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卷 升仙有矩
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手扶歷史的車輪
「膽子不小。」
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決定六族命運，程長老下意識地扶住桌案，似在尋找某種依靠。
思量疑惑，驚疑不定，群修再聽程長老問道：「老友覺得這次是真的？」
程長老眼神驟轉銳利，喝道：「私自接觸，私自行動！老友知不知道，你們不是程世雄可比！」
「早就準備好了。」
程長老微怒說道：「憑他們那點力量就能改天換日，簡直愚蠢。」
「大老闆有點急了。」難心老人的回答模稜兩可，像是故弄玄虛。
「合而為一？成全一個？！什麼狗屁智者，為什麼不是成全我？」色蘇快要瘋了，要麼就是蕭十三郎瘋了，自己落在瘋子手裡，遲早一道發瘋。
第四個，第五個，直到所有人跪成一片。
「……」
難心老人回答道：「少主既然活著，有些事情只能由他自己做主，所以……老朽讓他們先走。」
「本座也這麼想。」
程長老又指一人，說道：「你之祖上，曾受程睿之恩。」
一不施咒封禁，二不要求誓言，三不限制人生自由，還提供給二老大量生修所用珍寶。
劫修也差不多要死了呵！
對程長老而言，這也足夠了。
「讓我心甘情願被人吞，這叫改寫歷史……你是不是瘋了！」
程長老苦笑著再次陷入沉默，足足過了半炷香時間，才用手指敲了敲桌案，發出兩聲清脆輕響。
「可以了，與本座猜想相差不多。」
說與不說是態度，對結果影響不大。
周圍群修先是一愣、一呆，震撼莫名。
抬手再指一人，
這更像是一場交易，而非秘密招納，仙靈殿只不過改變慣例，為要收購的東西提前付款罷了。
這些都是與那支流竄百年的隊伍有密切關係的人，以往不知真相便罷，如今弄清因果，當然要站出來表明態度。
修士壽元與壽命從來兩回事，比如化神修士，起步上千高者可破兩千余，然在實際當中，死亡最多的年段為千五上下，善終者寥寥。歸根結底在於一個搏字，每當大限將至，修士總會甘冒奇險尋找各種突破辦法，橫死者佔據大多數。
三家剛剛才被屠滅莊園，如今有可能要與兇手並肩作戰，說情願肯定是假話；然而反過來想想，假如沒有這碼事，以程睿、齊傲天那幫人的性情作為，絕無可能善罷甘休。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，當初的對與錯、恩與仇已經不重要了，重要的是程長老如何決定，是否真的會出動傳說的罰仙令。
「那好，就讓我們去改！」
破境不是修道終點，凝結法相、擁有神域，代表修士不如另一重天地，見識更加開闊，需要的東西比以前更多。
難心老人初始一愣，隨後用手指指自己，再合抱成一個圓形。
想要什麼？
……
難心老人思忖片刻，嚴肅回答道：「長老一言，可將歷史改寫。」
老人身邊，以滄浪群修為代表，數十名修士前後起身，朝程長老沉默抱拳。
「齊門當中，似這般與傲天少主有舊者幾何？」
「要麼說，
問罷內容不聽祈求，程長老擺手示意二老閉嘴，回頭去問難心。
羅門主事隨後站起來，與身邊諸人同施拜禮，都沒有說話。
……
……
換言之，仙靈殿沒有具體要求，也不指派二老必須完成什麼使命，任由他們自由發揮。
「道友怎麼看？」
功法，靈石，妖寵，更多淬鍊機會？
「怎麼會沒關係呢？你們原本就是一體，是一個啊。你們被人強行分開，合而為一乃大勢所趨，物歸原主……好吧這話不太對。根據生、吃兩系合併后的感悟，五系合一應有好幾個層次，當初那種合併，吃蘇就是一個被禁錮的殘魂，很慘的。智者有雲，兩害相權取其輕，與其失去身體魂魄受制，不如真正合為一體成全一個，你可以保留意識留待將來，這不挺好？」
都知道程長老說的是蘇大，大約是指其壽元將盡……常理生修比化神提高三倍壽元，生后活過六千者不多、也算不上奇怪，但要注意，六族認識蘇大從其作為主持開始，當時理應臨近劫修。
「執掌仙靈六千年，哪怕是只老鱉，不急也不行了。」
「好大的功業啊……」
假不了與不能假，表達的是期待與擔憂，反面長老沉吟片刻，問道：「羅道友那邊，可安排好了？」
眯起眼睛，回憶片刻，再睜開時明毫乍現，反面長老神情輕蔑，滿滿嘲弄與譏諷。
