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卷 問逍遙
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乞兒那點事
修為戰陣齊頭並進，手對手指點八百人，真的不容易。
「有人瞞過你我耳目，難道是河間王親至？」
「大判！」
「也不全是。他們的功法有獨到之處……」
跪在地上的乞兒意識到什麼，先是驚呼，之後狂喜，再變驚恐振奮，叫聲比剛才更響亮。
「還不就是狗。」蘇老闆大為不屑。
美帥白了他一眼，鄙夷說道：「你當九大鬼王是什麼，隨隨便便就能見到。」
乞兒再老實也明白意味著什麼。與升職帶來驚喜相比，將會遇到的困難與兇險無可想象，而且從能力上講，乞兒自認既不機智伶俐、也非老謀擅斷，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本份。
「就這德行。」
「為圖威風，做狗都不介意。」蘇老闆逮住由頭，大肆嘲諷。
連幽魂都很少了，因為這場變動，四周嗅到氣息的幽魂早已集中，如今正被成批殲滅。至於更遠的地方，估計幽魂的嗅覺、感應能力不夠，總能看到天上生變，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何事。
美帥面子掛不住了，判威稍釋，直接將乞兒壓服跪拜。
手指天空，閃爍黑絲忽然多起來，開始變幻出模糊形狀，乞兒明顯認識那些黑絲，驚恐害怕到無可形容。
此後細節無需細表，乞兒遠赴玄海司為長，一待就是四百年。直到……
乞兒本能地想推脫，然而……他忽然想到老師的話。
聽完，周圍何思何想不提，美帥內心暗暗嘆息，稍覺黯然。
「鬼王若來，就得看十三能不能再用嘴巴脫困。」
「
就在這個時候，蘇乞兒突然蹦起來，完全沒看到周圍人，指著天空放聲尖叫。
對著美帥連連叩頭，乞兒急促說道：「燃梅臨近，屬下當定期回報所知狀況，然六十年前玄火熄滅，發函數次皆無回應，派人往來亦無音訊，估計都在路途中遭難。屬下苦忍直到年前，連傳送都中斷不能修復，實在沒有辦法才脫職上路，希望問明白怎麼回事。」
內心對美帥的敬佩再增一成，蘇老闆疑惑說道：「為什麼走不掉？」
這話倒也有理。
旁邊關關說道：「傻子，肯定有人來了。」
首先他人小，其次是官職，還有為官時的心性與目標。
蘇乞兒的確是個小孩子——以美帥、或用其它司長的標準衡量的話。
需要提到的是，生魂入冥也有另類，剛進來便有強大能力——最熟悉的例子是啞姑，當年她在凡間僅僅是個初修武道的凡人，死時怨念難消入極，假如那個時候入冥，有很大機會成為猛鬼。此外還有功法奇妙的修士，死後仍有少許力量、甚至保留部分修行方面的記憶，入冥后也比凡人強大得多。
說句內心話，乞兒把老判官的交待當成「放屁」，認為那完全是為了安慰自己才講的話，冥界雄豪千千萬，哪輪到自己、還天大成就。
奇妙的是，在講這些事情的時候，周圍人臉色並無太多不耐，尤其那個仙女一樣的姑娘，安安靜靜地聽得津津
美帥淡淡說道：「大王自有博大胸懷，動不動受驚，那是小孩子。」
「我的天哦，我的天啊，我的天！」
……
四下張望，七百多名狂靈修士各率鬼卒，大八隊下小八隊，數十個風雨陣型分分合合，對不斷新趕來的幽魂展開屠戮。由此看出美帥對這個衝殺陣法極有信心，同時體現出練兵思路；在無外援的情況下，他希望這裏每個人都能獨當一面，別因為某個鬼將傷亡而失去陣型。
蘇老闆有些惱火，說道：「巧遇不行嗎？咱們鬧出這麼大動靜，難保驚動鬼王。」
蘇老闆看不出門道的東西，美帥同樣拿不準，沒在說下去。
這樣說著，美帥把目光投向天空，幽幽說道：「像是他們中的一個。」
如果說蘇乞兒有什麼優點，忠厚守信當屬首位，在冥界呆的時間久了，他知道自己有多幸運，越發他老師當年的「順手」恩惠，矢志為報。可是老判官已經走了，乞兒回報的方式便只有一個，把他交給自己的工作做好。
直到講到任職至今，乞兒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本職是什麼，神情劇變。
關關憨笑不再回應，因他和蘇老闆一樣沒看到有新的對手，紗衣女子不樂意關關受委屈，幫腔說道：「沒看到，不等於沒有咯。」
