來。
「那些孩子？」
「汪汪汪汪，嗚嗚嗚嗚。」
看來還是有區別。
「汪汪汪汪。」
這麼講，蛇妖到底不是龍，經過一段時間試用，它的血已被精明的人類商人估出價格。按照現在的標準，一滴這樣的血，大概可以換來十顆極品靈石。
「呃……」
「好樣的，謝謝。」
三魂七魄個個重要，本無精華與糟粕之分，然而人與人不同，比如某人格外聰明，其靈慧必定遠超常人；再比如某人中氣響亮，明明瘦小枯乾，偏偏給人精壯的感覺，聲似洪鐘，其中樞、氣魄必定出眾；由此類推，上官遼精魄大異常人，用凡間的話講，有日御十女之潛力。
「汪汪。」三殿下瞪著兩隻純凈的眼睛，可憐巴巴來到十三郎身邊，一切照辦。
……
「過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