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卷 問逍遙
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殺局，破關
說話鬼王神情猶豫，遲疑半響才說道：「前些時候，本座接到訊息，說是發現有……狼之蹤跡。」
「不會出什麼事吧？」
利弊參半，前方有敵，衝過去等於投入陷阱，然而……顧不得了。
湮滅或疊加，自空中往下看，地上盛開出無數艷紅的花，將死氣沉沉的冥界變得生機無限。
「那要看時候了，一支兩支，橫沼凶物或許敢下暗手，這麼多隊伍在，這些不人不鬼的傢伙也有忌憚。」
「不光他們，還有其它幾位鬼王，實力強悍，且都出發更早。」
沒等大家弄清狀況，耳邊忽聞一聲清冽長嘯，隨後一道明厲間芒，高達三千丈！
居中仍為橫沼凶物，正前方八頭體型堪比山嶽的巨獸，形似犀牛，通體鐵甲，但有長尾利刺森然，就像一條倒懸的狼牙棒。
那是劍？
群山轟塌，亂幕遮眼，漫天都是火海與鮮血，神識無法穿透，沒有人能看出內里情形；所有人的視野都是一樣的，亂亂亂到一塌糊塗，生跡全無。
「咱們這裏怎麼會有狼，不知所謂！」
必須提到的是，作為不同領地的分割線，這片山巒的形狀與平常能見到的有些不同，首先是高，其次是陡，更接近山巒之上才會見到的峰頂。正因為如此，倒山犀才能在陣法的配合下將其撞跨，變成一片跌落的天。
相比巨石醒目所以容易躲避，撞碎后的亂石的威脅更大，整個空間都被充滿的情況下，唯有憑法力與身體硬扛。
「聽說那些過界挑戰的傢伙，幾乎個個隕滅，人修還是很有實力的。」
在冥界，狼不單單代表一種生物，一種存在，還是足以讓鬼王閉嘴的禁忌，除了如九大鬼王、橫沼等勢力，誰都不願在無必要的時候談起。
「他們還要考慮與河間王的關係，應該無事。」
斷喝響于身後，出自一名天神般屹立的壯漢只口，其頭上同樣生有獨角。喝聲響起的那一刻，山間選光達到頂峰，八頭倒山犀高高躍起，徑直朝著山嶽而去。
「六獒把人修吹上了天，誰敢輕易動手。」
相比震撼，大家知道山嶽的另一側才是末日的中心，設身處地，換成自己身處那種地方，能有幾個人活下來？
※
「有變化，那是什麼……嗬！」
「呵呵，說到白跑一趟，我等好歹親眼目睹，對橫沼多了不少了解；那些路上的傢伙才可憐，等到此次事情完結，沒準兒要被橫沼凶物圍攻。」
威力毋庸置疑，但要殺死、擊傷美帥，僅靠一戟之力還遠遠不夠，圖奇顯然沒那種奢望，更像是把它當成掩護。當美帥匆忙應付的時候，圖奇在亂石、火焰、血泉中閃了幾閃，輕鬆突破包圍。
「這個不太好講……」
還是那句話，狂靈地是大家在冥界存活的依託，非守衛不可。至於圖奇，美帥那邊一旦脫手，留是肯定留不住的，只能祈禱他一心謀圖脫困，別趁人之危。
「稍後若有人修強者逃散，我等不妨聯手……沒有看不起誰的意思，能活下來的必為強者，萬一跑掉，真的是白跑一趟了。」
它們是被頂出去的，連同兩頭躲避不及的同類，被憑空出現的大陸頂翻跟頭，狼狽不堪。
說話間，鬼陣中的強者紛紛凝目，似都感受到了什麼。
「管它大判還是人修，這麼一來，怕是死絕了吧。」
然而不談也已經談了，一句不經意的閑話、無形中讓人心情變得沉重，群鬼本就因空跑一趟意興闌珊，此刻平添一重憂慮，越發沉悶。
既然不用害怕，接下去便是失望，辛辛苦苦遠道而來，只看到一場熱鬧，不，連熱鬧都算不上，因為大家根本沒機會見識人修長什麼樣，聞不到據說任何鬼物都會動心的活人香氣；震驚過後、各大鬼王難免失落，甚至有些怨言。
殺機未顯，災難已經發生，天上火焰與巨石如雨，地面血泉比武般飈射，一個又一個擁有龐大力量的波紋四方橫掃，僅僅過了片刻，山巒跌落的範圍內，一切生靈都被蕩平。
「該結束了吧……」
一個「狼」字彷彿帶有某種魔力，惹來周圍陣陣喧囂，大小鬼王人人變色，眼裡均浮現出一種幾無可能出現的情緒：驚恐。
「關注眼前吧各位，有沒有狼放到一邊，別忘了這裡是橫沼。」