自己要是瘋掉的話，沒準兒真會被他騙到同意。
兩族修士這番舉動，趙、燕、楚三族主事心情複雜，均把目光投向程
一句話，有時可算殺頭罪。
沉寂中，反面長老身邊忽有人跪倒，叩頭開口：「屬下程前，請長老發兵。」
「改寫你大爺！」
對蘇大老闆而言，這就夠了。
提供這麼多，蘇老闆提出的要求僅僅是：請天地二老自行彙報其覺得有用的東西，實話實說便可。
問的是羅宗，回答的卻是難心，老人起身朝羅宗主事抱拳，誠懇鞠禮。
那就干吧。
洞府好似囚房，困獸猶思脫逃，色蘇指著十三郎的鼻子破口大罵，表情像是剛被七八十頭母豬輪暴、還被提問夠不夠爽，心裏高不高興。
老者默默叩首，不做任何辯解。
必須承認，仙靈殿的做法簡單而有效，給身陷「逆境」的天地二老指出一條康庄大道。
天地二老傳過去的內容，很多都已通過私下議論的方式傳入大老闆的耳朵，講區別無非內容更細，人物分配更加明白，由此得出的判斷更加清晰、準確。
弄清楚蘇老闆的意思與條件，天地二老相互看了看，都能讀懂對方眼中的慾望。
降臨之前六族有過嚴格約定，此行大計須由程長老決斷，誰都不得違背。軍令就是軍令，一人違背一人承擔，抱團甚至整個家族獨自行動，那叫毀約，是替宗族招禍。
血衣狂魔也曾有恩於人？這話聽著有點稀奇。
想當初，爭取二老為助時，蘇老闆提出的條件寬鬆而且優越，要求很少。
反面長老徐徐轉身，隨之指其中一名老者道：「你與程睿親祖有舊。」
「一時糊塗，求前輩網開一面…
……
生后境停留足足六千年？
那就說吧。
要尊重？哪家人比仙靈殿地位更高。
氣氛濃重到讓人窒息，程長老目光在周圍人臉上徘徊，給眾人的感覺像兩條辮子在身上抽打，似在探索，也在拷問自己。
……
程長老也笑了，擺了擺手，有點無奈問道：「老友有沒有想過，我們現在正在做什麼？」
「和我有屁關係！」
法寶，感悟，指點，亦或信術星球？
第三人隨之出列，跪倒，叩拜。
難心平靜搖頭，說道：「六族上諭至今未改，少主、程睿、邵林都還帶有追緝身份，不算我們的人。老朽能把屬下與滄浪修士約束住，本責無虧。」
程長老目光閃動，凝視難心說道：「這是何意？」
「飛升修士進階生境，無人不在本座視線內。」
「多謝道友成全。」
「不謝不謝，道兄切莫這樣講。」
「還有你……算了。」
「屬下程亦修，請長老發兵。」
聽出程長老的意志與決心，天地二老彼此瞧了瞧，皆能看出各自心底的寒意。
未等程長老回應，又一名親衛曲身拜倒，說道：「屬下程冉，請長老發兵。」
「假不了。」難心老人肯定點頭，又加重語氣說道：「不能假。」
程長老陷入沉默，稍後問道：「是不是這樣，無論陳睿、傲天是何身份，外人眼中，他們依舊代表齊、程兩家？」
難心老人笑起來，蒼老面孔竟流露出幾分俏皮神色，說道：「這個問題，該由大老闆回答才合適。」
「別忙著生氣，也不要著急，聽我仔細和你說。」
同樣道理，
難心沒有反駁，而是抱拳深深一拜，說道：「所以需要長老儘早決斷。」
無獨有偶，為了得到想得到的東西，程長老的法子同樣簡單而有效。
程長老既然這樣說，那就是真的。
周圍大多沒有領會這句話的真正意思。
「屬下請長老發兵。」
受難心一禮，羅門主事有點難為情，回禮說道：「鄙門本就有人身在其中，幫人幫己。」
蘇老闆對此並不諱言，告知二老完全可以把這場談話當成櫃檯前的幾句私聊，公告天下亦無妨。當然，二老最終能夠得到多少，看貨評估。
沒有審問，沒有解釋，沒有徵求齊門意見，沒有顧忌飛升修士、包括滄浪群修的感受，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。非要講個理由的話，程長老告訴二老，過去不動他們不是自己眼盲心廢，而是借其口舌傳遞想要傳遞的信息，如今事情即將攤牌，不能再允許他們亂講話。
「請長老發兵。」
仙靈殿應有盡有。
平平淡淡的語氣，穩穩噹噹的神情，與其說這句話是為了告訴天地二老真相，不如說為了警醒他人。講出這句話的時候，反面長老威儀盡顯，無一人敢開口反駁。
十三郎表情真誠而且認真，儘力控制語氣不要刺激到對方，緩緩說道：「我問過小翠和婉君，她們從生蘇那邊獲知詳情，吃蘇還有意識存在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