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卷 天子
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粉嫩新人，事實說話
「向道無罪，找誰都無所謂。」
這番話講的並不透徹、有點故意隱瞞考校的味道，路子還是現有的那套體系，楚狂強調以自我構築世界、或者叫把神域完全收歸體內，而非從當前世界割出一塊。
狂胖子老臉微紅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抬頭看，十三郎滿臉真摯表情，幽幽聲音，蠱惑表情。
有點不適應這種「過於親切」的稱呼，狂胖子楞在當場，沒弄明白十三郎叫誰。
就是在這種情況下，他小心翼翼、拐彎抹角、謙虛有禮、忍氣吞聲試圖了解多點，給自己增加一點「拚命的動力籌碼」，萬萬沒想到，居然是這種結果！
想到這裏，狂胖子情不自禁激動起來，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抖。
十三郎聽得出意思，回應道：「若成功，可擺脫信術困擾。」
言未落，風沙中一道刺目亮光閃現，一條長超百里、粗似小山的「鞭子」憑空出現，伴隨著一聲聲怒嘯狂嚎，人喊獸嘶。
「斬！」
不管是大義之心被激發、還是因為確信十三郎不會送死，早先狂胖子已在心裏決定決定吞下誘餌，只要得到足以動心的回復，便會陪著他博一把。
這很重要，但不是最重要的，最重要的東西……十三郎早就看出來，笑著說道：「老狂啊老狂，你這個人不老實。」
「嘎嘎！」阿古王連聲鬼笑，狂胖子無地自容，掙扎說道：「老朽覺得，羅桑古木不同於修士，完全不能按照涅、真修士的標準衡量，先生剛剛那樣講到底為什麼，能否告知一二？」
很難描述狂胖子的心情。
「那你想幹什麼？」隱約有一股危機感生出，胖子疾言追問。
一個剛剛渡劫的修士堪破無數
「這樣的話……」
反過來安慰他，十三郎誠懇說道：「各人機緣道路不同，我只是個粉嫩新人，不同處在於見過一些你沒見過的事情和人，產生一些只認為新奇、你們認為叛逆的想法，僅此而已。我也想說點高談妙論堅固你心，可是說不出來，至少現在不能。要不這樣，你有什麼疑問先和我講，我會記下來慢慢想，將來境界高了、弄明白了，再一一對你解釋，如何？」
「什麼事實……嗬！」
羞怒難堪，狂胖子終於壓制不住，沉聲說道：「將來終由眼前起，到這一步，先生總該透露一下底牌，請地下那位高人露面了吧！」
有的。
「按道理，木靈天生懼怕火焰，火焱修士人人精火，沒理由對付不了一顆樹。事情怪就怪在這裏，傳聞羅桑木為金烏駐足之處，雖從未有人親眼見過，但它不怎麼怕火是事實，輕易難傷。」
不能按照涅、真對比，那番「不是真靈就能對付」的言辭就沒了落處；面對古木，縱使掩護也等於拿命去拼，狂胖子有足夠理由追根究底，假如十三郎連這都拒絕解釋，何以服眾。
一路苦忍，被威脅只是一方面，歸根結底在於其心有所求，因此才沒有決心突圍。沒錯，狂靈修士齊心同德，但他們到底實力有限，又沒有陣法組合到一起，如何攔得住涅中大能；地底凶物的確可怕，可它畢竟只是氣息，連面都沒露過。
對了，一定是這樣。
「先生所言極是，老朽同樣不
「他媽的，果然如此。」
只要不是真靈就有辦法，這句話反著講就是：是真靈就對付不了。把這兩句話組合起來，便會導出一個讓任何涅修心神動蕩的疑問：涅與真，區別究竟在何處？
稍頓，狂胖子觀察著十三郎的神情繼續說道：「古木本質精怪，與人修道路完全不同，強大處亦不同；說句喪氣的話，它就算什麼道法都不會，什麼境界都沒有，可是只要活著就能不停地長，力量不停變大變強，加之生機無限近乎不死，真修亦難與之相比。」
「完全有可能。」
狂胖子說道：「羅桑木不大會選擇對手，見人就殺，只是對不同實力的人做法有所不同；他這類生命，一半世界根本不足以養活，因此多半具備某種吞噬能力；比如有人修妖獸被其生擒送入內部，多半沒按好心。」
忍不可忍，無需再忍，狂胖子怒而起身，低喝：「先生難道認為，憑几句空話就能買下老夫的命，憑的一些氣息就可以……」
「不是的，老朽覺得……」狂胖子急忙分辯，忽然意識到這樣等於交待用心，又是一呆。
那是空間大範圍開裂時才會有的光芒！
邊想邊說邊斟酌言辭，楚狂說道：「以人修為例，老朽的理解，破真最難在於將自我跳出天道，成就一方完全屬於自己的獨立世界。」
