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卷 升仙有矩
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算自苦勞生
「發生什麼了？」
為將洞府偽裝成傳承之地，十三郎進行不少改動，首先是深度，其次是分岔，為了增加神秘，他還刻意送進去不少妖獸屍體，吸引無數星點聚集。
天道尚且不仁，佛門向來偽善，修道修士縱有仁義也需自身安全為前提，何來戰場動慈之說？
心中忽生不忍。
「這麼多！」
「呱呱！」
寶物不結實，大力之下一碰就碎，碎后成雨，雨中帶著各種各樣的氣息，讓人摸不著頭腦。
「硬捏到一起的東西，果然不怎麼牢靠。」
幻法干擾阻止不了妖獸，色蘇自己反而需要格外小心；星點對妖獸影響本就不像修士那樣嚴重，再有這麼多妖獸種類，難免會有天賦出眾者，只要一隻辨出方向，其它都能如影隨形。
「多謝蘇老，我等定不辜負期望。」
「想打架，我們陪你呀！」
「這是……」
覺得亂，其實一點都不亂，所有寶物無一遺漏，全部被利爪撈住。
他看到，馬蘇身軀緩緩倒地，一擊而敗。
「待此間事了，兩位便可正式加入仙靈殿，屆時老夫另有要事相托。」
……
明明是十三郎捉的獸群，它們卻把自己看成仇人，不共戴天。
「下次吧。」
預料中，三蘇理會對洞府仔細搜索，擔心被他們察覺，十三郎並未在洞內地面安置厭靈蟻。如此便意味著洞府其實是生路，色蘇藏身其中難在短時間內找到，因此可以隨便選個地方，破山逃脫。
「退化了啊。」
一方起步於三四十天之前
犬蘇大怒，正想開口，耳邊再聞異聲。
馬蘇前沖，犬蘇舉步，色蘇稍稍挪了挪腳，很快又將施展一半的神通收回去，掉頭便跑。
「辛苦了，回去好好精修，儘快提到修為。」
但也僅僅是麻煩罷了。
犬蘇心中悲憤變成悲痛，很想大哭一場。
世上哪有什麼天才。
對比馬蘇，色蘇對危機的感應明顯遲緩。
很多事情都是這樣。當結果出來，人們看到效果神奇，驚佩嘆服為之感慨，卻忘了準備的時候，有多少人被那些繁瑣、看上去不是太重要的細節心煩意亂，半途而廢。更何況，為人所見的神奇只佔事先準備的一小部分，還有許許多多思考、計算、勞動乃至戰鬥沒派上用場，成了無用功。
「啊！啊啊啊！」
很快，色蘇發現這句話是錯的，當前他需要的不是時間，而是空間，足夠大、遠、幽的空間。
「嗷！」
洞府陌生施展不便，色蘇仍比妖獸快的多，只要有距離，甩開妖獸不算難事，可惜洞府雖深也有極限，岔口很多不能一下子走完，再說這個洞畢竟是十三郎挖出來，怎麼著都比色蘇佔便宜。
明明自
事實再度證明，算無遺策的確是一句空話，當初為避免意外才做的手段，如今恰恰成了麻煩。
「談不上成功，但能肯定已經開始。」
蕭十三郎沒朝犬蘇出手，而是徑直掠過其身旁，看都沒有看一眼。
言罷揮手，面前出現一座小小法壇，壇上巨蟒生有圓頭，氣息悠長正在吐納，以看得見的速度慢慢強大。
吶喊得到響應，蕭十三郎如箭矢撲面，犬蘇戰志升騰，正待揚手將惡蟲釋放，目光猛地為之一呆。
卵破了，湯湯水水灑落四方。
殺子之仇不共戴天，耳邊轟鳴聲起，數十頭妖獸再次衝鋒，相比色蘇的速度遠遠不及，卻能死死咬住其不放，窮追不捨。
同樣的話蘇大老闆也在講，同時送過去一隻袋子，且有額外叮囑。
到這一步，色蘇越發不解，明明十三郎是化神，且只有單身一人，自己堂堂生境大能，竟然被他追到上天無路，入地無門。
天才？
色蘇身形鑽入星海，暗器如影隨形，一灑一大片。與此同時，十三郎將一隻獸環松禁，放出成群妖獸。
「終於成了么！」
一看就傻了眼。
明明它們實力不值一提，卻一點都看不出畏懼，窮追不捨；最奇妙的是，明明自己抬抬手就能把它們殺光，楞是不敢去做。
「蕭十三郎！」
奔跑中沒有感受到威脅，色蘇發現周圍星點開始快速流動，方向全部集中在身後，越來越快。
他聽
犬蘇沒能像馬蘇那樣快速清醒，因為他還沒有感受到那麼強的殺機，受到的刺激不夠。
