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卷 天子
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糖葫蘆，可勁兒吃
世人誰知無量為太歲，太歲啊太歲，可不就是生長在木頭上，以木為食。
這是本能，就像下雨時螞蟻搬家，虎嘯驚動滿山飛逃，鷹沉驚嚇哀鴻一樣，弱小生命遇到上位壓制時的本能。
不知是有天生仇恨，還是大樹真有那麼貪吃，樹枝入界馬上撲向狂靈地，好似鯊魚聞到血腥氣。
狂靈地下響起低吼，微微頓了一下，便又恢復平靜。
越想越覺得此舉可行，狂胖子覺得自己找到根源，這就是十三郎用來對付羅桑的底牌，於是越發憤怒。
那是什麼樣的力量！
一旦發現真的有辦法，「摧毀羅桑重器」陡然變得明朗，狂胖子心喜、心急如焚，周身煌煌之光大放，聲聲怒喝。
斬！
「再敢如此，休怪老夫出手。」
對比之下人們才知道，此前劍宗那一劍多麼強大，威力何其驚人。
就是這個時候，九霄之上火龍四射，千丈大劍拔地而起，做足了勢，迎頭而上。
「我的天！」
是的。百里長鞭自空砸落，造成的痕迹就只有這麼點。狂靈地雖小亦有千里，這樣的傷害對它而言，九牛一毛。
「嗤拉！」
嚴格來說，蘇老闆的話並沒有誇大，鬼靈芝是靈芝，但其名字里多了一個鬼字，註定與陽間世界不協。更為重要的是，相比羅桑強橫好殺，鬼靈芝多出一樣羅桑永遠不能相比的天賦：化形！
心裏想，抬頭看，正巧十三郎也在看他，旁邊空間裂縫徐徐打開，第二條樹枝探出裂縫，接著是第三條，第四條……
「那是鬼靈芝，蠢貨！」
程長老仍在忙他的事，任憑外界風急雨驟，看都懶得多看；其身前平擺著一面小小法壇，壇
事實當然不是那樣。
眨眼間，長鞭臨頭，濃郁的生機氣息撲面而來，讓人精神一震的同時帶來無限殺機。
狂胖子不知道這點，但他能夠看出變化，短短片刻時光，蘇老闆原本萎靡、混亂的氣息趨於平穩，且以穩定的速度持續增長，持續變強。與他類似的還有阿古王，異界王駕撲在那片厚葉上啃房子，狼吞虎咽賊吃海喝，氣息增長的同時居然有些狼狽相……這又是為什麼？
接下來的一幕超乎想象，縱然胖子閱歷萬千，仍難想象其如何發生，目瞪口呆。
「這是什麼東西？」狂胖子圓睜雙眼，呆立無語。
法器必然需要法力，這麼龐大的法器，所需要的法力以海量計；之前劍宗欲斷狂靈，三千劍修同心協力且以陣法相輔，方能施展得動。十三郎自然沒有那麼多法力，有也不會這樣用，他以蠻力揮劍，要的只是其重量、與鋒銳。
大如星球？
「鬼靈芝！」
「停下！給我停下！」
標標準準的桑葉形狀，內里經絡齊全，顏色淡綠且生機蓬勃。百里長鞭，僅僅是大樹過界后冒出來的一根樹枝……的樹梢。
「這才剛開頭。」
紮根？
狂靈地再強也是死物，狂胖子關注的是十三郎，且要因此決定去留。
望著胖子憂國憂民的臉，對著那雙悲世憐憫的眼，十三郎四處拋灑真火，好生奇
轟鳴聲響自頭頂，巨大鞭身遮蔽視線，呼嘯罡風如泰山壓頂，將所有雜音、連同程長老的喝聲一同掩蓋；看起來，就好像鞭子恨極了這塊地方這些人，要一鞭將其抽回冥朝。
才這麼點？
不僅如此，那團黑芒居然會移動，速度還不慢！每當一截樹枝化灰，它便像影子一樣在樹身上遊走，撲向下一處。
吐一胸中濁氣，狂胖子臉帶驚容，神情有些猶豫。
「陰陽有路，道諭始開！」
阿古王有。
掌中虛握從十三郎那裡得到的劫雷，反面長老施咒捏法將其分成無數條絲線，綿延至今；重重法咒加上劫雷自帶的天道氣息，法壇上的動靜越來越大，內里彷彿傳來無數嘶吼狂叫的聲音，瘮人心魄。
「羅桑可怕不如鬼靈芝，鬼靈芝再可怕，總不能和異界修羅相比；這傢伙要是成長起來，十三郎拿什麼保證其不生禍心？」
詭異一幕，狂胖子再次目瞪口呆，神智茫然。
百多里長鞭落地，人影翻飛，落地處發出轟鳴巨響，砸出一條百多力壕溝，深及一尺七寸。
一百多里的鞭子當空橫掃，那是一幕沒辦法用文字形容的震撼場景，更奇妙的是，到這時候人們看到，長鞭後端冒出幾條分岔，條條萬米、其上帶著幾面十余丈寬的……葉子？
「以金克木，先生果真神力，然而光憑這樣遠遠不夠，須知這僅僅是開頭，來的只是一條稍長點的樹枝罷了……」
它的速度是那麼的快，吃相那般兇殘。
抬起頭望著天空，狂胖子發現十三郎與之前相比沒什麼變化，不但沒受傷，還有空閑四處放火。
也有人不動
「既有如此此物，沒準兒真有辦法克制羅桑，你吃它做什麼？」
蘇老闆的聲音從耳邊飄過，一陣風般衝過去，找到一截粗大樹枝，雙腳沉落，牢牢紮根。
