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卷 問逍遙
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師徒聯手，遍地同心
劍尊知道十三郎定會阻止鬼王，哪怕因此死掉。
彼此尚未接觸，氣息之爭已令山河變色，筆直如一線的天絕劍身連顫三回，長鳴聲不止。
第九、十、十一……
劍光劃過，山河破碎，氣意卻在不知不覺中升空。
頭獒個個強悍而且驕傲，其中又以灰白為甚，曾經他們以為，自己在真境以下無敵，聯手可與真修抗衡，如今才知道，不過黃粱一夢。
劍尊知道非殺雙獒不可，要殺雙獒，就不能、也無餘力理會頭上絕壓。
三重變，陰兵喪滅，戰場七百生修罷手，人人拿出一截枝條，展修為施劍意，萬劍齊發，同射天空一人。
「河間王，你個王八蛋給我聽好了。」
靠山王張口吐出一顆血珠，揮拳擊打，半路化形為五指巨岳。
正因為如此，十三郎雖然幾乎不能動彈，神情依舊得意洋洋。
然而所有人都在動，十三郎自也不能閑著，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匕首，晃來晃去顯得有些可笑。
沒有人知道原因。
眾人所見到的是，當指尖接觸驕陽的那個瞬間，河間王像被針扎了一下，指尖輕顫……
河間王身形半露，尚未完全走出。
抵達不等於解除危機，剛一出現，十三郎便如風中殘燭，周圍頭頂八面凌壓，身軀顫抖中怒喝如雷鳴。
萬鬼同嚎，被狼群壓制幾乎喘不過氣的感覺驟然一松，鬼陣氣勢當即開始攀升，並且就地反撲。
「掌……」
一重變，斬滅雙獒、看上去失力的血劍畫出一道美妙圓弧，前端劍芒爆射萬尺，徑取鬼
封息兩面如鏡中世界，那隻手極其艱難地從另一面探出來，聲威不斷加重；與此同時，封息大陣搖搖欲墜，細密絲紋不斷破裂，又不斷彌合，感覺就像一隻負重將達極限的駱駝，哀鳴不斷。
四重變，七百里狂靈大地飈射天空，緊隨在劍光之後，以無比堅硬的身軀橫衝直撞；觀其勢態，哪怕前方有世界攔截，也要撞出一個窟窿。
他們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，不管是為了現在活命還是將來活著，都需做出捨棄。
吼聲中，早一步出擊的狂靈大地橫衝向前，地上羅桑暴展枝條，瞬間千里送出一隻浩瀚烘爐，烈火瞬間鋪滿天空。火光中，十三郎身影化陽時隱時現，感覺就像游在水表的魚兒穿梭，一路灑血。
「靠山拳！」
河間王變指為爪，不再理會天絕劍尊，而是一把撈起山河氣意，灑向封息。
斬！
那是天絕！
誰都需要主心骨，鬼族軍陣亦不例外，連番失利導致軍心渙散，鬼王來的正是時候。
幾方都已拚命，彼此不斷接近，萬軍當中一劍掠殺，血色映紅衣。
天絕出世，劍尊破界，未至大成強行出劍，很勉強。
斬！
聲落，灰獒微楞之後發聲怒嘯，獒變身軀，一口吞掉剛剛被殺的雪獒……下一刻，兩大頭獒身軀裂碎，血變山河圖。
十三郎知道劍尊定會斬殺雙獒，哪怕因此死掉。
那是劍尊！
「王駕……」
「啊啊啊啊！」
厲色不改書生顏色，
「逍遙將死，問爾敢否！」
就在這個時候……
幾重劇變再度發生，讓人目不暇接。
差不多同時間，河間王辛苦鑽出頭臉，灼灼眼神看不出心意，聲音響起。
地猛衝，枝條展，烘爐火海隔空，海中驕陽瞬間千里，趕在指頭接觸劍鋒、劍鋒刺入獒身的那個瞬間抵達。
圖奇眼中厲色連閃，幾番猶豫，最終沒捨得叫出下面那個字。
對河間王而言，封息不止是陣法，還是一座世界；以獒族山河為界，界內方可自由行走，此界不止陣法可以傳送，還寄託著他的道念長途，是其邁向逍遙的一重念想。
「大紅袍！」
但他畢竟要來了。
感覺像拖著世界前行，河間王臉色陰沉，走的極為辛苦。
聲音稍帶幾分焦躁，熟悉河間王的人都知道，這對他而言是極不尋常的事情，伴隨著斷喝的聲音，探出封息的手掌握拳出指，四指合併僅留一根食指向前，以泰山壓頂之勢凌空點上天絕的劍尖。
「獒變，獻祭，兩相山河！」
他為什麼這麼叫？
「火！」
「魑魅魍魎，不知所謂。」
「劍是好劍……跪下，請罪，免爾一死！」
那是真境劍尊揮灑的劍中之王！
「王駕！」
