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卷 升仙有矩
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箭懾八方
綵衣男子不在乎，似生怕旁人看不出其淺薄，得意洋洋再度開口。
文士冷哼不作回應。十三郎也不生氣，回頭看著大漢。
「差不多都到了，開鍋。」
「不！」
四箭四人，無一箭落空，無一箭被阻。與此同時白光衝天，雪白大狗電射八方，把話帶給每個人。
真有這麼傻的……他說話了。
「什麼東西，敢打寶物的主意！」
能活到現在的果然不同尋常，綵衣男實力如何姑且不談，外圈修家出現遁術，本身就代表了資本。
「你想試試？」
一百零八界，五瓣梅花圈，每座仙靈殿周圍約有二十處人間世界，總有些先到、或實力強悍者成團。四方天空四處人團，分別代表四處人間勢力。飛升開放已有數年，人間勢力、獵殺者之間也呈平衡，仙靈殿外圍劃分有度，各有各的界，各有各的巡視安排。
一中年男子首先明悟，踏上幾步抱拳說道：「在下合歡界顧古，道友面生，敢問……嗬！」
斷喝聲來，四方有敵，東面五名綵衣男子聯袂，西邊三支天蜈成排，北方一條巨舟盤霸，南端八道飛虹。
「時間有限。」天蜈頭頂文士陰沉。
被點名的修士神情茫然，似乎仍沉浸在所講的幻覺中無法自拔，居然反問一句。
目光所集，十三郎瞭望四周，確認了一下情形，輕輕點頭。
「你來？」十三郎首先看向文士。
呆愕表情凝固在臉上，狐女艱難低頭望著自己的胸口，神情有些迷惘。下一刻，妖嬈身段凌空炸飛，團團血霧升幻成雲，像極了一朵凋零的花。
「……
能問出這句話，綵衣人性情可見一斑，誰不知道十三郎騙人，一箭還是百箭由他自己說，心裏知道便可，點出來無趣。
公開也好，暗中也罷，六大宗族既已出面，事情便成定局。獵殺者不殺人，不等於不能殺人，寶物現世適逢其會，正該大顯身手。
除非……每來一波人，他就像剛才這樣殺一批，動作要快，快到足以震懾群豪。
飛虹當中女子搖曳，目光如釘子一樣釘住十三郎的臉，吃吃直笑。
這算怎麼回事？
……
嬌笑變媚聲，媚聲變驚呼，驚呼再變成尖叫，尖叫只聞半聲。飛矢破空徑撲當面，撕裂重重護衛寶光，穿透了狐女的心。
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，殺人多了，名望重了，身份自然難以掩飾。連頭帶尾六七年時間，飛升修士當中有點是精明人，早把底細探得差不離。此外還有，近期飛升之地劇變連連，血衣殺者為六宗公敵，考慮到內鬥不合太狠，六宗先後有人出現在外圍，對自家殺者進行約束，有些多出來的獵殺者無事可做，索性糾結一批飛升修士走到台前，為宗族效力。
人多之後定有相熟者聯手，最終形成碾壓；再說了，如今外圈可不只有飛升修士與獵殺者，六宗、仙靈殿都有人主事，只不過現在還沒有趕到。
「在下實為一番好意。」
「過界者死。」
傳送開始難以阻止，沒錯；但要注意一點，傳送難阻，傳送陣容易毀。無論青年實力如何，縱然能夠震懾群雄，他也別想在眾人眼皮底下溜走。
安靜了。
他在幹嗎？
行得通？
等待中，一名花鞋女子出坑上前，低低聲音說些什麼，換來十三郎默默搖頭。
周圍數十道目光，綵衣男三百米外波紋蕩漾，綵衣男子身形浮現，未等站穩，森冷殺機再次襲心，將其牢牢鎖死在當中。
必死之箭！
「齊家紫袖！」
……
一種認知，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，二十餘人目光灼灼，不退、不進、不催、不言，只想等其出箭。就連綵衣男子的同伴也都駐足不前，既無人相助，也沒有人阻截。
「要不要接？」
不相信是一回事，出頭鳥是另一回事，巧合也好克制也罷，終歸場內剛剛死了兩人，還有一個凄厲狂嚎不止……能殺不殺，明顯為了示威。
「小妹無甚主見，只管聽道兄們吩咐。」
除非他讓同伴帶寶先走，自己繼續力阻八方？
事情真的很奇怪，不知道十三郎能發幾箭的時候，眾人震驚仍蠢蠢欲動，如今聽他說只能再發一箭，群修反而畏首畏尾，比剛才更怯足。
「聯手出力，得手方獨據其四，如何？」綵衣男子提出建議。
「靈寶！」
同為外圈修士，一箭在手便能必殺！
那也不行。