哪裡還需要什麼神通呵，百多里身軀捲起的風暴如此浩大，長鞭尚在高空，狂風已吹得人臉上肌膚如波紋，身體東搖西晃。這裏都不是普通人，個個具有開山之力，猶自不堪到此種程度；由此可知，假若整顆大樹顯露出來並且加入到戰場，會是怎麼樣一番場景。
「你幹什麼！」
那是什麼樣的肉身！
從未見過、聽過有什麼東西生長得如此之快，從未見過有生命、或者方法能夠如此快速地掠奪羅桑生機，狂胖子眼睜睜望著那片厚葉長到如屋子般大小，忽見阿古王猛撲到厚葉身上，大口啃食。
阿古王與蘇老闆表情類似，區別在於他沒有「等待大餐」的貪婪，而是積極做著準備；鬼身虛化，重重黑氣若虛若實，內里一團格外沉重的黑芒，看不清形體。
撕破衣裝的聲音放大千萬倍，入耳好比瓢潑大雨，視線中劍光繼續沖霄，長鞭依舊砸落，各行其道。
「轟！」
「裝什麼聖人高賢，輪得到你？」
狂靈地曾經是一片星域，比星球大多了；狂靈凝聚千里法身，豈是隨隨便便一顆樹能比。
蘇老闆沒動，非但沒動，神情還流露出渴望與驚喜；臉上十三張面孔轉換不停，人人振奮，個個貪婪。
同樣是劍，同樣的動作，經十三郎施展、怎麼看都不像大先生手裡的天絕，而是貼近於大刀斧頭，透著一股兇狠狂暴的蠻勁兒。
狂胖子沒動，冷厲目光望著天空，身外玄光徐徐流動，靜
這話很有道理。從克敵制勝角度考慮，十三郎縱有天大力氣，也不可能把一顆星球那麼大的樹砍成光桿；反之那個厚葉是活物，是和羅桑一樣能夠生長的活體，正好取而代之。
曾被劍宗當成鎮宗之寶，千丈巨劍與尋常法器的最大區別在於不能化形芥子，千丈萬尺能大不能小，威力大、運用起來極其麻煩。
恨其不知寶器珍貴，狂胖子勃然大怒。
唯一的辦法是邊養邊殺，直到找出能夠保證控制它的辦法、或者人；這又牽扯到一重大難題：鬼靈芝珍貴但它畢竟是鬼物，誰有那麼大、那麼好的肚量去吃？
這恰恰是難題所在。現在的鬼靈芝極其弱小，直接丟出去對付羅桑——等於送死；需要養到一定程度才可為之，然而要養就得放開封神，一旦鬼靈芝因強大失控，誰能挽回？
開頭一擊，震撼固然震撼，力量卻最弱，假如十三郎連這都應付不了，胖子不會猶豫半點，馬上就會跑。
五行生剋，羅桑古樹可以不畏火焰，但不能改變金木相剋；當然這需要相對地看，假如沒有千丈巨劍，假如不是十三郎……依舊拿它無能為力。
不知道為什麼，旁邊狂胖子看到那團黑芒的時候，心裏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，彷彿看到一張無限大的嘴，凶焰滔天。
「嗬！」
視線中，黑芒附身後散開千條，條條黑線順著樹枝的軀體遊走，如吹氣般膨脹、變大、且變得凝實。頃刻間，一團肉嘟嘟的厚葉在樹枝上展開，很快超過一掌、一碗、一扇、一窗、一門……與之對應，小山般粗細的樹枝迅速枯萎，內里浩如煙海般的生機進入厚葉，將其撐的更開，更大。
說斬便斬，華光閃耀，千丈大劍凌空劃過，中途猛頓、之後發出憤怒嘶鳴，再舉昂揚。
「想啥呢？幹活呀！」
好不容易理清頭緒，狂胖子再看阿古王時、目光變得截然不同，心裏自然而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。
聽到這個名字，胖子雙眼瞪到極致，身體控制不住顫抖起來。
沒錯，就是葉子。
話至中途，狂胖子正在數落難處，忽發現阿古王不見蹤影，轉頭看，只看到鬼霧裹著那團黑芒撲上斷落的樹枝，眨眼沉入。
聽到歸聽到，見著才知「體型龐大」會是何等兇猛，狂靈地上驚呼一片，群修顫顫，四散欲逃。
千丈劍，七尺身，七尺身持千丈劍，力「斬」山巒。
「這傢伙居然是木靈精怪？不對！」
「出手個屁啊出手，蠢貨！」
賣弄，譏諷，炫耀，蘇老闆一邊長個兒不耽誤說話，表情輕蔑。
像是什麼變化都沒有發生。
做什麼，嗯？
「羅桑木算什麼，假若鬼靈芝徹底大成，這片星空、這個世界的木系生靈都會死光！」
沒錯就是紮根，明明是個人，蘇老闆的雙腿化做根須，千絲萬縷紮根于樹枝內，大肆猛吸。
之前長鞭有根勢如狂龍，現在無頭如失去生命的蛇，除了份量稍重，還有什麼？
當初為了捉住它，十三郎費盡心機，連封神釘都動用才將其禁錮；同為木系強大生靈，若把羅桑木的強大力量轉移到鬼靈芝身上，威力恐會暴增十倍！
「變態！」
「斬！」
百里長鞭疾速延伸，僅片刻便又增加近半，達到一百五十里。
隨著這個進程，程長老神情愈發凝重，沉聲低喝：「余，九司三十七衙三品判戒法于陽生路，今日架橋反面通幽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