相比犬蘇，色蘇出動施法的速度也稍慢。
就像十三郎看出其意圖一樣，色蘇瞬間明白了十三郎的計劃，覺得委屈、荒唐、而且可笑。
他有他的優勢，第二步反應來的極快，快到……連十三郎都大出意外，險些來不及反應。
「這不公平。」
他看到，吃蘇大口吞噬魂蟒，姿態猙獰。
十三郎沒有這麼想。恰恰相反，當他看到色蘇的舉動，看破其意圖時，由衷贊了一聲好。
四面八方、億萬萬星點如蜂群歸巢，全部湧向破寶之地，十三郎砸過來的哪裡是什麼寶物，分明是各種妖獸的卵！
那是什麼樣的目光呵！
「看暗器！」
……
獵人設置陷阱，事先必須對獵物可能做出的反應、強度、方式進行預估，布置相應手段。
這太奇怪了，也太不明智了，如有旁觀者看到這一幕，相信絕大多數都會罵一聲：愚蠢！
最缺的就是時間，哪有閑暇與那些愚蠢的妖獸糾纏。
手指魂蟒，銀袍青年說道：「吃蘇、生蘇二蟒合一，此刻正在并吞三蘇中的一個……提前恭喜蘇老，大事將成。」
明明其那些妖獸速度不快，還時常發生撞擊擁堵，可就是甩不開。
「辛苦了，好好休息。剩下的事情交給我。」
對生境大能而言，他們有這個能力。
色蘇不是
所謂智者，其實是有一點一滴積累，一絲一毫不厭其煩的工作累加而成。
被護住的是一條大地之獺，縮頭縮腦一臉膽怯的樣子，推出來的人當然是十三郎，笑吟吟的目光根本沒看色蘇如何，而是朝那個球球招呼。
銀袍青年說道：「好事不止這一件。」
仔細看了一會兒，蘇大老闆的聲音透出驚喜，有些難以置信。
「別叫別催，這就來了。」
蘇大老闆精神陡振，說道：「還望上使詳細解釋。」
這裏所講的大局不是勝敗，而是能否把吃蘇撈回來的同時將三蘇全部留下，如今前半部分已經實現，色蘇此刻突然朝洞里逃，給後半部分增添了變數。
身邊，周圍，狗與蛤蟆齊齊出現，天邊一條黑絲流動，小不點的身形若隱若現，嬌嗔開口。
老對手，與上次區別在於犬蘇少了一臂，多了一隻蟲；對方也有幫手：十萬飛蟻。
……
與之對話的是天地二老，接過賞賜鞠禮后拜別，仍舊返回山莊。殿內，蘇大老闆仔細想了想，說道：「六族發現齊傲天、程血衣蹤跡，正為此事鬧的不可開交，好事。」
想不通，想不透，想不明，理不順，前方終見絕壁無門，悲憤色蘇豁然轉身，套不了、也不肯再逃。
身形在洞府中閃爍，色蘇胸膛幾欲炸開，裏面充滿的全是怨、全是憤。
「
眼中驚詫轉為憐憫，青年默默收回目光，暗暗感慨著。
隨著一聲回應，不可思議的一幕展現在色蘇面前，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，那些被仇恨沖昏了頭的妖獸竟然停了步，依次排開將通道堵死，同時如眾星捧月般護住一獸，送出一人。
……
難道自己在做夢？
天理何在！
更要命的問題隨之而來，星點不停朝破卵處聚集，洞府內部越來越乾淨，意味著能夠干擾對手的因素越來越少；等到神識能夠自如運用，等到那群螞蟻布置妥當，他往哪裡跑？
數十上百道流光飛撲身後，通道寬高不過三丈，空中幾乎塞滿，嗚嗚之聲隨即大作，鋪天蓋地。
……
內心疑惑，身體如閃電般前進，色蘇忍不住回過頭、想看看結果。
他選擇的方向很有意思，不向前不朝後，不上天不入地，而是一頭扎進那座洞府，撞進那些密密麻麻的星點，轉瞬即逝。
暗器是什麼寶物，蕭十三郎怎能一次用出這麼多寶物，如此詭異。大驚之下色蘇來不及思考，揮袖灑開兩道利爪，凌空亂抓一通。
……
聽了這句話，銀袍青年眼中閃過一絲驚詫，眼角餘光看了看蘇大，發覺他臉上滿滿激動，並沒有假裝的意思。
「汪汪！」
「什麼玩意兒？」
沒時間，沒時間啊！
數十頭大小妖獸瞬間癲狂，凄厲嘶吼透出生生世世無法磨滅的仇恨與怨毒。星海當中，獸群在那些湯水、嫩胎當中稍做徘徊，紛紛把頭顱轉向內里。
見鬼了嗎？
讓對手意外，等於變相破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