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 笑傲金陵
第231章 要不皇上自個兒去？
周延儒心中冷冷一笑，這張力，無非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括罷了。
戴健的官職是溫體仁手下劉侍郎安排他去遼東送死的，若是追查起來的話……
而另外一人，乃是站在朝臣中靠後的位置。
「張愛卿，你有何見解，但說無妨。」崇禎和顏悅色地看了張力一眼。眼中充滿了期冀。
崇禎眉頭皺了起來：莫非這張力是個沒本事的。只知道喊口號，放空炮？
張力滔滔不絕，崇禎聽得是如痴如醉！
「呯！——」地一聲，崇禎皇帝將手中的參茶杯子砸向了地面，那鐫刻著鰲頭的御道石上全是茶葉和碎瓷片！
一個自然是崇禎皇帝，此刻他臉色微微有些潮紅，似乎在琢磨著張力說的每一句話；
是了，一定是！
崇禎皇帝經過短暫的激動之後，也立馬正襟危坐起來。
這話崇禎聽明白了，是說遼東坐擁二十萬大軍，連一萬人的建奴都不敢言敵。打也打不過，守也守不住。混吃等死而已，張愛卿為這事兒睡不著覺，吃不下飯吶！
太和殿內一陣竊竊私語，張力用餘光瞟了一眼那些面露鄙夷之色的大臣，壓根兒也不搭理他們，又開始說話了。
沉吟良久之後，崇禎終於開口了：「諸位愛卿別都不說話呀，都議一議，張愛卿遼東之策到底如何呀？」
大臣們也都伸長了脖子，等著張力說話。
這話意思是遼東的軍情，還需要現場指揮，張力不敢亂放厥詞。
溫體仁則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悠閑神態，他看了眼
嘖嘖。首輔周延儒這反擊相當給力啊！
張力失望地看了崇禎一眼，你上弔的時候來說「朕非亡國之君，臣皆亡國之臣」，果然是找借口——為君上者，優柔寡斷，不敢承擔責任，豈有不敗亡的道理！
張力這是說守遼東的那幫人，只知困守，不知道進取，遲早是瓮中之鱉。
無限撕逼大戰又徐徐拉開了帷幕，崇禎忽然覺得自己也不生氣了，原來那心智堪憂的戴健只是一道開胃小菜，首輔和次輔今日的明爭暗鬥才剛剛開始而已——
崇禎皇帝正迷迷糊糊打著瞌睡，忽然被這一嗓子驚醒，立刻眼睛瞪得有如銅鈴一般！
崇禎一聽這話，不由得眼前一亮。
「陛下，眾臣對遼東都不熟悉，不好貿然前去，這平定兵變的差事，張大人乃是最佳人選！」
張力這話就說得很直白了，去是可以，錢皇上得安排呀！
原本也不稀奇，國朝向來不缺「一鳴驚人」之人，而且「語不驚人死不休」的大臣比比皆是，大伙兒對張力的評價也就四個字——妄圖幸進。
然而大臣們卻是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，只是用憐憫的眼光看著張力：上一次在朝堂上滔滔不絕說遼東戰守之策的袁崇煥，現在墳頭草都一丈高了，張力這小子也是年輕呀——
不過——
現在他要去當趙括，正好讓他去，到時候東林黨的戴健如果戰敗失地，正好將
這話也不算太晦澀，很快崇禎就明白張力的意思了。
「背後」二字還沒說完，周延儒突然走出班列，用更大的聲音道：「皇上容稟，戴巡撫剛剛考中進士，還不熟悉遼東情況！看來戴巡撫不適合去遼東呀，建議改授其他官職。咳咳！也不知是吏部哪一位大臣安排他去遼東的？陛下，這背後——」
張力，再一次站在了鰲頭上面，眼神堅定地看著崇禎皇帝。
一想到此，戴健頓時豪情萬丈：「臣戴健請皇上發內帑五十萬兩！」
畢竟那天他痛哭失聲的時候，殿內只有寥寥數人而已——今天卻不一樣。今天是乃是早朝大會，殿內有數百名文武大臣！
「自古未有陳師境上十數年不進者，亦未有去敵既遠虛設二十萬眾坐食自困者，有之則瓮中之鱉而非進取之旅也！」
嘩——太和殿內一陣驚呼，大臣們個個都瞪大了眼睛。
戴健有些不明就裡，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老爹戴侍郎，只見老爹正狠狠地瞪著自己。
……
周延儒硬著頭皮上前兩步，朗聲道：「啟稟陛下，臣觀張大人年輕有為，熟知遼東戰事——咳咳，臣建議便由張大人去平定寧遠兵變，定然可以收到全效！」
崇禎眼睛有些濕潤了，顫聲道：「此乃遼東頑疾也，張愛卿何以教朕？」
崇禎臉色由蒼白變成潮紅，再由潮紅變成鐵青！
崇禎點點頭，張力肯去平定兵變就不錯了，一毛不拔的
