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卷 升仙有矩
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源頭
嘶！
吸氣的聲音，不，沒有聲音，但能感覺到；包括十三郎在內，所有人心裏生出念頭：他受傷了。
「臣服，或者死。」
「他不是此界修士，是不是因為察覺到了，才把界魂送到這裏？」
但他們還是做了，殘餘十幾個巨人橫從直撞，拳打腳踢，將一顆顆星球砸向另一個。
看到這一幕，十三郎生出第三個意識：巨人也有要害致命處，並且給那隻手帶去不少麻煩；那隻也非無所不能，起碼有時候會抓偏。
聲音中斷，或許沒有中斷，只是十三郎無法聽到；突然之間，十三郎眼前景物大變，發覺自己來到一片浩渺星空，一處無可想象的戰場。
「因為你做的那些手腳？」
巨人龐大，哪裡是大所能形容，所謂頂天立地只是形容，他們的武器赫然是……星球！
四方看，星空多麼大？
「可他為何選擇人修為宿體？難道說，這蕭十三郎身上，還有什麼我都看不透的東西……」
手掌受傷，成功擊傷手掌的巨人身軀直接崩潰，狂叫著發出最後提醒。同一時間，頭頂傳來淡淡低喝，威嚴，冷漠，不容置疑。
「來吧！」
巨人專門選擇那些有生命的星球，十三郎親眼看到有修真世界被摧毀，億萬萬生靈、人族、修士，很強大的修士哀嚎中死去……很奇怪，看到如此悲慘情景，十三郎並未對巨人一族生出多少憤怒，相反有些遏制不住同情。
「狂靈不滅！」
「我答應你，全部。」
狂靈輕嘆說道：「你是對的，也是錯的。不過這不怪
星球撞擊威能釋放，四面星空層層扭曲，界內界外模糊不清；處在爆發中央的手掌幾次晃動，遁空遠走，再出現時顫動不休，明顯不似剛才那樣靈便。
恍惚中，十三郎身處一片幽暗當中，心神理智都被那片黝黑吞沒，變成一塊冰冷無知的石頭。
那隻手的攻擊很簡單，一按一抓再一握，明明看去和普通人的手掌沒區別，然而只要有巨人被抓到，輕者傷筋斷骨，重者身軀直接爆碎，變成一塊塊散步星空的巨大石塊，或者乾脆叫陸地。
他們不是逃跑，而是按照那名同族的提醒去干一件此前從未嘗試過的事：毀星！
抬手，踢足，跨步，成群巨人四處摘星，煌煌施法，哪次不是驚天動地，哪回不是浩蕩無邊。本該安靜有序的星空亂成一團，隨便找個最輕鬆的地方砍斷一股最和緩的風，威力皆超過十三郎想象，為其生平僅見。
……
狂靈說道：「我來說說你的想法。其一，既然界魂收了太歲真意，對其當有極大影響，對不對？其二，你給它加了許多雜料，那些鱗片內滿是陰氣、怨意，堪比最厲害的毒。其三，你幫蘇四融合，等於給它增加一個競爭對手。其四，你還可以利用外面的人，一旦解決掉那條小蟲子，就可出手干擾陣法，進一步給太歲製造麻煩。」
餘下巨人數量不多，但都
言罷一股微風吹過，時空瞬間為之轉換，十三郎眼前一黑，五感全失。
聽著很奇怪的懲罰，言罷那隻手不知在哪裡撈一把，一把撈出個人。
一群頂天立地的巨人，和一隻手作戰。
不說億萬萬顆星球能否毀盡，須知星球本就能夠自動繁衍，那些隕石，陸地，看似衰竭的世界，只要具備合適條件，都能重新煥發生機。更何況，當時當代，巨人並非唯一強大種族，還有許多生靈有能力與之抗衡，只是種群沒有那麼大，也不抱團罷了。如今巨人要毀星，與那些強大生靈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，滿世皆敵。
看清戰場，十三郎生出第二個意識：奇怪。
原因是那些巨人不好殺，無論多麼嚴重的傷，他們隨便從同族的屍體上取一塊下來按在傷處，很快就能恢復。即便沒有屍體，他們還有數量無盡的星球可以用，只是效果不如同伴屍體那麼好，沒那麼快。
非要比的話，只有當他還沒活過來的時候，見到的那個在無邊黑暗中如昊陽般的人，才能與之相比。
即便如此，巨人依舊抵不過那隻手。他們的身體太大了，崩碎一塊——實則傷口和星球一樣大，有時他們的同伴碎的太散，抓一把還不夠填補縫隙，杯水車薪。
視線中，巨人成群，老少皆有，與之戰鬥的只有一隻手，一隻潔白、乾淨、修長、稱得上秀氣的手。更奇妙的是，數十名巨人齊心合力，非但不能戰勝那隻手，反而處處落在下風，狼狽不堪
忽然間，一絲星火在靈台閃耀，十三郎眉心三目自開，耳邊聽到一聲驚「咦！」。
