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卷 升仙有矩
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有準備的人
如有人一直關注的話，首先會生出如幻覺般的感受，就好像一張剛剛塗抹墨汁的紙張浸泡在水中，隨著稀釋的過程慢慢恢複本色，昏蒙蒙一片。因黑暗中停留太久，人們不太適應這種變化，眼眶刺痛甚至流出淚水，心情卻為之慢慢開朗。
「呵呵，這真是……」燕山老祖感慨萬千，不知該說點什麼好。
「是演繹，演繹世界起源與過程。」
帶動周圍一切。
輕輕一席話，原本鬆鬆垮垮的心神頓時收緊，狂喜之後群修意識到，衝出驗心道並不一定值得歡慶，相反意味著許多人的生命走向終結。
殺戮第三關，我來了！
「幾位也休息吧，等精神好些，可以看看這個。」
「不能啊！」
他在做什麼？
「不要啊！」
一顆格外明亮的星出現在視野內，幾乎在其出現的那個瞬間，所有視線都被吸附過來，沒有一個人例外。
「不要啊！」
講法也好，驗心也罷，包括有沒有仙靈氣都不是太要緊，要緊是的調整狀態，抓緊每時每刻。想到這些，近百修家無心再與別人敘說什麼，打過幾聲招呼之後紛紛入定，彷彿被集體催眠了一樣。
天殘地缺罕見地對十三郎表示贊同，陰陰開口。
假如回到最初時刻，需要掰著手指苦挨光陰的話，該承受多少煎熬艱苦，會有多少人忍不住發瘋？如今，近百修家元氣漸復，精神因為仙靈之氣日益飽滿，竟似乎沒能體會到辛苦
有人發出低呼，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叫、在叫些什麼，此時此刻，人們的感受出奇一致：要死了！
「嘭！」
時間流逝，天幕一點一點被打開，昏沉變成暈白，暈白中漸透一縷橙，之後是紅，再之後是彩，世界隨之豐富起來。
「謝就不用了，什麼殺劫……算了你的臉色不好，先休息下。」
驚叫的人越來越多，聲音越來越凄厲，視線中，最開始出現的那顆亮星、也就是針尾的那個點周圍，流光漸放似成漩渦，徐徐流轉。
光，每一片都有光，耀眼光柱直衝頭頂，每一個站著人的碎片都不例外，恰好將修士包裹在正中。
隨著那根針慢慢轉動，一股末日降臨的危機逐步滋生，逐步壯大，將一切思緒雜念壓制，佔據全部神魂。
這裏什麼都有，只問你看到多少，看懂多少，或能記憶、領悟到多少。
「保證飛殿下安全。」
仔細看，又看不出多少差別。恍惚中的人們無法留意到，因為升仙台不停移動，周圍景物會逐步后移，直到徹底消失。唯獨這顆星天例外，無論飛多遠、多久，它都穩穩位於視線的一角，從不挪動。
再往後，那些光點慢慢變大，變實，變豐富，如以目光凝為一處，似能看到氣流滋生、雲層漸動，直至天地兩分，山川河流，生靈演化……最後生出來人。
不是法器光芒，不是神通閃爍，
是什麼聲音？
覆滅了。
說不出來的原因，人們就覺得那顆星很特別，牽動著所有人的心。非要形容一下的話，周圍無論何景何物，給人的感覺都是旁觀者，唯獨這一顆，會讓人覺得與自己息息相關，需要將心神投入其中，絕不能錯過。
兩顆星，修士們的心也因此分成兩份，有些關注這個，有些關注那個……之後是第三顆。
世界演變沒有停止，但已察覺不到時間流動，不知不覺中，修士們忘記了身在何方，忘記了自己正在做些什麼、該做些什麼，只管目不轉睛的看。
周圍，一面星圖徹底鋪面展開，無盡暗色中群星閃耀，與身在人間時看到的星空相比，唯一多出來的便是那根針。
出口的確近了，不僅僅因為仙靈之氣日趨密集，還有了光。
變化還在繼續，周圍線條變多，出現更多莫測圖案；慢慢地，圖案與圖案開始重疊，組合、崩潰、重新聚集、再次崩潰，直到形成一些蒼茫與光點交錯的面。
像一根針。
「好。」
兩百年修行，除幾次重傷外，這麼累的經歷只有過兩次：真靈之戰，再有就是十年觀畫。好在這裏大多數人不具備神目、也不敢輕易動用靈識，因此沒有察覺。
「放心，一切有老身在。」