這張力不是盞省油的燈呀，就讓他去遼東折騰，到時候捅出簍子來了，正好將東林黨的戴健也拉下水，最好是連戴健的老爹也拉下水。嘿嘿……
「張、張愛卿……」
沒錢光帶著一張嘴去的話，誰去？要不皇上自個兒去？
張力嗖地一聲從太和殿門檻前串了出來，一把將呆如木雞的戴健拉到一邊，自個兒登登登的上前好幾大步，來到御道石的鰲頭之上！
朕困了……
戴健站得遠，看不見崇禎的表情，不過眼瞅著周圍官員個個眼觀鼻鼻觀心，莫非是被本巡撫氣勢震懾住了？
場面一時間有些沉默，崇禎臉色愈發難看起來，轉頭看向了首輔周延儒。
張力整了整嗓子，朗聲奏道：「啟稟陛下。戰則有戰法，秣馬厲兵，簡卒克乘，剋期舉事，即有大費，可期永省；守則有守法，遠斥候，固營壘，高城深池，屯田積穀，以待時機……」
所有人都低著腦袋，不說話，只有兩個人例外——
呀，張力果真不愧是探花郎，說的話太文言了，朕還沒聽太懂，再仔細琢磨一下。
話一說完，戴健頓時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太妙了，輕輕鬆鬆就將一百萬兩軍餉「砍價」到五十萬兩——人才啊！
皇上的意思也都是大夥的意思，你張力光抱怨有個卵用，你有何乾貨呀？
「臣張力願前往寧遠平亂，為陛下解憂。不過這兵餉，臣惶恐……」
想叫本少爺去送死？行啊，本少爺便做給你們瞧瞧，看祖大壽先死，
張力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，只見這人三十歲左右模樣，穿的乃是四品文官官服。
嘩——大殿內一陣喧嘩，眾人紛紛諛辭如潮！
「臣萬死！臣便來說說一遼東之事！」
「嘖嘖，張大人儀錶堂堂，聰慧過人，定然可以對付嘩變兵將……」
「今遼東以二十萬之眾，歲費八百萬，竟言女真不滿萬，滿萬不可敵。百事不辦，戰固未能，守亦稱羞，虛靡自弊而不虞其後。臣所謂中夜彷徨，當食廢箸也！」
那眼神，與前年自己偷看父親的八姨太洗澡時被捉住一般無二！
嘖嘖！
……
戴健一咬牙，正所謂富貴險中求，滿朝文武大臣都不能解決的事情，若是自己解決了的話……
群臣們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都想多活兩年，再多撈點銀子，最重要的是多娶幾房美妾……
先前一甲授官之時。大臣們也從側面知道張力說了些感動皇上的話兒，入了皇上法眼。
他那兩道劍鋒一樣高高揚起的黑眉，和黑眉下那一雙深沉果決的眼睛，只有那種在長期的行武生活中磨練得堅韌不拔、百折不撓之人才能具有。
「首輔大人所見甚是，張大人一去寧遠，定然可以平定兵變呀！」
一瞬間就完成了一輪廝殺！
張力微微一笑，暗自忖道：本少爺這是受了後世國足的提示呀，果然未戰先怯的傳統在某些人心裏是由來已久的。
崇禎不由得連連點頭，人也精神了起來。
張力說完之後，卻發現大殿上沒有出現想象中的那種熱血的
是啊，周大人是內閣首輔，乃是群臣之首，別人能躲，周大人又怎麼躲得了呢？
戴健接著道：「若是祖大壽知道皇上發內帑，必定感激涕零！叛軍們知道是皇上自掏腰包，定然不敢要一百萬兩了！五十萬兩就夠了呢！」
溫體仁何等人也，「助攻」完成以後自然就該「射門」了。只見他板著臉，朗聲道：「啟稟皇上，這戴健真真是目無君上，恐怕背後——」
遼東之事大家都諱莫如深，張力竟然跳出來主動說，實在是匪夷所思。
遼東之事，誰敢議？
張力的心很冷，這幫龜孫子德性還真是沒得救了。
「啟稟陛下，臣寧遠兵備道張力。有話要說！」
這一瞬間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寧遠兵備道——張力的身上。
大殿內眾人一聽此言，頓時噤若寒蟬，內帑，那是皇帝的私房錢啊！
崇禎喃喃地道：「張愛卿，你——」
張力胸有成竹，就等著這一刻的「亮相」：「陛下，戰守機宜專決于外，臣何敢遙度？」
也只是匆匆一瞥，張力便收回了眼光，轉頭看向崇禎皇帝。
由這幫人把持朝政，大明朝又豈有不亡的道理？
張力聽得一陣心驚。尼瑪——周大人和溫大人二位，不愧是首輔和次輔啊，果真是官場狠角兒！
那一次，自己被吊在門上狠狠地挨了一夜的鞭子……
張力心裏琢磨著那人的身份，看他官服是文官無疑，不過整個人精氣神無一處不顯示出武將的特徵，難道也是遼東管軍事的巡撫？