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卷 升仙有矩
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勢與力的角逐
呼喊斷喝同時響起，此後陷入一片死寂，再無一人開口。
別說，還真有點效果。
啥？血衣殺者明顯不懂。
「你不懂，她根本不是她……」
「開個玩笑，別當真。」
十三郎毫不猶豫回過頭，對齊傲天說道：「他先來。」
以談判專家面對輕生者的耐心、還有好脾氣，十三郎慢慢等到程血衣的表情稍微放鬆下來，才以誠懇的姿態開口。
「論年紀……」
「半個時辰和平談判，期間只准說話，不準動手動腳，以各自最最嚴厲的誓約為證。」
程血衣感到意外，說道：「六成，很不錯了。」
十三郎回答道：「很簡單，你想要什麼，我們想要什麼，說出來看看對方有沒有，能不能交換。」
「有眼光。」
「性強心擰，還真是。」
四老闆又想罵娘。
與程血衣打交道，最麻煩的地方在於距離。
千穿萬穿馬屁不穿，程血衣長長沉默，良久說道：「誰先來？」
潑風殺勢如疾風暴雨，袖裡乾坤鎖控由心，十三郎之強親眼所見，且剛剛親自檢測一遍，旁邊還有一位可能會自爆的齊家少主，被這麼幾個人圍在核心，強如程睿，一旦靠近也不敢輕動。
心裏覺得荒謬，齊傲天還想辯駁，可惜程血衣聽不進去半個字，咆哮聲聲道：「不行就是不行，是也不行，不是更不行！」
這樣修行毫無意義，這樣活著生不如死，但與撕開傷口再撒一把鹽相比，或許還要好過些。
「開始吧。」
十三郎得意洋洋，忽發現程
「我家女兒……嗯？」
一口氣比較完，身邊突然多出一名花裙子小女孩，十三郎寵溺揉揉小不點的頭，指指程睿說道：「告訴這位小兄弟，妞妞今年多大？」
十三郎聲音驅緩，說道：「對幾個傷員、後輩炫耀你藏的有多好？還是說你想證明自己想來便來想走就走，想殺人就能隨便殺？」
通紅雙眼，血衣殺者防範周圍、仍不忘搜索小不點，因不能專心，一時無法鎖定其方位。
「就是就是，磨蹭什麼呢！」四老闆意識到有便宜可占，連朝齊家少主打眼色。
十三郎笑了笑，說道：「就沖你的名聲，還有剛才對我家閨女的態度，為什麼不？」
十三郎回答道：「半個時辰。」
誰也不知道程血衣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，可肯定的是即便他想了也沒能找到答案，在那之前，程睿只能按照目前的軌跡走下去，不停殺人，不停變強，變強之後殺人，殺人繼續為了變強。
「不要傷她！」
年輕人做事不牢靠，太急躁，太急躁啊！四老闆心裏直罵，暗想好歹咱們再出來個人，比如老夫來配合的話，保證讓他看不出破綻。
這也能算數？
去掉掌天弓，無一種手段能威脅到陳睿，不管是談還是打，血衣殺者立於不敗，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，想打就打要殺便殺，想來便來
十三郎認真說道：「真覺得自己有本事，等我把大伙兒傷治好、調理好精神，再來試試能不能像現在這樣耀武揚威。」
言罷，程血衣屈身，盤坐，目光清明四望周圍，瀟洒揮袖。
程血衣沒有發怒，相反慢慢平靜、或者說清醒過來，先是凝神看了看四周，再把目光轉回到十三郎身上，問道：「怎麼談？」
程家少主變成程血衣，是不是有心人設計的結果？
這是做生意的套路。四老闆暗自嘀咕，埋怨十三郎態度太直接，應先著手消除雙方的戒備才合適。
周圍幾個人大眼瞪小眼，面面相覷；連最痛恨血衣的黃花姑娘都有些不自然，心裏想他是不是看出什麼，故意落大方。相比之下，四老闆想法完全不同，心裏覺得程血衣純粹為了和齊傲天鬥氣較勁兒，心意肯定不誠。
「……」
程血衣的表現再度出乎大家意料，僅稍做猶豫便開口，破指圈符，起誓成約。
利斧當面，群修合圍，十三郎一手龍角一手龍石，感覺如君王握住整個江山。
「論輩分，在場三人個個高你半籌。」
「你別逼我。」
齊、邵兩人心裏不知怎麼想，四老闆快哭了，暗想這貨是不是剛才傷了腦子，盡說蠢話，姿態還擺的一本正經。
解釋一遍意圖，十三郎發覺自己過於緊張，神情微赦繼續說道：「這是前奏，無論談不談得成都以半個時辰為
