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卷 問逍遙
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合璧
阿古王微微皺眉，說道：「累不。」
稍頓，美判猶豫說道：「傳聞，火雲王找的那個人選並非本族，而是從某個小族發掘出來的異類。」
「不能改道嗎？」
「然後，多久能到？」十三郎依然沒什麼反應，順話接話。
出於對鬼王的尊重，玄海司並未建在其老巢，如此便意味著，只要能夠把「人間修士」的跡象掩蓋起來，危險會降低不少。但若停留時間久了，鬼王疑慮會大大增加，發生「意外」的可能自然隨之提高。
蘇老闆聽出嘲笑意味，憤怒、羞恥、又不能否認確有畏懼，乾脆不再做聲。
蘇老闆試著問了句，很快從美判的表情得到結果，悻悻搖頭說道：「廢物。」
由此可以看出，九王實際上是九塊擁有高度自治權的封地，礙於輪迴大律掌握在冥都手裡，加上閻君的威懾，不敢真正造次。
「是挺黑的……然後？」
如此想了一下，蘇老闆神情變得平靜，揮了揮手。
阿古王抓住要害，有些好奇的神情問道：「好不好相處？」
美判點頭。「然後？」
凶獰，殘暴，冰冷，邪異，並有一種時刻需要壓制的掙扎，就像被封印、但冒著濃煙的火山，隨時可能爆發。
「妖里妖氣的幹嗎呢這是？」
冥河，黑海，剛來時從美判口中講出過，冥界聚水之所在。一河一海的共通之處在於凶，不同處在於黑海無邊，冥河變幻，有時甚至會消失。這樣的地方自不能用無垢形容，那麼這句話前半段的意思，所指
美判也嚇了一跳。
地方就這麼大，周圍三人又未抗拒，頓時被氣息擠開；動靜太大，遠處狂靈修士紛紛側目，暗想這是怎麼了，難不成古帝追了過來。
「那是你！」蘇老闆立即叫囂，目光錚亮。「教教他。」
十三郎忽然說道：「他想告訴我們，妖族也非鐵板一塊，部分小族希望維持現狀，還有部分妖族被視為妖族叛賊，不得不依向人族一方。」
冥都那麼多判官、鬼將，因主持事務不同，同級也難免實力不均，像美判這樣的、無疑為出眾者，每殺一個便能削弱冥都一分實力……不好明著來。
傳送雖好，但非沒有法子破解，判袍牽機莫名改向，誰都不知道對面究竟什麼狀況；如此這般一番收腸刮肚，美判發現可用的辦法實在不多，皺眉間扭過頭，看到十三郎一直對著星空發獃，宛如神遊天外。
古帝可以無視人數，血魂子可以無視，蘇老闆……還差得遠。
……
這句是發泄不是罵人，蘇老闆知道美判不希望這樣、且肯定盡了最大努力，至於為什麼好好的牽引會改變方向，暫時查不出結果、查出來也無意義。
「河間王是哪個？」
十三郎回頭，望著美判認真說道：「當年咱倆有過合作，行軍布陣，斗戰廝殺，我不如你。」
「我對河間王的了解僅限於一句話。」
「來撒！」真有辦法的話，美判不在乎被寒磣幾句，滿口催促。
阿古王說道
「此番燃梅之議，九大妖王事先曾有爭論，河間王力主佔到很大因素。」
兩方面情況需要特別提到。
美判表情不好看，無奈說道：「別裝了行不行，問你有沒有辦法。」
「三五年吧，也許更久，我也不能確定。」
冥河黑海無垢，間或舞風雲。
阿古王目光微閃，說道：「啥意思？」
九大鬼王各有領地，隱隱與冥都分庭抗禮，閻君在時冥都佔據絕對優勢，在九王封地內建起陰司分部，算是君權宣告。每過一段時間，九王還要按照規定上繳香火，順帶把本族轉世妖魂通過陰司送往冥都，經審核後進入輪迴。那種審核多流於形式，一方面九王不敢過分，再則冥都也不會刻意刁難，看看也就過了。
其二，過去三百年內，冥都想盡一切辦法尋找閻君下落，已損判官一萬三千六百四十一，其中二十七名一品判。
蘇老闆覺得莫名其妙，說道：「有人、不，有妖支持咱們，不，支持冥都，咱們就有援兵、不，有兵可調了唄。」
這麼點信息能有什麼用，蘇老闆大為不滿，低聲咕噥了一句什麼。
閻君一去，冥都地位一落千丈，連帶陰司、陰司里的小鬼跟著倒霉，按照美判描述的情況，往日里，似他這樣的一品大判出現在九王領地，鬼王通常親自接見，縱不為公事，也會派出大員重將拜訪，帶來鬼王問候。如今情況徹底改變，判官入境非但得不到往日禮遇