驚喜之餘十三郎很快想到關鍵處，忙問道：「剛剛您說除非怎樣才能把您請入界魂，是不是很難？」
耳邊狂靈呢喃不停，滿滿驚詫，難以置信。
沒錯，他受了傷。
面對絕對不能擊敗的對手，臣服或許是明智的，也是唯一的選擇。
轟鳴聲聲，戰鬥一直在進行，戰場不斷轉移，巨人不斷朝星球密集處走，將一片片璀璨、活力無限的星空變成廢墟，變成一片死地。那隻手似乎想阻止這種情況，可它畢竟只有一個，巨人成群結隊而且強大，那隻好手沒辦法處處兼顧，只好如影隨形。
「在這裏，只要我想，沒有什麼事情不能知道。正因為知道，所以才麻煩。」
一名渾身帶傷的巨人瘋狂大叫著，隨手抓起兩顆星球，不用來療傷，而是直接拍到一起。
它出擊的時候不會偏，偏掉是被巨人的攻擊所影響，行為受到干擾。
「不。」狂靈應該在搖頭——假如有的話。「相比此事，如何對付它、你叫太歲，才是真的難。」
星火微弱不足以照亮幽暗世界，十三郎迷迷糊糊，似乎「嗯」了下，又似乎什麼都沒有說，身體好似墜落深崖，不斷往下掉。
「你都知道了？」
巨人行為不可理喻，十三郎弄不明白他們怎麼想，但他知道天道震怒，那隻手有了新的動作。
彼時銀龍尚未授首，狂靈把它考慮在內，只不過，威風八面的銀龍在她嘴裏變了樣，成了小蟲
彼時十三郎身處星河底，周圍齊傲天、程睿、甚至連小不點等至親者都在，通通沒有察覺到異常。他們看到十三郎默默沉吟，對他、他們而言，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，再正常不過。
能被干擾就能受傷，能受傷就會死——十三郎生出這樣的念頭，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。
……
他就是那隻手，只看到那隻手。
「既痴于不滅，吾便賜于汝等不滅。」
十三郎見過他，長發青年。
臣服於天道，真有那麼難？
「既然界魂被其關注，或許真的可以闖過那一劫……不管怎樣，可以試一試。」
……
手掌無處不在，無處不可抵達，不論巨人身在何方，跑的多快，攻擊多猛多麼詭異，它總能跟上其身形，一按，一抓，再一握。
毀星就是摧毀世界，過程中天道會被削弱，直到沉眠、或者死亡。
巨人雖強，要完成這樣的任務依舊不可能。
「人修修鍊到這種程度，我那個時代可沒有。」
這是變化，帶來連串反應。
他奇怪于自己的視野怎會這般大，那麼寬闊的戰場一覽無餘，只要他想，連角角落落里的細節都看的一清二楚。
十三郎頻頻點頭，問道：「我想錯了？」
進入戰場的一瞬間，十三郎首先感受到兩個字：慘烈！
誰都看得出來，巨人雖然找到那隻手掌的弱點，依舊成不了勝利者。別說現在巨人數量只有十幾個，且人人帶著傷，縱然他們恢復到初始狀態、甚至有幾百上千人，結果依然註定。
「這門神通有點意思，想不到後輩修士竟
「我答應你。」
「什麼？」
……
「天道之力來源於世界，毀星！」
「不是吧！」十三郎實在無法理解，說道：「別誤會，我知道太歲肯定很強大，可是現在的它應該不難解決，因為……」
「……為什麼？！」
茫然中，十三郎留意到自己的模樣，他變成一團黑白相間的雲，極小又極大，極松又極緊，極遠又極近；感覺像是能和視線一道移動，看到哪裡，身體就會瞬間到達哪裡一樣。
「是不是很難？」
狂靈，除非真的死到一乾二淨，但凡留下點什麼，比如意志、靈慧什麼的，針對十三郎這種級別的修士施展術法，哪容其抵抗。
巨人第一次準確判斷到那隻手的軌跡，剛好趕在其出現的時候完成爆發。
更奇妙的是，十三郎覺得自己是真實存在的……他就在這個戰場，身體意識都在。可是這般劇烈的地方，最最細微堅韌的生命也將成灰，最最擅長隱匿的意識也會盪滅虛無，十三郎竟然一點都不受影響，安之若素。
戰鬥實際上是一場單方面的殺戮，只是過程比較漫長。
退一步講，就算他們贏了又如何？當世界被完全摧毀，他們身處徹底死地，自己真的能活，能繁衍？
忐忑中等來狂靈回復，想象中的反詰與交鋒完全不存在，剎那間，意外，狂喜，震驚……人生七味如潮水般湧來，十三郎不知所措。
「這是人修！」
「吼！」
起碼在十三郎看來，自己肯定沒有那麼堅貞，多半舉手投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