知道區別才能有的放矢，明白差距才有明確目標，粗淺道理、意義有多大，有點腦子的生物都能想到，遑論與之切身相關。狂胖子沒能問出來「具體手段」，但有理由相信十三郎不會瘋到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，如此是否意味
想了想，他說道：「然而世界必有大小，大小世界力量不同，真修雖強，總歸有個限度。」
身大力不虧，羅桑古木將這條簡單的道理演繹到極致；試想人修與之作戰，管你什麼道法神通意境陣法，羅桑隨便從身上扒拉下一塊大地砸出去，該怎麼擋、朝哪裡躲？
阿古王哈哈一笑說道：「本王太高端，老狂怕自己聽不懂。」
眼下情況又變了，後方戰場漸漸遠去，前方風沙愈發沉重，且有亮光連續閃動。
堂堂六族巔峰大佬，連這都做不到？
「和我一塊兒混的人，最後都挺滿意。」
十三郎接過去說道：「力大身大，木質身體極為強橫，但非堅硬、而是堅韌，這些都可以推斷出來，有別的么？」
雖不精於空間，狂胖子仍從各種跡象判斷出，那個給無數火焱修士帶來噩夢的大樹即將出現，於是心被提起來，七上八下緊張的不行，隨時準備跑路。
「露面做什麼？」
知不知道，懂不懂得，這兩個問題要分開看。十三郎與別人最大的區別不在於實力，而是其能夠接觸到的層面不同。若他與真靈時常見面、且能談得來，甚至受到教誨，知道是怎麼回事不奇怪。
老狂？
知道並不意味著懂得，一本武功秘籍，孩子縱能將其倒背如流，依舊手無縛雞之力，就像孩子苦讀詩書一樣，並不理解其中含義。
再一說，縱然真有那天也是猴年馬月，難不成要我一直跟著？
深深嘆息，狂胖子繼續說道：「有同道不甘選擇自爆，對羅桑古木造成不小傷害，可它的身體太大了，外圍枝條連綿無盡，縱被清空一片、頂多稍稍
楚狂楞了下，苦澀說道：「老朽遇著的那次，只見其所向披靡無人可阻，僅枝條抽打便能開天平海，常有千里、乃至萬里大地被提起來當石頭砸，快似流星、無人能扛。」
狂靈地飛馳，狂胖子嘴裏應著十三郎的話，心裏想的是別的事情。
不管他迷糊還是清醒，十三郎說道：「不管哪個角度，現成人選、王駕就在眼前，見識閱歷超出我不知多少倍，老狂何苦捨近求遠非要找我，還繞這麼大一個圈？」
「這個……」想想決定不接這句莫名其妙的話，狂胖子猶豫說道：「至於其它，老朽遠觀未能了解全部。」
「我用事實說話。」十三郎淡淡說道，聲音漸漸帶上肅殺的味道。
「這都是你說的，我從來沒有那麼想。」十三郎抬手打斷，同樣站起身來，目光對著遠方。
內心忐忑，狂胖子等了一會兒，發覺十三郎並沒有繼續講下去、問什麼的意思，心裏有些失望。
「你！」
自成世界跳出天道，意味著與現有世界決裂，自然不可以採集生活在這方世界里的生靈信仰。十三郎開口便能點破關鍵，既讓楚狂驚訝、同時帶來更多期待。
……
十三郎笑了笑，說道：「我想也是。」
此前狂胖子看出底細，斷定蘇老闆短時難復，天絕沉眠，阿古王空具見識沒有修為，並不能對自己造成實質威脅。基於這些理由，他才會帶領兩名劫修亮相，後來情況超出預料，其目標隨之改變，要的是僅僅是……離開而已！
十三郎嘆了口氣，說道：「完好如初是不可能的，物質、能
聽了這番話，狂胖子目瞪口呆，暗想忽悠也得有個限度，什麼叫等你境界提高弄明白……今天能不能活著還不一定，這不是廢話。
「爹爹，就是現在！」
……
事情發展到這一步，楚狂自己都不明白，明擺著這兩個傢伙合夥「捉弄」自己，為什麼自己非得這麼賤，巴巴把臉湊上去。
十三郎擺手說道：「沒必要羞愧，那種情形跑是對的，不跑才是傻子，嗯……羅桑古木見人必殺，殺人總要耽誤些功夫，因此不用跑多快，但是一定要被隊友快。」
「羅桑古木不是真靈可以斷定，但在某些方面，連真靈都無法與之相比。」
至少一個身位的距離總要的，若不然，古木出現直接把自己人砸死，還支援個屁。
清脆聲音格外嬌嫩，長嘯聲隨之沖霄，十三郎彎腰，作勢，騰空，雷鳴聲中揮劍，一氣呵成。
若能得到那些沒地方找、也沒人可問的「內容」，會怎樣？
想到這裏，狂胖子難以自持。
天絕已眠，他哪裡來的劍？
十三郎繼續說道：「你要論道涅、真，心情可以理解。我才幾百歲，你修鍊了這麼多年，不同意我那套輕狂悖論理所當然，何必遮遮掩掩。」
這部分基本上是廢話，不用親眼看就能想到。
身邊腳下，千丈巨劍破土而出，七尺男兒揮舞強兵，奮力向前。
聽了這句話，狂胖子心中一跳。
相比那些可能存在的誘餌，羅桑古木的威脅真真切切，冒著巨大風險跟這麼久，一方面因為狂胖子認可十三郎的看法：羅桑古木那麼龐大的身體穿越空間，絕非一時片刻就能做到；二來從空間上講，古木出現的地點距離戰場其實很遠，一時半會兒飛不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