也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，過於老實的乞兒在被訓斥后，竟把自己的生平都描述一遍。他覺得這是本職，不是么？大判要自己詳細講，那還不得什麼都交
「兩相三英倒也罷了，六條狗？太難聽了吧。」
及時進入輪迴的生魂並無此慮，除此便只有不多的幾條路可選，比如入軍為伍，投靠各路鬼王，或成為陰司一員，自能得到修鍊法門，在相對安穩的環境下成長。
「叫什麼叫！不管出了什麼事，詳細說來。」
「此人主掌玄海司，應該了解更多。」
本職。
隨口回應，美帥忽然彎下身去，伸手在蘇乞兒頭頂一抹，明華之光微微閃耀，灌頂而入。
蘇老闆沒聽過這些人，戒備中忍不住有些好奇。
「不過是名字，什麼難聽好聽。」美帥懶得再和他爭，說道：「冥界與陽間不同，強者為尊的理念更徹底。」
乞兒分不清太多道理，稀里糊塗想了一陣，答應了。
「老判官看人沒錯，的確是個老實孩子。」
「走不掉？」
「眼前比那些更要命，大判請看……」
衰弱不是病，但比任何病症都嚴重，這牽扯到鬼物成長必須的鬼魄精元，在無辦法補充強大的情況下會慢慢消散，直到衰竭而亡。自然條件下這個過程極其緩慢，但考慮到鬼物必定因此生出掠奪之心、加上鬼物基數龐大，時刻都有鬼物因此喪命。
無力掠奪的時候必須修鍊，所謂修齡因此而來，經過修鍊，鬼物能將消散過程延緩、甚至完全阻止。這是個艱苦漫長的過程，對那些得不到庇護的鬼物而言，想在最短的時間內避免被吞的命運，最好的辦法是吞掉比自己更弱的對象，快速強大。
那種地方，那
蘇老闆越發惱火，暗想把我比成小孩子，豈有此理。
前文有提，判官傳位的規矩很是奇特，選中后、會在離世前將全身修為以妙法奉送；乞兒自此一步登天，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鬼變成初判。
何謂本職？
「河間王麾下，出名妖將十來位，兩相三英六頭獒，個個有專長。」疑惑中聽美帥說道：「這些線像是……」
「我的天啊！」
冥界多兵，地大鬼足，恐怖的基數孕育出更多強者，強者所長千奇百怪，沒有誰能夠全知天下。身為冥朝一品大判，尤其當下這個特殊時期，美帥有理由、也必須對九大鬼王增加了解，此刻所提到的皆為河間王手下強者，聲名在外的那種。
三千修齡，注意鬼物修齡不等於年齡，從生死角度看，鬼物應算永生之體，並無生老病死之憂；但在實際上，鬼物存亡比凡間生命更頻繁，殺戮、輪迴、還有天生會有的衰弱。
暗想別因莽撞鬧出笑話，蘇老闆沒再爭辯，順著美帥的視線四處搜尋，同時將神念開到最強。
「……主掌，小孩子啊！」
「廢話，本帥是……」
下面不用講，乞兒苦行到這裏遭遇幽魂封堵，然後……
「他們是誰？」蘇老闆放下意氣之爭，凝神觀看。
這個念頭讓蘇老闆不爽，暗想肯定是鬼物之間別有門道，咱是有血有肉的活人，甭和他較真。
如此模樣怎麼會走不掉？還是這傢伙真比我強這麼多，看到什麼強大存在？
提到工作，老判官離去時曾經留過
「原來是瞎蒙。」蘇老闆頓時輕鬆不少，好奇問道：「你知道他是主掌？」
命運每多奇妙，突然有一天，冥朝上司找到乞兒，問他願不願意外調升職，遠赴玄海司。
不信歸不信，做人歸做人，乞兒自此接替判官，老老實實，勤勤懇懇，真可謂一步一個腳印，從無半分錯失。
沒遇到感興趣的氣息前，幽魂其實很安穩，誰都難以驅使。
天上沒什麼東西，此前被沖開的口子早已合攏，顏色依舊那種呆板的橙紅，看久了會覺得悶；蘇老闆認真找了半天，除偶見幾條黑光亂閃外、什麼特別跡象都沒能發現。當然更重要的是，以他強橫的神識之力，周圍萬里內都只看到幽魂，別無動靜。
鬼王屬地為官？
是指只做好手頭的事情，還是包括服從領導安排？
正想著，忽聽乞兒再度大叫，聲音比剛才更慌。
……
「六犬封息，六犬封息啊！」
瞥一眼美帥，蘇老闆洋洋得意。
乞兒什麼都不是，生時普通死後平凡，只因偶遇某位初級判官，不知怎麼地就看上了，將其收入門下開始修行，直到小成后，那位對他而言亦師亦父的判官問他要不要轉世為人，結果又不知怎麼了，乞兒頭腦一熱說願意跟隨師父天荒地老，判管大笑——直接將衣缽傳了他。
「從名字說起。」
蘇老闆大怒說道：「你才是傻子，本座沒看到有誰來。」
「出事了，出大事了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