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卷 升仙有矩
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慾火焚心
「既如此，請出手。」
身後，舒菲雨靜靜停在原地良久，忽踉蹌幾步扶胸跌倒，噴出一口嫣紅，與幾個字。
「吼！」
聽了這番話，舒菲雨後退半步，微抬頭露出一抹嫩白，神色出奇寧靜。
「我答應你，但你最好早點準備妥當，否則……不論是你還是傲天，都會為今日而後悔。」
由商談變成赤裸裸的威脅，舒菲雨並不覺得意外，只是安靜地問：「你憑什麼？」
……
問題回到原點，舒菲雨陷入沉默，長時間不開口。
差不多同一時間。
從林內到林外，舒菲雨一路衝到齊守仁面前，嘶聲大喊：「她在哪裡，你把她怎麼樣了，為何不帶來給我看，我……」
野獸般低吼，齊守仁喘息不定，神色不定，體內修為如瘋了一樣運轉三周，猶自壓不下心頭慾念。對面，舒菲雨的身體無風自動，如秋風中枯草臨衰等待著，等待著野火降臨時燃盡精華，釋放最後的光、與熱。
呼嘯聲起，齊守仁瘦弱的身軀一點點變大，拍身提縱頃刻遠走，留下一條充滿暴虐氣息的空中通道，與一句話。
一句話，如定身法咒，舒菲雨陡然安靜。
「你，莫，逼我！」
想到之前那點想法，齊守仁沉吟說道：「多久？」
「師妹既然自取……」
過於乾脆了，齊守仁有點不好適應。
清明目光，舒菲雨直視灰眸說道：「對我施展暗日懵瞳，你就不怕反噬喪魂。」
「五十至百年。」
「傳訊蘇二，馬上把齊飛送出來。」
「夠了！」舒菲雨斷然喝止，聲色俱厲。
「我答應
「四老闆的傷好說，齊少主真火有根可以追尋，我再幫你加點手段，應該能夠提速。難只難在齊傲天，就剛才我體會的情況看，最樂觀也許要三五十年。」
想到這裏，腹下又傳來火一樣的躁動，齊守仁艱難舔著唇，說道：「師妹再這樣發瘋，雨菲真的要死了。」
不等齊守仁反駁，舒菲雨繼續說道：「第一個條件，我要你帶來雨菲的一滴血。」
齊守仁這才明白舒菲雨的意思，有些哭笑不得。一方面覺得這個女人異想天開，另一方面，齊守仁忽然生出與之前目的不太一樣的念頭，似乎這樣也……為什麼不呢！
齊守仁長虹衝天，雙目赤紅，飛馳中途域展八方，朝緊隨其後的親衛連發三道諭令。
微一愣神，齊守仁陰沉說道：「師妹好心計。知道其存在又有什麼用？」
「嗯？」
「為兄知道師妹的顧慮，比如為兄會不會守信，比如如何保證雨菲、自身安危等等。」
語氣決絕，沒有半點商量餘地；這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此種姿態落入齊守仁眼裡，當初想象中的人物瞬間復活，腹下燥熱瞬間沖頭，險些當場失守。
那是一根金釵，除樣式精巧稍顯可愛，再無別處值得描述；然而，當舒菲雨把它接到手裡、仔細看過後，臉色瞬間紅漲如血，毫不猶豫埋頭伏沖。
「這就是通靈女？這就是那個讓自己苦心經營才得接近的女人？除了那張還算精緻的面孔、除了面孔上的凄惶表情值得欣賞，別的
「傳諭靈妃，即刻趕到本座寢宮。」
先有靈機，後有不死，再寬宏的心懷難免生出疑慮；愁思半響無可解釋，十三郎惡狠狠咬牙。
舒菲雨說道：「傲天對你再無威脅，你也不會反古修行，我只要你保他性命，且只是一段時間。」
「師妹請安靜。」
「這不可能，雨菲不可能還活著。」
當然這很難，雖然對方降臨的只是一縷意志，對生境修士而言依舊難如登天。但要考慮到齊守仁會成長，很可能馬上破劫，暗日懵瞳的修行一直在提高，功力越發深厚。相比之下，對方始終只是一個引子，頂多一具投影之身。
這是真冤枉，齊守仁絕沒有施展幻術控制舒菲雨心神的打算，況且要做他早就可以做，何必等到現在，費如此周折。
橫衝直撞，跌跌撞撞，短短三百尺距離，林中女子因慌亂踏破三處陣旗，頃刻間變得披頭散髮，身上衣衫破損多處。
這不奇怪；縱然把齊傲天、程血衣拉到眼前，也不相信這個張牙舞爪、神情瘋癲的女人就是舒菲雨。至於齊守仁，他多數時候是靠想的，想出來的東西更加完美，因而越發難以相信。
大事為要，慾念之火慢慢被壓制，齊守仁眼中灰色流轉，放緩語氣說道：「這都不要緊，師妹只需按我說的去做，為兄只有辦法讓師妹相信。此外，師妹今後會發現，與我相處其實比傲天簡單的多，好處也多的多，比如……」
