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卷 天子
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斬天之劍
阿古王、蘇老闆、程血衣、齊少主，狂靈地上千萬修，所有意識到發生何事的人同聲怒吼，齊斥蒼天無公道。
「再來！」
賁烈怒嘯此時起，雷池崩，人影現，十三郎翻身躍起，握住天絕劍的劍柄沖向天空，凌空再斬。
十三郎反手握住劍柄，一股笑對蒼天的驕傲之氣沖頭，全身血液都好似沸騰起來，慨然長嘯。
與他想法一致的還有很多人，今日天劫一幕，所有修習狂靈道的修士、妖獸、禽鳥甚至蟲類都為之憤怒，怒號聲聲。
右側老者說道：「還有天劫不等人，馬上就會降臨……咦？」
天亦可戰，何況是人？區區生修敢斗蒼天，六族精修數千近萬名，劫涅修士一抓一把，難道不敢與人斗，與仇殺！
「殺！」
「吼！」
沒有人可以睡大覺的時候應劫，雷池定格仍無所動，十三郎像冰人橫身其中，天雷再起，天絕勢微，他還是要死。
衝過又如何？了不起剛剛突破生境，還需要時間消化天賜，鞏固修為，調理傷勢……適才齊、程兩人離去，非但減少兩名強劫，還帶走了大部分六族子弟，餘下群修，是那些從下界飛升上來的修士，實力不談，戰如何還是兩講。
「楚姓有無男兒，隨我殺過去！」
本就弱勢，不得已而為之。
有誰聽過劫定蒼天？
「好！」
一劍開天！
巨劍之上，一名禿頂老者目光火熱，目光死死盯住天絕，良久捨不得移開。
人人猜到為什麼，這場大亂因十三郎而起，包括白毛雙涅在內、其實是被陰死，估計天道最終
片刻寂靜，戰場一片歡騰。
阿古王的怒吼代表所有人的心聲，大家其實都在問，天道如想殺人，十三郎不比螻蟻更強，為何如此大費周章，做這場不要臉的局？
守護，公正，不屈，驕傲……劫破時，劍揚頭，似能看到一名書生隨劍而上，挺背如蒼松。
當年劍尊有言，血劍主殺，生來為戰，血腥戰場方能流露本色；想真正掌握天絕，不僅僅需要長時間祭煉，還要合適的機會。
和當年聲音一樣，貪婪，熱烈，陰狠，毒辣，視線相遇，感覺像被毒蛇咬了一口，十三郎遠遠開口。
「錚！」
天顏好比人的面孔，初生完美，劃破口子仍能愈合，然而愈合之後會有傷疤，縱有靈丹妙藥回復，心內仍有陰影。
轟隆隆雷動九霄之上，第四道雷霆擊落，威力比此前被十三郎吞掉的前三道相加還強。
「呵呵，劍！」
「殺的好！」
有些人，有些目光，不需要見面亦能相識，三百年前，外域劍廬天絕劍真容現世，得劍時十三郎曾聞異聲，如今只看一眼，立即認出禿頂老者是誰。
「操你媽的！」
「殺！」
禿頂老者心內生疑，身邊二人已傳軍令，古劍暫緩。
必勝之局犯不著冒險，穩中求勝，從來都是羅桑戰略。
殺聲后飛鳥投林，血劍與人一道沖入雷池，一劍將那個快要消散的殘靈殺滅，順手將其牢牢臨死亦不肯放掉的一樣東西撈起來收好……剛剛完成這個舉動，耳邊轟的一聲巨響！
「斬的好
「程氏部族，隨我殺過去！」
「殺過去！」
「老狗，想幹嗎？」
「為什麼？」老者本能問了句。
斬天一劍，斬破的不僅僅只有頭頂那片雲，還有壓在群修心頭上的那塊鉛石。片刻沉寂，戰場上爆發出一片整齊歡呼，原本停頓的支支洪流再度向前，原本猶豫遲疑的人們相隨其後，還有更多頹喪面孔因這一劍而狂熱，紛紛出動。
「今日天劫太古怪，靜觀其變。」左側老者回應道。
頭頂處，天之眼，劫雷聲聲沉悶含威；劍尖所指，一圈碩大雷眼徐徐張開，內里蘊含無匹風暴，卷天震怒，更有令人叩首伏拜之威嚴。
巧了，十三郎揮劍後轉回目光，正好與其相遇。
驚呼中，沖陣當中十三郎突然一個轉身，徑直回到狂靈之地，極快速度朝幾名迎上來的「人」說了幾句話，之後揮手，對所有還在應劫的修士法號施令。
劍尊已逝，劍魂長在，冥冥中一聲鯤鵬大唱，天絕劍身三點之後轉向，直對前方。
呼嘯聲中，無盡大力咆哮而出，千萬意志匯聚成河，天絕劍上迸出長虹，血一樣艷麗，血一樣凌厲，血一樣分空破界而出，斬破千重雲。
天上雷眼打開，一道更加粗壯、威力更大的雷柱緩緩成型，正對著劍，正指著人。
「殺！」
雷池當中，十三郎面容清晰，目光清透，安靜如閨中處子。
紅劍，血劍，天絕劍……被分隔的那片世界中，唯一不被天道定格的那個例外！
「等其渡劫完畢，虛弱時進軍方為上策。」右側老者發表
