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卷 升仙有矩
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為信戰，不相欺（三）
「藐視大能，你眼中什麼才算奇迹。」問著同時覺得好笑，四老闆擦了把臉繼續說道：「這就是你的信任？」
「畜生，殺！」
「您剛才問我，什麼才算奇迹？」
這種想法影響了很多人，十三郎也在其中。初來飛升，初聞仙靈殿，十三郎心中震撼莫名，然而隨著時間推移，先後與六大宗族的修士過招，尤其程血衣盛名長久，漸漸改變了十三郎的看法。
想必不敢。
線分兩段，上天三十六顆星辰奪目，下地七十二幽冥鬼火，合計一百零八把利斧，好似一百零八場精靈之舞。清純與美艷完美交織，窮盡世間詞彙不能形容，與之相比，浪浪仙子嫵媚的面孔瞬間失色、活像兩隻夾住蒜頭的破鞋。
人說修為就好比一個圓，越精深面積越大，接觸到的面也越寬廣，進而讓人更懂得謙虛。狂靈之地是個特殊地方，某種意義上可看成是封閉世界，所有的人都在圈內。
「噗！無知小兒。」
……
由此思之，蘇四怎麼會弱？
這般人物，怎會不強大！
四老闆冷哼說道：「婦人之仁，成不了大事。」
十三郎默默搖頭，說道：「我不要那樣。」
……
抬起頭，十三郎望著蘇四老闆在臉上抹下一層肥油，望著他拍打肚皮面帶愁容，莫名失笑。
感激過後抗辯，十三郎慢慢說道：「縱然我之前認識到這點，仍會如此安排。」
都死了。
十三郎說道：「蘇四既然最強，重壓之下可保不失，如此才能保證頭關，盡量牽扯對方
「殺！」
原因始終歸結於一點：仙靈殿不參俗事。
這樣的力量，遠遠超出其修為所能承受的極限，非抽取生命之精華不可支撐。雄壯變成精悍，精悍變成精廋，精瘦變成瘦弱，直到皮包骨，風一吹似乎就能散架。
聽了蘇四老闆的話，十三郎沉默良久，抱拳施禮。
十三郎點頭表示明白，說道：「第二關破，程血衣回頭輔助蘇老闆，兩關拿下成定局。」
「那不就好了？」
十三郎認真回答：「這是我的信任。」
尖叫聲不止，浪浪疾進的身影再度暴退，去勢比剛才更快，畏懼比剛才更濃，肝膽俱裂。她的視線中，原本圍繞對手猛撲撕咬的厲鬼們通通凝固，種種猙獰表情定格，之後好像受到敲打的瓷瓶一樣裂開，碎掉，飛散，徹底成空。
四老闆問道：「你要怎樣？」
四老闆神情微惘，疑惑道：「你在說什麼？」
「嗯，你覺得什麼才算……怎麼這麼熱？」
四老闆大笑，說道：「布局理應考慮全局，邵林無力把守二關，程血衣頂多頂多獨戰不敗，等到二關失守，無論其前行還是後撤，都將造成整體崩潰。」
四老闆冷笑說道：「狂妄。」
頭頂萬仞，稀疏星斗變得稠密，且微微發亮。上蒼留意到此處曼妙，欲以星光賦予其更多相映；周圍，千萬星點歡呼彈動，自發團聚在線條周圍，為其增添雙面寶石。一股渾厚滄桑的氣息油然而生，不融洽、但能賦予原本缺失的威
「這個……我聽說，狂靈之地規則奇妙，劫境以上力量運用，僅限與仙靈殿內才可；否則縱有空間萬里，也有反噬難以遏止。」
十三郎無法否認這一點，攤手說道：「當其為上馬，不指望他還能指望誰；如今我被困在這裏，更需要程睿超常發揮。被仇恨沖昏頭腦的人不能保持理智，但也確有機會創造奇迹……而且，擊敗區區一個程世雄，不算奇迹吧。」
十六位蘇老闆，十六名生境，生境只是生境，十三郎化神堪戰生修，內心難免驕傲。
絢麗光芒頭起腳落，實際劃出的只是一條線。
四老闆擺手說道：「講出道理算數。」
包括六大宗族。
感受到十三郎的堅定與真誠，蘇四老闆愕然說道：「為什麼？」
十三郎朝他笑了笑，說道：「我要殺死你。」
「來不了人，來不了神通么？」
四老闆大失所望，譏諷說道：「覺得合理就講出理由，本座通情達理，不會誤了你的功績。另外別把事情扯的那麼玄，這和信任有什麼關聯。」
「啊！」
四老闆忍俊不住，手指十三郎笑罵：「說來道去，你還是把希望寄托在程睿身上，指望出現奇迹。」
「謹受教。」
言罷出手，暴烈玄光煌煌大放，四老闆忽做高亢嘶鳴，交雜三聲嬌叱。