群山崩塌，巨石從天而降，有些堪比小半個狂靈地，可想其威力有多大，
末日景象。
第二顆，第三顆，眨眼之後連綿成片，再也分不出幾顆還是幾十幾百，萬千方能計數。
龐大身軀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，臨近山嶽，半山處同時玄光爆裂。
劍芒太厲，人影只一閃便告消失，甚至都沒有幾個人留意到；血色太濃，景象太過慘烈，人們只看到倒山犀的兩片身軀飛向兩側，瞬間七百里。
「嗷！」
簡而言之，這場精心準備的破局宣告完結，人修一敗塗地。
從意識到有事情發生到連綿高岳崩塌，前後不過五息，當第一顆碎石落地，巨大衝擊世界為之震顫，轟的一聲，一圈環形波紋疾速鋪開，混合著暗紅鮮血的噴泉隨之射向天空，高達百余米。
一道圓月形的弧光破空而來，上下十丈翻飛不停，沿途大地細紋不斷，竟好似利刃切豆腐一樣，幾無阻礙。
「即便過來，也沒我們什麼事。」
山外，萬里軍陣鋪天蓋地，並不是太整齊，稍稍留神即可分辨大致分為三大塊。
說話時候神情突變，美帥匆忙轉頭……身邊劇變已經發生。圖奇冷麵開聲冷喝，獰惡面孔同時低吼，紅黑兩色玄光驟起，騰空欲走。
「也是啊。據本王所知，三兄弟比我更早一步，為何至今都沒有趕到？」
「完了。」
「也不是吹，沒見封息之術不全，鐵包金或許已經死了。」
不知多少聲驚呼同時響起，那名天神般的巨漢猛地瞪大雙眼，無法相信所見一切。所幸、更讓人震驚的一幕接踵而來，將沉浸在迷茫中的人們推向更深一重夢魘之中。
這樣的強者，山巒倒的再多也奈何不了，真正面臨威脅的是人修，此前大家齊心合力圍堵圖奇，縱然不敵也能拖延其腳步，如今致命威脅來自頭頂，哪有精力管他。至於蘇老闆、雨薇等少數強者，此刻牽挂的也不是圖奇，而是如何保證狂靈地的安全。
這是怎麼回事？
變生突兀而且劇烈，群修茫然中失措，美帥的命令也是前後矛盾；作為修為最高的一個，美帥「及時察覺」到一個事實：如果說
時刻都被監視的他，是如何做到這一切？
怎麼扛得住啊！
「金花判應該沒那麼容易死，據說人修當中也有強者，總能剩下幾個。」
「不止如此，此番召集起因在於人修，等事情完了，橫沼又會恢復以往，我等入界又沒能做點什麼……怕是有些麻煩。」
「起！」
「就算活著怕也不敢朝這邊來，四散逃命去了。」
突如其來的災難將原本嚴絲合縫的局面徹底打碎，誰也料不到那麼高的山巒怎麼會倒，這麼快，誰也想不到圖奇如何事先預料、像是與那邊約定了一樣。回頭再想此前發生的事，明明圖奇麾下軍團蠢蠢欲動，卻又一直壓抑著沒有靠得太近，此刻得以迅速遠離，避免一場浩劫。
「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，仔細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留下，撈一個算一個。」
顧此失彼，美帥心裏猛的一沉。
光華起自災難中心，漫天火海無法遮擋，衝天血流不能攔阻，出現時、萬里彷如一色，瞬間奪走所有人的眼球。
「白來一趟啊。」
「是啊是啊，這裏可是橫沼，狼都不敢涉足之所；身在險境，豈可隨意分心。」
「各位有沒有留意到，雙尾蝎一族居然沒來。」
倒山犀，橫沼來自整個冥界內少數幾種純粹依靠肉身吃飯的凶獸，除了事先布置好的陣法，它們是此次山嶽崩塌的主要罪魁；自這一面可看到，八頭巨犀自遠方啟動，奔跑起來使得整個大地都在搖晃，劈波斬浪時，泥塵與水花共同組成一條筆直浪峰，周圍軍陣都因震動而高低起伏。
變戲法嗎？
好在不是整體，也不可能是整體，否則的話，真就無解了。
諸般意外，最離譜的還是其實力，僅僅看一眼，感受一下氣息，美帥便知道，本以為把圖奇想的足夠高，結果還是有所低估。
「本以為此次能有收穫，唉！」
原因很容易想，連綿群山不是像洞穴掏空那樣垮塌，而是如牆壁一樣側翻、甚至飛出去；越是山巒高處，飛出去的距離越遠，速度與勢頭皆為最猛，反之靠近地面的山體雖然厚重，但不過是一些地地面滾動的石頭，