十三郎無力阻止。事實上，這個時候的他又把自己折騰到快要死掉的邊緣，便是河間王不理、他也
事實上，這麼亂的場面，十三郎從未經歷過，不可能處處照顧周全也根本來不及，那些變化多數是意外，事先不在鬼王考慮、也非他所能計算。
劍光撲面，血色如海，映照出雙獒倉惶神色；身為鬼物，被來自人間之劍以目光逼視，給他們的感覺竟如當年參見閻君一樣，心海無處可以落足。
這些都是有意所為，餘下還有幾重變化，都是意外。
有救沒救，拚命吧。
周圍萬鬼嘶鳴，獒族陰兵成片爆碎，匯聚出一股氤氳之意自山河中滋生。
他把匕首掉轉鋒銳，大吼著、惡狠狠插向自己僅存的右眼。
朱蛤反背，九道烏光爆射天空，烏光周圍毒雲瀰漫，遠遠看一眼都覺得頭暈目眩。
與此同時，剛剛弄清三方敵我關聯、正準備開聲的十三郎猛然改調，強提真法，身形踉蹌、一頭扎入虛空。
五重變，悲嘯聲中紅雲凝聚成一線，洗紅浪沒能趕上雪獒，掉頭折返直上天空，直撲封息大陣之邊緣。
滑過比穿過耗時更多，僅僅這一點差別，穿破重重阻礙的天絕切入雪獒的身軀，砍下他的頭。
美帥一拳拍在自己胸口，以神魄傷殘為代價釋放出判袍的根。
磅礴威壓，整個戰場被那隻看似不大的手掌籠罩，首當其衝的不是狼王，不是橫山，不是遠方瘋了一樣朝這邊疾趕的美帥與圖奇，也不是十三郎。
指按下，劍向前，前方雙獒狂喝聲聲，周圍無數鬼將蜂擁向前，以道法、寶物、乃至身軀阻擋那把劍。
第八重變，一聲吼，群狼應，億萬狼群對空長嘯，匯聚成一條呼嘯狂龍。擊飛天魔刀之後，狼王沒有絲毫猶豫，驅狂龍展開絕世一擊。
手現，聲臨，戰場上的一切被停頓片刻，隨即響起陣陣歡呼。
人人勉強，個個堅持，稍後的那個瞬間，戰場情形為之大變。
鬼王知道劍尊非殺雙獒不可，但要殺、傷雙獒，他一定會死、或落入自己之手。
王威降臨，封息有損，王威浩蕩只為挽回大局，很勉強。
奇妙的一幕隨之出現，破損的蛛網快速彌補，周圍又有破損不止，破損與修復交錯中，河間鬼王衣袂飄飄，即將邁出完整身形。
「當！」的一聲巨響，之後便是雷爆聲聲，光華四射，指頭與劍鋒之間的空中撐開一把絢麗大傘。
頭頂雷暴聲聲不止，其握劍之手穩若磐石，目光好似被釘子釘在雙獒身上，余者一慨不理。
「呱！」
六重變，躲過一劫、但失神魂的橫山不二爆碎身軀，化紅雲追上那團紅雲，手牽著手、身挨著身，同奔天空。
第七重變，狼爪揮舞，天魔刀被擊飛，但其擊飛的方式不止潰敗，而是以更加迅猛的姿態射向河間王。
他把目標對準天絕，只因天絕的目標是兩大頭獒，假若再殺、甚至重創一頭，封息大陣便將徹底報廢。
斬！
一線之隔如天塹，兩大頭獒厲吼連連，揮袖卷出千重風浪，將神通連同周圍屬下，豁浪向前。
「嗷！」
頭落，炸裂的聲音響起，天上封息快速崩塌，就像一張被拳頭打破的蜘蛛網，瞬間將
重傷未愈，隱患未除，灑血不止凝鑄驕陽，很勉強。
「嘖嘖，得道多助啊……」
「我要死，誰都別攔著我！」
事情妙就妙在這裏，明明河間王能夠輕易穿透、卻沒有那樣做，而是繞開道路，從火海驕陽身邊滑過。
「嗷嗚！」
鬼王現身，與周圍群鬼歡嚎的振奮不同，兩大頭獒雖驚喜、內心卻有無盡忐忑，恨不得一下子把修為全部釋放出去，窮一切之可能表達忠心，建立功勛。
他來了，事情便成定局，無論早先付出多少努力，多麼大代價，一切都將註定。
就在這個時候！
「河間兩相，鎮神頭！」
勉強的意思就是艱難，封息有風險，鬼王亦需謹慎，假如不是情勢所迫，河間王應該稍後才會過界，但當其視線能夠抵達戰場，看到狼王、天絕肆掠的景象后，已不能再等下去。
長嘯再起，白衣書生自劍中出，連看都沒有看那隻手一眼。
它的根基在於獒，早先戰鬥中，六大頭獒一死三傷，獒族屢遭屠戮，灰白雙獒施展秘法，都會帶來傷害。原本這樣的情形，封息大陣不足以支撐傳送過界，然而河間王是鑄陣之人，以高妙境界施法彌補，勉強通行。
那不行的，絕對不行！
劍尊攜劍經過十三郎身邊，毫不停頓，看都來不及看他一眼，再取灰獒。
二重變，羅桑翻轉烘爐為蓋，一界地火洶湧倒流，傾蓋三天；周圍千萬枝條暴漲，盤錯糾結，劈頭蓋臉，就像一座憤怒的森林追打藏身其中的兔子，誓將其撕皮碎骨。
然後從驕陽身邊劃過。
「斬！」
「殺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