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卷 天子
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守之尾，生之初
畫了這麼多天，中間發生過幾次衝突，玄冥之氣與狂靈持續對抗，所余已經不多。十三郎知道自己需要抓緊機會，而且他知道，自己距離成功已經很近。
……
磅礴生機瞬間涌動，灰環變色如白玉無暇，目光注視卻能看到山河水色，蒼生萬眾。
「生了？」
「一定要做好。」叮噹用力對自己說。
死滅氣息無端生出，墨色濃稠吸納光線，耳邊傳來厲鬼哭號，頓生幽冥煉獄之苦。
那就是當年灰哥的戰果，有些破，但在山裡野外很好用，尤其夜裡。
女主人走了，小院更加冷清，十三郎對此一無所覺，依舊畫圈。
「叮噹？」
心裏有了定論，叮噹認真做起規劃，中心主題是一個字：吃。
後面還有，可他實在聽不出來是什麼，就連這兩個字，十三郎也認為自己是在做夢，一夢三日夜。
「靈！」
「魔！」
沒有源頭的冰寒，如何能與蛻變后的陽火抗衡。
念頭一閃而過，十三郎很快搖頭否決，知道自己仍未跨越生境。
「噓！不然不給你吃的。」
……
灰環仍在，一股連動由心的感覺油然而生，十三郎先是抬手揉了揉眼，感受了一下法力。
「還是這樣好，不會影響到修鍊。」
「滅！」
「不吃飯怎麼行呢？遲早會死的。」
「修為應該與這次感悟有關，我有道念，狂靈道本身就是道，而不是純粹的力，所以才會如此。」
「呱呱！」肩頭胖胖大叫起來，聲音有些不安。
「生！」
「至於生境，它應該有一個全新的解釋，或者叫著：屬
這次不是因為法相。
「禁！」
道有兩面剛剛認知，大道千條自古亘有，每增加一顆星，意味著十三郎多出一種參照，多了一個可以效仿的老師。
成了不是畫成一個圈的成，而是那種交融如水乳般的成就感覺，一指落定，十三郎收勢終結的那個剎那，身體像麵條般軟到地上，人事不知。
葷素鮮香，滋補養身，叮噹盡最大努力為丈夫改善伙食，劃破所有衣物，還弄了一身的傷。於是她改掉以往習慣，每次回家靜悄悄毫無聲息，待把自己打理妥當，傷口遮擋，才會大大方方出門探望丈夫——那個從天而降的男人。
內心微跳，神識放開，十三郎大驚失色。
終於呵！
有了主意，叮噹很快忙碌起來，她把那頭山豬重新收拾一遍，挑出最細最嫩的肉，再到自己種的菜地里檢查，根據長勢覺得哪天用哪樣，哪樣配哪般；之後叮噹提藍上山，尋找最最肥美的野生蘑菇，菌子，地皮，和用的先採來，一時用不著就記住位置，下次圖個新鮮。
沒有什麼話可以形容，十三郎急著想要與人分享喜悅，剎那間回到現實世界。
畫圈這麼久，不用想也知道損耗多大，再加上此界無時無刻不在消散，總量無計。然而現在，十三郎的修為非但充盈，且足足增加有七倍！
三天後，十三郎夢中醒轉，時間剛好還是夜裡，讓他覺得、自己剛剛打了一個盹。
這根本不可能！
自己的丈夫不是普通人，將來不會一直留在這裏，到時候自
這件事其實有徵兆，那晚過後，十三郎專註的時間越來越長久，和叮噹說話的時間越來越短；到第三天，他不再開口，縱然進食也像獃子一樣。開始叮噹覺得他遇到難題，後來慢慢發現不對勁，直到第七天，十三郎再沒打開過陣法，一心一意畫圈。
……
叮噹沒有徵求十三郎的意見，因為知道他肯定不會同意，也沒有留字告知，她想萬一哥哥中途醒過來，看到留字勢必擔憂。
「終於呵……」
言罷再不猶豫，十三郎輕輕招手，回復混沌顏色的環飛入身體，輕輕一套，套在那個僅剩如拇指尖大小的球上。
除了默默陪伴，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。
「我才剛剛成親，不能馬上守寡。」
清晨，叮噹起了個大早，把收拾好的衣物、食物、水囊背在身上，走到十三郎身邊。
當晚，她沒再陪著十三郎，而是飽飽吃了頓飯，早早回到床上睡覺，一夜好眠。
謝的是狂靈，謝他贈送這麼多力量，可是……入界之間十三郎就知道，他的修為遠遠超過化神修士，如今這樣，沒有化神修士容得下這麼深厚的修為，非爆不可！
冰層仍在，冰層中的十三郎面容不再只是憔悴，而是蒼老如中年將老，彷彿生機瞬間抽空，精力全失。