或許程睿的確不適合搞陰謀，但他不是笨蛋，相反腦瓜子足夠聰明；這場奇怪交鋒進行到現在，人多一方終於創造出機會，將這位難相處、又不得不相處的對手拉上了台。
那怎麼行！
十三郎噗的一聲笑，笑容輕狂笑容不屑，譏諷道：「聽說你腦子不好使，之前覺得那多半是謠言，現在才明白別人說的輕了，血衣殺者何止腦子不好，簡直無腦。」
犯忌諱了？還是擊中要害？
「八千七百九十三歲。」小不點聲音清脆，所講為剛剛得知的實話。
「別緊張，我沒有惡意，對你沒有，對我家女兒更不會有，之所以這樣，只為增加一點誠信。」
程血衣不是當年那個陳睿，怎會上這種當。
「……」齊傲天哭笑不得，那邊程血衣眼裡浮現出痛苦的神情，一閃即逝。
程血衣冷漠說道：「你也知道自己是後輩。」
值得慶幸的是，程血衣的表現還算平靜，既沒動腳也沒動手，僅以極緩慢的動作站直身軀。
……
難道不是嗎？
「不行！」血衣殺者突然暴怒，擰眉斷喝：「不許你以她的名義起誓。」
「為什麼是我？」齊傲天大惑不解。自己人知道自家事，齊家少主最清楚自己當前的分量，真正輕如鴻毛。
該不該讓他重發誓言？四老闆沒了主意，偷偷去拽十三郎。
耳聞不如親見，望著程血衣「痛不欲生」的表情，十三郎等人瞠目結舌，心裏都在想，這傢
「她呢？」
雖與十三郎站同一陣營，周圍人還是被這句話逗著了；血衣殺者無聲無息欺近到這等距離，假如他想做點什麼，比如殺兩個人，手到擒來。
十三郎老實回答道：「目前看，六成把握。」
贊一聲，十三郎如實說道：「躲著呢，準備偷襲砍掉你的頭。」
「空間天賦？」
十三郎驕傲說道：「論輩分，我與家成稱兄道弟；論尊卑，滄浪屬於齊宗；論修為，我趕不上你們中的任何一個；論年紀，四老闆應該最老，少說比我大上一兩千歲，真真尊老。」
絕對不行。
「不要動手不要跑，現在我們好好談談。」
此類場合四老闆最有經驗，趕緊圓場：「好好好，麻煩少主換個，阿貓阿狗都行。」
程血衣想了想，問道：「你相信我的誓言？」
旁邊四老闆渾身冒汗，一部分因為疼，一部分因為分攤程血衣的壓力太大，還有一部分因為十三郎；就內心想法而言，四老闆寧願如剛才那樣，至少精神相對輕閑。
多傻啊！
程血衣問道：「你們想要什麼？」
血衣殺者多少有點糊塗，說道：「主、尊、長、老面前，晚生後輩退開講話。」
「快點吧，別讓血衣兄久等。」十三郎連聲催促。
「呵呵，那敢情好……」本意是鄭重，反被逼著虛情假意，齊家少主無可奈何，索性隨意編個誓約。單就態度而言，傻子都能看出這次齊傲天心意不誠，甚都不願意裝。
「你……大胆！」
……
三步千尺，轉眼半程
不得不止。
談了半輩子生意，四老闆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經歷這樣一場別樣談判，大開眼界。
不怕不真，有人捧場，齊家少主話未落音，十三郎回頭看程血衣，理直氣壯說道：「到你了。」
靈機一動把小不點當成別樣奇兵，此刻回想起剛才那個故事，見到程血衣的反應，十三郎意識到這般舉動大為不妥，趕緊搶步上前。
啰嗦一堆，表情奇怪，就好像十三郎突然變笨了，完全聽不懂別人嘲弄。
「論修為，我身後站著三位生境大能，你光桿一個；論戰力，你高我三重且偷襲在先，本少依舊活蹦亂跳。」
齊傲天聰慧，齊家少主做不慣這種勾當，猶豫半響才說道：「如我違背約定，菲雨再不……」
「因為你們兩個是情敵，不共戴天的那種。」
程血衣留意到了什麼，問道：「你能治好他們的傷？」
「以菲雨之名為誓，本座如先違背約定，千秋萬載，百世輪迴，與之再無重逢之期。」
這就開始攀親？四老闆一旁目瞪口呆，心裏想老夫自認變臉功夫不俗，與此子相比當真是……
視線受阻，程血衣憤怒若狂，一樣搶步上前。
這就算完了？
「願望變個樣子當誓約用，你啊你，小聰明不少。」
「……」
「論尊卑，齊少主身系老祖血脈，你為程氏叛族之修。」
十三郎及時跟上，說道：「你若是肯幫忙，晚輩還能增加兩成把握。」
十三郎沒理四老闆，收好龍角龍石坐到程血衣對面，感慨萬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