分贓也好，奪寶也罷，哪怕言語羞辱淫瀆之心也都無所謂，狐女最大的錯誤在於，她實在不該提到小不點。
一箭穿心，瞬殺！
今日界域註定大亂，只為寶色而瘋。
十三郎引箭開弓，殺意直指其面門。
大漢咬牙、做勢、捏拳，不語。
「各位道兄打個商量，把這對大小人兒留給小妹呵……呵……嗬啊！」
「你？」
做人不怕失敗，最怕距離成功僅一步時跌倒，這個時候白白犧牲，犯得著？再說對方開口點名，被點到的不去，誰去？
「燕姓雙殺！」
言罷，十三郎收法、取弓、搭箭一氣呵成，默默準備殺人。
「若真的只有一射之力，在下……」
之後十三郎收弓，拿出幾顆狂靈石捏成粉碎，浩蕩靈風隨之飄散，一股讓人振奮的意味傳向周圍，隨風遠走。
說一碼，做一碼，箭鋒指處，綵衣男子身上突綻光華，身體原地消失。
畫界了，話說了，顧古神情反比剛才更加自如；對方自己定的規矩，表示圈外無憂，盡可放膽去說。
……
呼嘯聲聲，四方差不多同時趕到，各中只有頭領主事，均把朝當中輕輕一瞥，之後便把目光集中在彼此身上，片刻交流。
「確有此想。」
三箭已出其二，也就是說，再死一人就能突擊……誰來？
之前殺人見之者少，看到的人也沒弄清具體，現在懂了，對方手裡有一件殺傷極大、極快、且極遠的靈寶；由狐女被殺的情形看，除非事先準備妥當，絕難受其一擊。
驚呼尖叫，四面八方光華閃耀，為顯風範的修士們亂成一團，各施法度齊亮法寶，把身體圍出一圈又一層。
「不要！」
「取寶不難。」綵衣男子輕搖紙扇。
合歡界，顧古，兩個名字沒一個招人喜歡，十三郎只想爭取點時間，哪有心情與之寒暄。火矢千丈環轉四周，形成一個標標準準的圓。
現場七名修士的確不敢動，不敢
驗證結果，是否只有一箭之力。
問者無言，圈內十三郎無喜無怒無嘲諷，再把目光轉向東方。
聲落，石出，箭射，犬吠聲聲，得寶之人再度搶先，連開六射。
「最後一箭，誰來？」
「楚門暗影！」
他要走嗎？
誰敢橫刀立馬，一力阻千軍。
這種事情凡間常有，修真世界罕有聽聞；修士爭的不是大義也不是小利，而是自己的命，爭命不敢搏命，那還修個什麼道。一件寶物、一門功法、一件材料、一樣傳承，這些東西與凡人爭奪的土地不同，有時能夠帶來逆天改命機會。適才寶像那般劇烈，象徵著出世之寶位重價高，隨便兩句狠話就能打發，修士不可言逆天。
左等又等，十三郎不開弓，綵衣男如同屠刀下的羔羊，豆大汗水滾落不停。
「趙氏閻羅！」
「稱家鐵手！」
「難在你我。」巨舟壯漢目光沉沉。
「爹爹叫你來試試幻覺。」小不點大聲吆喝。
「叫我？」
「接我一箭，寶物歸你。」十三郎打斷他的話，鄭重給出承諾。
「看到沒有，靈寶。」
驗證結果，是否真的出箭必殺。
十三郎抬手隨意點指，熾烈火焰直射千丈如箭矢，嚇他一跳。
「千絲羅瑞！」
遁術！
不是的，再說也走不了。
……
笑容二度凝固，綵衣男子忍耐半響，呆愣半響
寂靜曠野，那名身體對摺的修士凄厲哀嚎，絕望且無助。
只有一箭啊！
「道友得寶在先可喜，但，應知此寶引動八方，一個人獨享，怕是……」
喧嘩聲聲驚呼陣陣，下面青年連句話都懶得講，自顧與那名布陣老者商量著什麼；等到各方重新安定、彼此面面相覷的時候，傳送陣法已經妥當。
這不可能那不可能，結果只剩下一個：有靠山。
「……」
「閑雜者眾，應該首先清理。」最毒是文人，天蜈之上三雙目光，先到七人膽寒。
十三郎舉弓朝周圍人示意，成坑說道：「耗力，我最多能射三箭。」
只有一箭呵！
綵衣男子表現出眾，輕搖紙扇眉目姦猾，問了句：「道友一定在騙人。」
六大宗族皆有人出現，但非正門主事，而是獵殺者。判定起來很容易，他們的身份不適合公開，都未佩戴宗族標示。
不待群修弄清其意，遠方喧囂陣陣傳來，第三波奪寶隊伍八面齊來，零散者不計，成隊者足足有六批。與前面四支隊伍有所區別，六隊中明顯有人氣意不同，姿態狂橫得多。
先到群修心知肚明，均把憐憫的目光投向中央，心裏想：不作死就不會死，現在好了，寶物、靈弓、性命，你還能留下什麼？
都說看慣死亡的人不畏生死，這絕對是屁話。被掌天弓鎖定氣意，綵衣男子真正體會到死亡臨近的感受，倉惶大叫。周圍群修紛紛側目，神情鄙夷同時不禁有些疑惑，綵衣男子聲名在外實力不俗，且做了完全準備，為何沒有反擊、連接箭的勇氣都沒有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