蘇老闆恍然說道：「那就好，那就好。」
言罷美判把目光投向十三郎，攤手說道：「大概就這樣了。」
美判微嘆說道：「河間王不以狂傲衝動聞名，不太可能做出直接攻擊衙門這種事情，基本可肯定的是，人在司內當無性命之憂，但要注意，在司內停留時間越久，路上越難行走。」
轟！的一聲，人不見，妖顯身，百丈火禽傲然而立，眉眼雖有疲憊難遮，仍有赫赫凶威。
當下現狀，一品大判，八百陽修，其中有個準備參加燃梅大典的人選，一同出現在鬼王封地。
美判想起什麼，又說道：「對了，九大鬼王不等於九大妖族，人族強大這麼多年，對妖族一直維持分化策略，雖未全功，但也小有成效。因此沒有那個種族能夠單獨成軍，冥界大小草頭王無算，其中多數依附九王，也有獨立擁有一塊地方，自成體系。」
「那就搞吧。」
王者之道在於勢，對鬼王而言，個人武力重要但還不是最重要，因此後半句顯得更切要害。
將面對各種意外。
判官袍是袍，同時也是一件神奇法器，一品判袍內藏有全部十七萬八千三百二十八道陰司氣息，道道不同。正是憑藉這點，美判才能清晰地斷定落腳處，說出玄海司這個名字。
見他這副模樣，美判不禁有些好奇，有點生氣，還有點
十三郎沒有回應這句話，神念內收默默感受了一會兒，像是在某方面得到求證。
「說來道去，戰鬥才是王道。」蘇老闆揮拳叫囂，看著垂死掙扎的意味居多。
話未說完，十三郎已經變回人形，神情氣質隨之恢復，祥和、寧靜如初。
這下蘇老闆不說話了，心裏想多半十三郎的功法出了岔子，情形堪憂。
「做事？做什麼事？」美判沉浸在震驚中，一時茫然。
「你不會是想……」
這樣的氣息，休說十三郎身上，便是妖獸亦不多見。
「做事吧。」
十三郎用力點點腳下。
一句話說成這樣，蘇老闆的心情可想而知，值得一提的是，放在美判出世前、他斷不會如此，親眼看過那種鋪天蓋地般的鬼卒陣勢，任誰都不能不為之震撼。
對著胭脂鳥的眼睛，美判留意到其中有股別樣氣息。
十三郎笑了笑，問道：「剛剛你說妖族並非鐵板一塊，還有妖王強奪小族天才為己用。」
冥界太大，每時每刻都有各種意外，最近三百年更多。
「各做各的事。」
十三郎平靜說道：「爭勢奪利，布局落子，你不如我。」
「我來試試，能不能把它煉化。」
原因都已調查、並且公布出來：意外，意外，還是意外。
……
其一，一品判，職責不同所以戰力不均，但有幾點是想通的，首先他們通常具備涅級修為，然後其隨行皆有萬里鬼卒、幾大鬼將，身上判袍內含絕殺一擊，還能牽引全部陰司氣息，遁術高超。
「把
那是怎樣的氣息呵！
「自有妙用。」蘇老闆眉飛色舞：「十三，別忙告訴他。」
「看什麼呢？」
美判憤怒說道：「還沒開打就撂挑子，你做什麼？」
「這條路好黑。」十三郎隨口應著。
「哪裡好？」阿古王問他。
美判指指腳下，回答道：「當然有。一來不知是否可用，而且，這塊地方可沒辦法。」
那當然不可能。
往白了講，剛過去的時候尚能出其不意，時間長了，路上會有重重封鎖，插翅難飛。
當初冥都在九王之地建立陰司，為免生忌刻意限制其規模，送幾個人無礙，大軍根本無法通行。八百里狂靈地，美判都沒辦法把它收起來，什麼樣的傳送能把它送走。若連這都丟掉，先不說球球答不答應，羅桑失根，狂靈修士也會失去修行根本，今後如何成長，又怎麼能長久。
以眾欺寡，原來可以做到這種程度。
美判精神為之一振，刻意冷笑說道：「這樣的局面，本判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勢可爭，哪裡可以落子。」
「這……」
美判繼續說道：「傳送如能使用，我會傳訊找人接應，但……必須按照最壞的情形打算。」
美判慢慢意識到什麼，神情微變。
阿古王隱隱覺察到什麼，目光連閃。
看看周圍，星空趨黯黑色濃重，許是心情的緣故，感覺像是鑽進一頭怪獸的口中。
美判不由得笑了，暗想十三這傢伙就是特別，連帶身邊人都會被傳染，真到了不可收拾的時候，個個坦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