輕微吟唱，聲音好似素女弄弦，聽在耳中好似灌頂洪流，一下子殺開漫天沉重，盡釋昂揚。
變數來自於天，來自那個把渡劫弄到莫名其妙的人；只要天劫不加干涉，此戰必勝。
挑眉橫目，眉眼猙獰，光頭巨漢跳罵著竄起身形。同樣為十三抱屈，十六蘇心裏格外邪火格外重，也不知道怎麼了，望著天劫戲耍凡修，他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應劫的人，被天道陰了一次又一次，萬年之後又是萬年。
……
這句話太謙虛了。
「錚！」
「殺過去！」
「殺！」
美妙一幕那般荒唐，三萬里戰場寂靜，三萬名修士側目，誰都不敢相信。
「原來是他！」
「不管了，搞他！」意志橫身而過，胸膛之血徹底沸騰，光頭大漢再能忍受，晃身疾撲。
「殺過去！」
「劍是我的，謝謝你送來。」
……
假如不是天絕，十三郎應該已經死了！
……
「直接殺了不好嗎？非要偷偷摸摸，裝模作樣！」
干涉會不會讓情形變得更糟？
「等你媽逼，看天上！」
那是怎樣一幕場景呵！
吶喊聲中千軍沖陣，內里幾名老人格外醒目，原因在於、自打他們踏入戰場，對面魂幡下、法壇邊的羅桑大佬紛紛出動，極為默契地分向天邊。
「軍令是斬了那個地方，但未規定何時動手。先派部分人手殺上去，朝渡劫修士下手。」左首老者再言道。
狂靈地修士總數不超過三千，多
「等等！」阿古王匆忙攔截。
定住應劫的人不允其反抗，之後降劫將其殺滅。什麼天眷之子，什麼機緣造化，違抗天軌必遭天罰，這規矩，被所有人接受。
眾志成城。這個詞、很多時候只是用來安慰自己的借口，今日成為現實，戰場上，狂領地，一股無形風暴疾速成型，凝聚出一股浩浩蕩蕩的意志之力，沖如雷池。
他們找死嗎？
這是實話。
從來沒有這麼多人應劫，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劫，從來沒有這樣的應劫方式，從來……總之一句話，沒有人知道下面會怎樣。
「可是軍令……」禿頂老者微微皺眉，略顯猶豫。
……
天雷如柱，大如人頭，殺劍凌空，直破中軍。血色撕開殺劫天柱，一路摧毀雷中意志，崩散成星。
可是這罰……根本是謀殺！
有誰見過天雷停頓？
戰場混亂，距離遙遠，當中還有無數沖軍修士相隔，老者聽不到十三郎說話，但能看到、看懂其目光中的意思，嘿嘿直笑。
劍鳴響，劍揚頭，血色盡演，殺意沖霄，說不出的奮烈與亢然，道不盡的囂狂與桀驁，凌空一斬！
一劍破劫。
「去你媽的。」
點點螢光跳躍，咔咔之聲爆響不停，煌煌大柱變成億萬星火，就像彗星身後的尾巴一樣美艷，點點凄涼意。
一巴掌抽飛異界修羅，光頭漢邁步……邁出半步頓歇。
「齊家兒郎，隨我殺過去！」
整個雷池空間，定格三息。
「列陣！」
天絕從未認主，劍內也無魂，但它有意！
再好的法器也需要法力才能催動，又是一聲輕鳴，在沒有法力催動的情況下單劈一雷，天絕劍身連震三次，頹意明顯，發出焦灼呼喚。
要不要干涉？
「醒過來！」
「賊老天，你作弊啊！」
交戰雙方不成文的慣例，涅修廝殺央禍太多，找個安靜地方決戰才合適；至於古劍上的三名老者，羅桑一方並未撤出，奇妙的是、火焱這邊也沒有專門派人去伺候，而是集中兵力于主戰場。
視線中，應劫者徑直衝了過來，頭頂劫雲緊緊相隨，身下鬼王、十六蘇緊緊相隨，像是要闖陣。
雲撕裂，眼破碎，劫雷半道潰散八方，湛湛星空重新顯露，雖只有一線，雖只有片刻，雖然馬上合攏如初、比初始更加厚重……但它畢竟破了。
高端力量，這邊三名涅級劍修，一把凝聚無數人心血的超級法器，那邊十六蘇強橫但已負傷，阿古王詭異……可他畢竟只有生境。
破天後，應劫之人橫劍當空，身似標槍眼似劍，睥睨八方。
當時眼下，四野血河，殺戮遍地，還有哪裡比這裏更適合，比現在更貼切？
關心的人如此自問，阿古王、蘇老闆，齊程兩家，狂靈修士，個個憂心如焚。仇恨的人熱心等待，魂幡下，古劍上，羅桑七名大佬，人人心情緊張。
有雷柱扭曲如千年古樹，有雷滴如雨沾染額頭，有雷絲穿梭如飛針走線，有殘魂正好被雷霆擊中，連喪滅之前的哀嚎都能用肉眼看到。被天道劃定的那個圈徹底被割裂出來，當中千萬種奇景有雷霆妝演，當中一人白衣勝雪，如被冰凍在玄寒內，萬年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