艱辛是必然的，險惡重重難免，隨便找個人間小娃，想來也不會把修仙之路看成坦途。因此在提到仙靈殿的時候，人們總是
沒有了。
十三郎點頭說道：「徹底捨棄邵林，意味著先得制服他，以性命相脅才有可能。」
「對我而言，根本不存在奇迹這個詞……」
「老鬼來不了……」
飛升之地這般重要，六大宗族如此強橫，仙靈殿手握重利，為何只有十六位蘇老闆坐鎮？
十三郎繼續說道：「程血衣矢志復讎，身在二心念三，怨則保留實力，急則匆忙出錯，縱能保持心態平和，也要考慮事後如何收場。」
再思之，蘇老闆一直是蘇老闆，他們究竟多大年紀，為何沒人突破劫修？好吧乾脆點，他們到底是人還是獸，是妖還是鬼，誰能說的清楚？
基於此，仙靈殿在修士心中地位難改，神秘不知其如何神秘，強大意識不到強在何處，大家只看到別人尊重，於是……隨大流罷了。
這句話說的很誠懇，因為發自內心，因為感激。
世界這麼大，修士這麼多，狂靈之地如此長久，想必曾有人這樣說或者做過……人呢？
「你說漏了，還有六族莊園，都能夠隔絕狂靈意志。」
進而思之，既然蘇老闆之間並不和睦，彼此欲殺之而後快，便能證明五系實力相當，誰都沒把握穩勝一籌。
鐵證如山，蘇四老闆一聲斷喝，十三郎險些崩潰。這般修為，這般威勢，怎會弱於陳睿。
前方就是浪浪，無論她多快、多遠、多瘋狂，都逃不過劫境一擊。
蘇老闆坐鎮狂靈，不僅僅因為他們有強大背景依託，更因其自身強悍，足以威懾劫
相比人間，上屆修士對仙靈殿的了解更多，知其勢力龐大，畏其背景深厚，但若涉及具體，比如叫出幾個耳熟能詳的名號……好像沒什麼可說。
「騷娘們，試試爺的厲害！」
下一刻，背斧壯漢微微蠕動、或者叫顫抖，豆大汗珠從頭到腳，身體頃刻間縮水。
四老闆微微皺眉。
十三郎說道：「蘇四雖強，多年未戰；其心已疲，志已懈，戰無力，退有憂，實力憑空降低三成。」
敬畏只是敬畏，憧憬也只是精神寄託，並無太多實際意義；每個走上修行之路的人都明白，成功需靠自己打拚，失敗常為最終結果，仙靈殿……不幫忙，也不打壓。
聽到這裏四老闆開口，譏諷說道：「當程家人都是蠢蛋，那麼多老鬼，整不死一個陳睿。」
瘦弱漢子神情歡愉，狀如瘋癲眼似痴狂，雙手持斧輕輕一劃，將那根鑲嵌無數寶石的銀線朝前推送。
十三郎再說道：「將蘇老闆視為最弱，實有敲打的意思；邵林其二，重在激勵與相托。最強程血衣，大仇當面戰志蓬勃，未嘗不能逆境求存。」
無論是誰，無論多麼藐視宗族、悖逆狂行，誰敢朝仙靈殿咆哮，敢說自己有力殺蘇。
當目光被那個圈子所禁錮，眼界自然狹小。
四老闆聞之大皺眉頭，彷彿在思考自己是否算錯什麼，或者錯過什麼。
蘇老闆敢，只是沒用嘴巴講出來。
十三郎回答道：「我要全勝……遇到你之前。」
十三郎回答道：「因為信任，因為這樣最合理。」
略想了
四老闆接著說道：「二關不破，還有蘇四可依靠，勝則如前，實在不行還能退守，損失一個邵林無關緊要，靈尋機會。」
血衣殺者縱橫八方，不可一世，若讓他給自己做評價，敢不敢說生境無敵？
稍頓，他說道：「如由本座安排，捨棄邵林爭取最大利益；程睿擅長暴殺，憑他的本事，隱於暗處突襲奪命，二關當可大戰上風。最後一關交給我那位老朋友，結果應該……這麼和你講，本座單獨對上程世雄，勝算七成，絕無敗理。」
對很多修士而言，仙靈殿更像某種精神象徵，代表從人到仙的成功之路。
直到剛才，蘇四老闆當頭棒喝，十三郎才意識到，自己犯了個天大錯誤。
劫修劫修，出手成劫；推線出手，疲弱漢子的身體搖搖欲墜，神情卻好像剛剛打過雞血一樣，從未如此狂放。
不參俗事，殿內修士露臉的機會自然就少，四大星域修士億萬，隨選幾個出來問問仙靈殿的情況，通常說不出所以然。如黃花女當初為救殤女東奔西走，算得上見過世面的人，對仙靈殿依舊陌生的很。
十三郎垂目朝角落處微瞥，重新抬頭說道：「當時當下情況不同，殺死你，勉強算得上奇迹。」
「生境而已……」
「我懂了，哈哈，我懂了……」
除此之外呢？
因為足夠。
「不過。」
十三郎嘆了口氣，說道：「是狂妄。你的辦法同樣行不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