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卷 升仙有矩
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當末日來臨
青鸞星修士和善，收徒弟找傳人散播道法，在他們看來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。但這不意味著他們沒有要求，首先堅毅是必須的，若連千里山路都不肯走，不收也罷。
破碎大殿砸上山頭，轟鳴聲起，中間夾雜著幾聲脆響，幾聲低吟。
不知什麼時候開始，李小義臉上掛滿淚水，卻沒有哭出聲音。
那是什麼啊！
念頭剛剛在腦海中閃過，天上忽聞炸雷霹靂，煌煌之聲響遍世界，大地都為之顫抖。身下巨石搖晃，李小義跌倒翻了個跟頭，倉惶中抬頭看。
他看到，一隻只猛獸飛撲之後跌落，彷彿有大力當空降臨，把它們死死按入塵泥。
久居山野，李小義連字都不認識，可他聽過很多故事，無數次夢到過那些雲端里穿梭的仙人；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，這一切可能成真……僅用眨一次眼的時間考慮，李小義決心放下一切，拜師修仙。
近林止步，齊守仁抬頭，目光穿透重重葉影落在那面清湖上。
這肯定是夢。
這是他的習慣，也是信念所在，以往看天只是喜歡與星星眨眼，現在則因為充滿嚮往，望著天空、彷彿能夠看到將來，看到自己暢遊星空時候的風姿。
修真世界從來殘酷，外人眼中，青鸞星的修士、生靈是一群廢物，不堪一擊。當然，身在其中的他們不會這麼看待自己，相反很為之驕傲。
他是獵戶，最能理會山路艱險，猶豫才是正常反應。往日村寨捕獵的時候，
看不過來，聽不完整，李小義茫然坐在山頭，東看看，西看看，上看看，下看看。
「我的天啊！」
湖面一座小小法陣，當中女子端坐，氤氳之氣四方流淌，宛如神仙。
李小義迷惑咋著眼，心裏想天怎麼亮了？
看了一會兒，女子絲毫不見動靜，齊守仁有些不耐，皺起眉，揚聲開口。
他看到，一片片飛禽衝天而起，驚恐大叫著四方亂竄。
青鸞星上宗門不少，爭鬥雖有，但極少傷人性命；不光人，連妖獸的性子都相對柔軟，遇到有修士截殺，多數妖獸的反應是逃，而非反向撲殺。
無論哪一種，哪一個，都是傳說、故事里才有的生物，前所未見。
「不死既然來了，就不要假裝看不到。域戰開啟，朕需要你的力量。」
李小義想拜師，那名修士看去挺高興，但提出一個條件：讓他徒步登山門。
「因為我想修仙，才會有這樣的夢，是的，一定是這樣，這是夢，這是夢啊……」
明明東方晨曦未露，天卻已經發亮，從當頭開始亮，而且是大亮。
……
李小義望著那座大殿，體會著其中殘留的威嚴與神聖，感覺像是聞到了仙之氣息；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，也不覺得恐懼，臉上慢慢生出幾分明悟，開始呢喃，認真
星空玄奧含有無數世界，美麗者不計其數，都是美，青鸞星的美與眾不同，它大部分被青綠色覆蓋，靈氣充足且平和，罕少風暴滋生；這樣的地方，養育出來的生命、靈物、乃至人類也繼承了這個特點，安靜而喜樂。
走完最後幾步，李小義再也支撐不住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，不知不覺抬頭望天。
走在漆黑的山路上，李小義呼呼直喘，心裏不斷給自己鼓勁兒。連續七天，他在森林里摸索前行，體力精神都臨近極限，很辛苦。
修仙道路果然艱險，七日行程，李小義至少經歷三次性命危機，能活到現在、一方面有賴於其獵戶經驗，更是十足僥倖。現在的他，疲累憔悴，連隨身攜帶的包裹都在一次逃亡中丟失，狼狽不堪。
咱們這裏靈氣充足，只要吃得了苦，耐得住寂寞，不用殺人也能修鍊有成，不用搶奪也能活的很好，再說殺人奪命有傷天合，本就不符道心。
一根似可撐天的怪獸，不，那不是怪獸，那是一顆大樹的枝條……世間居然有那麼大的樹，向天一樣懸在頭頂。
天亮了？
他看到，一聲聲、一陣陣喝問響於四周，一團團璀璨光華升騰，並有無數個人。
嘶喊聲響起，呼嘯聲同時響起，不知從來飛來半座好似大殿的建築，壁畫精美，氣勢恢宏，一路解體殘破，撞上李小義所處的這座山。