「眼下這種時候，能出什麼事？」
那居然是劍，長達千丈，劍芒三千的劍！
拘陣早成，腳下陣法同時發動，大地伸出無數條鎖鏈，鎖身、拽臂、兜頭，並有黑牢撫身而上，試圖把他拉回來。
玄光內，冷漠面孔張口吐出一支長戟，頂風化做千尺之長，圖奇四條手臂握定，嘶吼聲中全力一劃，蛇軀同時扭轉、旋轉，片片鱗甲撕空，齊做強攻。
「閃開，不，不行……衝過去！」
石繼續落，血仍在流，整個世界在搖晃，身在半空，七百里狂靈地正準備爬高越過群山，等於置身在災難的最前沿，幾塊巨大的石頭從天而降，通體裹挾火焰擊中地面，被撞成粉碎后飛射向周圍，勢如飛蝗。無可想象的力量傳入大地，人們腳下一空，身軀「躍」起，視野一下子被火矢填滿。
「小心無大錯，屆時大家應該同步退走，免得白跑一趟不說，還中了暗招。」
鎖斷，鏈折，牢破，湮滅，雙面圖奇破禁而出，徑直朝身後而去。臨行前，他甚至來得及朝美帥揮手，長戟斜削。
「不要亂說。」
回頭再看中央，七百里狂靈翠意盈盈，七百里樹冠倒枝懸挂，七百名生修肅殺陣陣，看上去和描述中的情形幾乎一樣、又似乎完全不同。
「早知道這樣，不如從圖奇那邊入界，還能殺上一場。」
「未能與大判切磋，未免遺憾……試試吧。」
橫沼軍團左側，鬼卒林立如浩瀚汪洋，但又不屬於同個人，而是分別有十余名鬼王統帥，此刻正以敬畏的目光望著眼前這一切，神情略顯失望。
「這不可能！」
整片山巒橫飛、倒塌、砸過來，頭頂天空隨處可見千丈巨石，撞開暗霧、過程中燃燒成一顆顆巨大火球，呼嘯聲撕裂耳膜，當先落下來的碎石與塵霧遮蔽視線，籠罩數萬里。
他們是來自各地的挑戰者，不知為何全部聚集到一起，因不願與任何一方為伍，單獨成陣。更遠的地方，不斷有鬼王、凶物陸續趕來，略看一眼后明白狀況，各找各的位置。
「什麼！」
這是一場針對人修的盛宴，本應該充滿血腥、且歡天喜地才對，如今因為這場天
好在這種事情無法複製，成本也太大，真放在戰場上，那幾頭倒山犀很難發揮此般威力，否則的話，大家還留在這裏做什麼，趕緊撤走才是正途。
橫沼水鄉，水鄉多水，包含大力的水流比鐵石更堅硬，一路將大大小小的生命殺滅、撕碎，混合血肉的水浪繼續向前，直到遇著另一波逆向而來的同類。
除了橫沼，這裏聚集的都是草頭王，實力強弱暫且不論，性子自有一股不服管教的凶氣。眼見懸賞沒了指望，各人精力有些分散，所談內容也開始變得天南地北。
劍華初動當飲血，那麼大的劍，需要有與之相配的祭品，此時此刻，周邊戰場，沒有什麼東西比倒山犀更合適。
「吼！」
劍芒無解，長嘯更如狂龍飈射當空，生生壓住滔滔轟鳴，刺透耳膜。
萬里戰場一片死寂，鬼王梟雄面面相覷，心內只剩一個念頭。
與敵死戰總比被砸成肉泥好，狂靈地自發做出反應，伏底身軀、如活物一樣疾沖向前，匆忙轉念之後，美帥發出第二聲喝令。
那是怎樣的光華明亮！
倒山犀不會飛，全憑力量躍至半空，以蠻力轟山。
此時此刻，若有人能夠通覽全局，會發現被撞塌的群山並非倒向一側，而是朝著同一個方向、如被人操控！
美帥預料不到是正常的，這等手筆，就連親眼看到的他們都難以置信；望著那八頭凶犀橫衝直撞，再看看那個如天神般強壯的巨漢，之後再看看其身邊各種奇形怪狀的凶物，這些從各地趕來的鬼王梟雄連連搖頭，感慨萬千。
一頭狂從的倒山犀突爆狂嚎，至半好似被巨錘狠狠砸中咽喉，後半段被生生壓回體內；下一刻，血瀑滿眼，倒山犀龐大如山的身軀一分為二！
「轟！」
不幸中萬幸，身在漩渦中心的人修看不透全局，因而沒有誰真正意識到這一點，否則任何人都會因此絕望，生不出對抗之心。
「劍修向前，鋒矢陣型開路……要糟！」
軍團右側，稀稀拉拉只有數十人，相比別處軍容鼎盛，顯得異常單薄。然而從氣息上看，這一批、無論鬼物還是凶靈，個個強悍人人桀驁，皆有一股不凡之氣。
「看來沒有什麼意外，本王打算回去……嗯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