升仙台仍舊在飛行，台上修家靜默無聲，人人沉醉，人人卑微，人人
慢慢地，空無一物的周圍慢慢出現一些線條，五彩繽紛，光怪陸離，似蘊含著無窮奧妙，又像什麼都不存在。人們先後發現，自己正朝著經歷傳送時的感受前進，只是過程被拉慢，看得更加清晰。
片刻之間，十三郎已刻好幾枚玉簡，分別送出交給燕山等親近之人，連帶歐陽燕舞也得到一枚。並未說明裡面是什麼，十三郎轉過頭準備入定，臨了不忘朝齊飛的方向看了看，特意叮囑天地二老。
……
這是真心話。三年苦研，十三郎何止臉色不好，聲音沙啞兩眼通紅，疲憊憔悴到極致。
驚呼再起，人們的表情不再沉醉，不再豪勇，而是先後正容整冠，陷入到深深敬畏中。這裏個個都是大拿，個個曾經歷世事滄桑，焉能不明白這種演變所代表的意義。
……
一年啊！
「這是？這難道是……」
「不要啊！」
這不是最重要的因素……
衝破當空的那個瞬間，台上修家同時吶喊，因為他們看到，就在升仙台沖入的那個瞬間，星針恰好轉動到頭頂正中，整個世界如同接好引線的炮仗，爆炸了。
速度，關鍵是速度！
針隨心動，或者心隨針動，三星一線輕輕擺動，緩慢、但不會停下來。
驗心道，實為大機緣！
「牽星，吼！」
身體在空中飛掠，人們的意識先後重入腦海，宛如元神離體之後回魂。下一刻，眾人看到一
絕大多數人不知道。縱然知道，也沒辦法阻止。
危險的感覺慢慢臨近，升仙台先後有人清醒、或者更加混沌，神情慢慢變得驚恐。
光、或者說漩渦的正中心，針尾亮星越發奪目，如昊陽懸挂當空時，群星為之隱沒。
「真是太漂亮了！」
……
造物神奇，再沒有比天地變化更能觸動心靈，沉迷中的人們沒有留意到，當周圍景物清晰可見的時候，時光又流逝了一年。
……
每塊碎片都像光一樣四射，同時具有整體方向：向前！
時間流逝驟然加快，一切都變得措手不及，來不及想，來不及變，來不及任何準備；耳邊首次傳來清晰的呼嘯聲，升仙台的速度暴增千百倍，朝著那顆光點，那顆亮星，那片漩渦的正當中……
三顆不分伯仲的星，排成一條筆直的線，輕輕擺動。
有人遏制不住叫起來，代表著絕大多數人的心聲與渴望。如今的他們，身心與精神都已接近最佳，胸中漸有豪情滋生。
……
「我的個天！」
沒有客套，十三郎隨手拍服幾顆丹藥，靜坐之前對周圍說道：「出口已近，廝殺隨時可能降臨，各位抓緊時機吸納仙靈氣，各自調息吧。」
……
「這是！」
修行修行，修來修去為的是什麼？
太快了！碎裂的升仙台飛射八方，瞬間將人們的距離拉到極遠。
線條成圖，圖變成星，星生星滅，萬物演化，
罩得住就是罩得住，剛剛還在擔心再度生變，如今只用兩句話，絕大多數修家便放心入定，全然忘記了此前大家還曾經彼此防範，生怕有誰拉幫殺人。
疾馳而去，一破當天！
「嘭嘭嘭！」
……
此時此刻，大家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：留在這裏，最好是永遠。
……
「老夫從未想到過，有一天會僅僅因為天色變化如此沉醉，真真是……」
與周圍的星一樣，那顆星上天地兩開，山川漸美生靈演化，人修稱雄又或覆滅，之後進行下一此輪迴。如此往複不停不知過了多久，又出現第二顆與其相似的星。
嗖！
竄出、也是鑽入星空的那個剎那，升仙台忽然崩裂成碎片，一百零八份。
狂嘯撞入耳膜，之前一直沉寂的齊飛對天咆哮，雙手瘋了一樣舞動。條條銀色自其掌心發出，徑直粘向那些空著的台。
整個世界動起來，億萬顆形成編織成線，線條甩動漩渦漸猛，流光慢慢連成了片，一片耀眼之光。
永生，不滅，一直活著，無論哪一種，都不過是世界變化中的一顆小小的點；不提眼前這些小小修家，縱然真仙真魔帝君閻羅，與整個蒼穹宇宙相比，算得了什麼？
不是死亡的死，而是從不曾存在！
「出口應快到了，飛殿下這邊，有勞二位。」
一人一份，人數不足一百零八人，因此還有不少空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