這必須是夢！
「獨自找到山門，便可拜師修行
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，意識不到這些景象代表著什麼含義，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：這是夢。
兩域交匯地，青鸞星，因古時曾有青鸞落足而得名。
時間僅僅過了一瞬，整個天空突然亮起來，耳邊同時響起山呼海嘯的聲音，嘈雜、巨大、倉惶、兇狠，如此複雜的聲浪衝擊耳鼓，李小義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，茫然四望。
陌生人是修士，而且有宗門，其宗門就在這片山內，距離李小義所在的村寨不算遠。
竹園外，齊守仁腳步徐徐，瘦弱臉龐略有陰鬱；在其身後，齊飛亦步亦趨，本就老實的面孔木訥無神，如行屍走肉。
以實際歷練觀察氣運，如李小義死在路上……死了就死了唄，修士畢竟是修士，不會因此就道心不寧；相反如果他能活下來，起碼表明不易夭折，收徒也可安心。
「堅持住，就要到了。」
「修仙啊，比打獵辛苦多了。」
強大是它們統一的標籤，兇狠是其寫在臉上的畫，千萬到流光分頭射向四面八方，之後再往下。
……
祖輩獵戶，生活不易但是很平靜，因為一個陌生人的出現，李小義的人生徹底改變。他生平第一次知道，原來自己擁有道基、是可以修仙的人。
「既然這是夢，我還是不要修仙了，都過去吧，消失……」
沒有外人就沒有掠奪，沒有掠奪就沒有兇殺，沒有兇殺的青鸞星習慣了著一些，平靜而喜樂的過著他
那是什麼？
數百裡外，一團耀眼光華閃爍，有此界修士升空迎敵，不知是因為天太亮、還是李小義此刻的眼神特別好，他恍惚看到自己碰到的那名仙長，那名隨手便能斬殺猛獸的強者……他看到了他的死。
聽到這個要求，李小義猶豫了一下。
很少有人想到，邊境之地，亂鬨哄一片反而安全，平靜才代表不正常。
精心準備，揣著夢想，李小義在一雙雙羡慕的眼神、殷切的叮囑聲中上路，鬥志昂揚走向仙長所指。
那名仙長死了，他的同門也死了，他的山門被一擊抹去，耳邊響起刺耳的尖叫，呼號，祈求，吶喊，咆哮……
除了那些拿殺人當樂趣的邪魔，誰不想擁有慈悲面孔。再說邊境之地禍亂多，青鸞星卻是特例，情況完全顛倒。過去上千年時光，這裏幾乎沒有「外星人」落足。
為什麼要爭鬥？為什麼要殺人？
看天，天亮了。
……
他覺得這是夢。
鳳凰是上古神禽，和巨龍一樣屬於傳說，青鸞星有沒有青鸞少有人知道，但它的確具有鳳凰的一個特點：美麗。
癢比痛危險，李小義很清楚這一點；因為當穿過那片林子、登上一處斜坡破頂的時候，他決定停下來，整頓一下。
那些是仙長嗎？原來世界上有這麼多仙長。
身為獵戶，李小義能夠辨識草藥，他想把傷口處理好，把沾在衣服上的異物、還有些毛蟲清理乾淨，另外他想站在高處觀察四
一根天柱當頭砸落，長萬丈、粗如山，蠻不講理，橫衝直撞，摧枯拉朽，掃蕩八方。
先是無數星點逼近，就像一顆顆天星斷了繩索從天上掉下來，臨近時變成一團團巨大火球、光球、彩虹、漩渦，還有無數刺目流光。
千里之遙。
……
修仙啊！
殺戮自此展開。
放飛戰馬的前一刻，戰士們需要極力收韁，避免它們因肅殺之氣亂了秩序；就像利刃貼近臉頰，首先感受到的不是痛也不是怕，甚至不是冷，而是微微的、有點舒爽的涼。
世界陷入黑暗。
但他最終答應了。
距離其實遙遠，感覺近在咫尺，樹冠上飛出無數條身影，有人，有獸，有劍，有船；有體型千丈噴吐黑氣的巨蟒，有振翅高飛頃刻萬里的大鵬，有威壓無盡跨步斗轉的修士，還有嘶吼聲聲、感覺能夠扛起整座世界的龜。
握著不再太鋒利的柴刀，李小義奮力揮舞，在茂密的枝葉與荊棘中劈出一條勉強通行的路。他的衣服幾乎全破了，不少地方撕開血口，還有些毛毛扎扎的刺鑽進肉里，痛，更麻煩的是癢。
真的很古怪。
「師傅說修道艱苦，其苦首要在於寂寞，真是這樣啊。」
他看到，一股股風暴無端形成，席捲八方，摧毀無數千百年才能長成的老樹。
可他沒有放棄，不僅為了拜師修仙，更因為對身處叢林時的孤獨有極大畏懼，他害怕自己如果放棄的話，那種孤獨會永遠陪伴著自己，縱死難以消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