竹林又一次震動，竹葉稀疏發出呼嘯如雷的聲音。
齊守仁領會了
事情過去這麼多年，十三郎今日才發現，那場香艷爭鋒的種種畫面依舊如此清晰，此前認為遺忘乾淨，原來只是欺騙與幻覺。種種旖旎，處處春光，嬌喘低吟中綻放的那朵花如此鮮艷，只要是男人，這種事情哪能說忘就忘。
「又是同名？一個地方出現兩個同名人？」
舒菲雨說道：「通靈之術不是想施展就能施展，近期我的精力、身體透支過甚，境界不穩，需要一段時間穩固才可進行。」
默默計算一下時間，血域內妙妙授首、與舒氏滅族的時間正相仿……巧合的讓人不敢相信。
這是交換。舒菲雨稍想了想，說道：「第二個條件，籌備期間，你要儘力保證傲天不死。」
「呃？」大感意外，齊守仁不禁一愣。
舒菲雨說道：「既如此，你把雨菲帶來與我相見。」
「問他……」
「別逼我再殺你一次！」
「通靈之術怎樣玄奧，說了你也不懂，但你那位朋友應該懂，去問問他，這樣準備是否必要。」
「傳訊四族，加緊搜索齊傲天等人行蹤，滅其神魂。」
清清淡淡的聲音，齊守仁的表情又一次變得古怪，就好像一心想看到得意作品的人，費盡心機總算如願后發現，原來結果並不像自己預想的那名美妙，幻想中美輪美奐的景緻完全沒有，只看到一個發瘋的婆娘。
「或許更久。」
不理耳邊雷聲陣陣，齊守仁從懷裡拿出一件事物，隨手推送如青葉飄入竹林，徑直送到舒菲雨面前。
「這
不等她再說什麼，齊守仁繼續說道：「釵上帶有雨菲氣息，信與不信、師妹自己思量。為兄要知道，你到底答不答應。」
「！」
舒菲雨淡淡說道：「一點時間，兩個條件。」
「師妹別動怒，我要告訴你的是好消息。」
舒菲雨說道：「我修算道。耍奸弄計，是你擅長的事。」
無力做的事情偏偏做了，其實是為了表明態度：生死不足以令其屈服。
「雨菲是不是活著！是不是還活著！」
齊守仁輕輕挑眉，輕輕提手，灰眸內閃過一絲戾氣。
人安靜，心境隨之沉澱，舒菲雨說道：「我曾多次血算，傲天四方搜尋，沒發現有人倖存……」
腦海中，「不死」這兩個字如鬼影般揮之不去，十三郎用力搖了搖頭。
強烈失望帶來強烈悔意，進而生出強烈厭憎，假如不是這個女人有著別人無法比擬的天賦，齊守仁毫不懷疑自己會立即殺了她，嗯……在那之前，自己勉為其難，體驗一下這具雖不曼妙但卻精巧、不夠婀娜但有別樣玲瓏的通靈肉身，稍做彌補。
能讓一名安安靜靜的女子做出這樣的舉動，那根金釵帶來的衝擊可想而知。
齊守仁揮手打斷，輕蔑說道：「師妹也有算不到的事，傲天更不能只手通天。況且能算者不止師妹一人，我聽說算者可以彼此干擾，今日才肯定這種方法有效。」
齊守仁半響才確認自己沒聽錯，冷笑道：「師妹提出這種條件，莫非在做夢？」
「當前我們的主要目標是活下來、治好傷，其後才能談到破局、並且反擊。」
亂局如麻，正
「那也不行！」齊守仁斷然拒絕，說道：「休說此事不由我控制，便是把傲天擺在面前，為兄也應馬上出手將其拿下，交給六族宗老發落。退一步講，近期我要閉關悟劫，縱有心放水，也沒有辦法控制局面，定生禍端。」
齊守仁莫名其妙。
齊守仁譏諷道：「師妹在說笑話，明知道舒氏血脈奇異，相近必生感應，為兄好不容易才讓她忘卻自己身份，豈能就這樣前功盡棄。」
這是實情，看看面前的那張臉就能知道，舒菲雨此刻是在強撐，過了此時，怕是馬上需要閉關。事實上，假若舒菲雨答應馬上通靈，則齊守仁毫不懷疑她是在找死，自己都不會允許。
「不過是個畜生。」
……
如有辦法控制一位真級大能，而不是與之商量、合作甚至請求，前景該如何美妙！
齊傲天被「定罪」，齊家雖還有人虎視眈眈，但都不足以對齊守仁構成威脅，意味著其破劫即可把持正位，權霸一方。即便不考慮這個，僅憑目前齊守仁的能力，舒氏倖存女子也如虎爪下的羔羊，沒資格質問，更無力反抗。
想到時間，齊守仁沉下面孔說道：「師妹不要胡思亂想，拖延下去，只會讓你的處境更惡劣。」
「這是……」
這是求證。齊守仁不便拒絕，說道：「可以，但在師妹準備妥當之前，為兄不會拿給你。」
舒菲雨不是沒有道理，一臉譏諷說道：「借我之術引來不死，再以懵瞳控制她，不自量力。」
更重要的是，那方對此一無所知，齊守仁卻能慢慢準備，有的是時間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