全身都是冷的，唯獨手心熱流緩緩，輕柔、連綿，似無
安穩之後變化隨之而來，首先狂靈送來的力量立即斷絕，估計對面那個巨人會因此長出一口氣。此外是十三郎自己，根本不用強催法力，十三郎體外堅冰破碎，破碎后甚至來不及融化，直接化成氣息消散。
叮噹狠狠嚇著它，精神抖擻鬥志昂揚，一路進了山林。
十天里，不知道畫了多少個圈，失敗了多少次；從警醒到沉醉，從分神到專務，慢慢地，十三郎腦海中容不下別的事情，只知道畫圈。
這是他多日來第一次自查，不查不知道，一查頓為之神色大變，驚呼一聲。
很安穩。
「火！」
猶如新婚主婦那樣，正當叮噹懷著一腔柔情與希望，為未來努力奮鬥的時候，她忽然發現，自己的丈夫日益衰弱，甚至開始絕食！
前後轉兩圈，叮噹覺得沒什麼遺漏，放下心來。
風吹過，吹入環內不見阻擋，就這麼憑空消失不見；還有風中帶有的微塵，天上的光線，通通像被吸收了一樣，隱沒于無形。
他看著天上的星，腦海中一次次推衍所得，忘我已久。此時的他沒有留意到，自己頭頂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個圓圓的環，如光暈般閃爍著，像一隻好奇的眼。
久居山野自成材，叮噹知道那東西大補，年份久的甚至成精；那根黃精皮色金黃，怕不下有百年之久，回來的路上，叮噹喜滋滋地捂在懷裡，生怕給跑了。
渾渾噩噩又是三天，十三郎那邊情形依
一重重測試，圈圈由心生動最終轉活，紫焰如龍蛇行走其間，生滅靈魔禁……盡在其中。
……
他還聽到一些聲音，不但重複不得清晰，仔細分辨，只有兩個字。
觀望良久，十三郎又一次伸出手，起勢如舉山挎岳般沉重，落筆似風舞鴻毛般輕盈，速度如閃電般快捷，當空飄逸。
隔著陣法，透過冰霜，叮噹看著那張憔悴不成樣子的臉，看了又看，瞧了又瞧，怎麼都看不夠，怎麼都瞧不膩。
再沒有人看到這裏，那個圈圈靜靜飄蕩在空中，既不是白也不是黑，而是昏沉沉一片混沌，厚實實鉛墨般凝實。
心裏默默說著，叮噹走向原本堆放木柴的地方，拿起那把斧子背在背後，叫來胖胖，轉身出門。
自語中，十三郎對著自己親手畫出的環，清喝一聲。
「道諭……」
成了。
「叮噹！」
出門沒有片刻猶豫，叮噹徑直往北走。
「叮噹。」
她把還未腌好的山豬肉燜熟，切成肉乾仔細掛在廊檐，上面披上一層布防灰；她把餘下的菜收洗乾淨，之後和面開始做餅。她做了很多餅，一些卷包包好放到妥帖出，還有些與放涼吹乾的肉條一道收拾好；她從箱子的最下面找出一隻水囊，燒好開水灌滿；最後，叮噹收拾幾件衣物，再把那件極珍貴的狼皮襖子找出來，一道仔細收好。
成功的念頭一閃而過，十三郎倒地昏睡。
他在地上畫，在身上畫，在手上、腿上、腦子裡不停地畫
「這隻是第一步，它可以提升，還有風雷可以加。」
連日來，叮噹知道十三郎的習慣，太陽將出未出之前是其調息的時候，最最安寧，最最平靜。
再一則，狂靈再有本事，也不能將自己的容量變大。
試過後得出第一條結論，十三郎認真想了想，又說道：「我的道年輕，但我的力氣大，足以封你。」
無人應聲，十三郎抬頭看看天色，神情疑惑。
「好事啊！」
叮噹心裏這麼想著，於是她停下來，整日整夜守候在陣外，困了就歇會兒，時刻準備迎接丈夫清醒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連胖胖都開始發揮作用，跟著叮噹一起忙；這傢伙的舌頭很長，有些高峭的地方上不去，它能用舌頭當手用；最最要緊的是，胖胖天生對美食敏感，竟帶著叮噹找到一根碩大靈芝，還挖出一根老黃精。
自打那次對白，經過一晚羞澀甜蜜的夢，叮噹極其熟練地進入到主婦角色中去。如今她知道自己是成過親的人，再不能像過去那樣不分輕重，得學著穩重起來。
灰環旁邊還有一環，起先懸在十三郎頭頂的那個光環飛了起來，距離灰環三尺外閃爍，觀望了很久，顫動很多次。最終，光環飛回十三郎頭頂，像氣一樣鑽入體內，把自己藏了起來。
第二天，叮噹花一整天時間做吃的，各種吃的。
十三郎完全不知道這些，昏睡中的他感覺到一些別的東西，自己的手心在發熱。
「這是好東西啊！」
「謝謝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